我本就心亂,聽他這樣一說,越發的心亂如麻起來。|
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很清楚的知道,我絕不能讓這個孩子生下來!
「文青,我決定了,我要——」我抬頭看向文青,才剛要說出自己最終的決定,誰知道康順昌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皇上駕到!」
「他怎麼來了?」我悚然一驚,迅即站了起來準備迎駕。
匆匆走到門口,卻正好碰見凌燁踏足進來,我連忙跪下身來,誰知道這細微的動作也牽動了脆弱的胃部,胃裡又開始翻湧起來。
「皇上——」我才說了兩個字便無法再繼續下去,只得用手摀住嘴,倉促跑了出去蹲在外面大吐特吐起來。
「長歌,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凌燁急忙跟了上來,早被我揮手攔住。
「皇上,這裡腌臢,不要過來!臣妾,臣妾只是覺得,覺得胃有些不舒服。許是,許是吃壞了胃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早已又吐了起來!
「文青你快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凌燁越發著急起來,從未見過我吐得這樣厲害過,所以難免著急起來。
文青瞧了我一眼,我祈求地看了他一眼,他極輕微地歎了口氣對凌燁說:「皇上,微臣才剛給皇后娘娘檢查了一下身子。無礙,只是,只是吃壞了肚子而已。許是這些日子思慮太過,傷了脾胃。調養一會兒也就好了。」
聽到他這樣說,我一顆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不覺也舒服了許多。
羅衣又忙端過鹽水來給我漱口,我漱口完畢,在菊花蕊子熏制的水中洗了洗手,然後用滾燙的熱毛巾燙了燙手,這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凌燁忙上前來扶住我,眉宇間全都是心疼:「朕平常叫你歇著,你怎麼還如此傷了神思?一切有朕呢。」
我苦笑一下,還沒等說什麼,卻聽見文青在一旁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皇上對娘娘如許深情,當真是讓微臣感動。可惜錦心早去了,微臣即便再想要這樣的福分也是求不到了。只可歎,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到了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微臣只願意自己的教訓也能叫其他人知曉。」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用自己的話來敲打我,偏偏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凌燁歎一聲道:「你也太是孤清了。自從錦心去了之後,朕聽說你一直都頗為自苦。何必。這樣吧,眼看著就快要到了選秀的時候了,到時候朕叫皇后幫你選定一個可心意的。你說可好?」
文青眼風不經意的掃向我,我面色沉靜如水,絲毫不起半點波瀾。
「好啊。」文青忽然輕輕一笑,俊朗的臉上又是那副痞子般的笑容,「只要皇后娘娘願意,微臣倒是卻之不恭的。」
我看他一眼,語氣平靜:「到時候本宮定然會為大人細心留意的,大人暫且放心吧。」
文青眼中漾起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那樣的縹緲,宛如他從前一般的那樣遙遠跟難以捉摸。猶如天青色的石板街上籠罩著的薄霧一般。
可是我卻早已失去了探詢的力氣了。
身心俱疲的我再也坐不住,只得起身告了一聲喏,然後自己轉身來到了寢殿之中隨身躺在了一邊。
胡亂扯過被子,我仰躺在床上,雙目看著頭頂上的雕花床頂。
正在心煩意亂著,忽然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傳道:「東宮皇后娘娘駕到——」
舒天眉?她怎麼來了?
想到這個名字,我只覺得胃抽疼得更加厲害起來,可是既然她來了,我更加少不得要抽身起來應付她了。
可是才剛坐起身來,便覺得頭疼得厲害,羅衣忙捧了一個琺琅肉翅小天使盒子上前來遞給我:「娘娘,這裡面是我先前熬製的清涼膏,您塗上點在太陽穴上,舒服些。」
我點點頭,伸出指頭剜了一點塗在額角處,果然一陣冰涼的薄荷氣味湧入我的心脾,讓我舒服了許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身體裡的騷動,扶著羅衣的手站了起來:「走吧,少不得去會會她。真是沒一刻清閒的時候。」
「小主如今貴為六宮之主,少不得裡外都要忙些。只是不知道這東宮如今怎麼還有精神來這邊呢?昨晚才鬧騰了一場的。奴婢怕是有什麼機關的。」羅衣在旁叮囑我。
我微微一笑:「憑她有什麼機關的,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
一時羅衣忙扶著我來到了前廳,可不正見著舒天眉扶著黃櫻的手裊裊婷婷地走進來。
瞧見我,她倒是雍容一笑,似乎早已把昨夜的事情全都忘記了一般:「妹妹,本宮聽說你不舒服所以特來看看,你如今可好些了麼?」
「多謝姐姐掛心。」我嫣然一笑,「妹妹不過是吃傷了東西,養養也就好了。不知道今兒是什麼風把姐姐吹來了呢?以前妹妹再四的去請姐姐,姐姐也是不來的呀。」
舒天眉淡淡笑笑,朝向凌燁道:「皇上,前些日子咱們姐妹們在一起還說起來今年冬天的選秀呢。如今已是三年的期限了,冬天的選秀也該著手準備了吧。這裡是內務府呈上來的名單,皇上要不要先過目一下?若是有格外中意的——比如像殷妹妹這樣的,也可以直接選入宮中陪王伴駕,省卻好些繁瑣步驟。」
「皇后娘娘果然賢惠。先前微臣聽說娘娘頭風病發了,如今還拖著病體來給皇上選拔可心意的人,微臣實在是佩服佩服。」文青在一旁,不陰不陽地來了這麼一句。
舒天眉恍若未聞,只是看著凌燁道:「先前幾位王公大臣們的夫人們也都帶著自己的女兒進宮來給臣妾瞧了瞧,還都乖巧可人的。皇上要不要也安排個時間看一看?」
凌燁看我一眼,有些躑躅:「你看呢,長歌?」
我還不等說什麼,舒天眉卻忽然笑笑上前來拉住我的手,揚聲道:「想必皇上是怕殷妹妹吃醋了吧?可是選秀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呀!」
「什麼機會?」凌燁問。
舒天眉正色道:「因著皇上前朝繁忙,所以冊封妹妹的事情也是敷衍過去的。我這個當姐姐的心裡是十分過意不去的。我想著妹妹委屈,皇上必然也委屈,此其一。再者妹妹一向也是陪伴了皇上這麼久的人了,功勞苦勞都有的,論理也是應該熱鬧熱鬧的。再三呢,後宮前朝最近都發生了不少的事兒,臣妾心想著辦件喜事,或許也能沖一衝吧!」
「你思慮的倒極是。」凌燁忍不住點頭讚許,看向舒天眉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暖意,「頭風如何又犯了?怎麼這樣不知道保重自己的身子?」
舒天眉扶住額頭,拈起一抹極其清淡的笑意來:「若是臣妾的頭風能讓皇上稍微注意到臣妾半分,那麼臣妾情願永遠這樣病著。」
她目光中盈盈閃動著脈脈情意,別說是一個男人,就連我這個女人也受不了這樣的脈脈柔情。
所以凌燁果然走到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道:「梓潼,辛苦你了。這段時間若沒有你在朕的身邊,朕當真是不知道如何辦了。」
舒天眉眼圈兒一紅,淚珠兒便要落了下來。我本來只想作壁上觀,也好全了她這場唱做俱佳的戲碼,可誰知胃不爭氣,喉頭一翻,我急忙又跑出去吐起來。
「長歌!長歌你怎麼了?怎麼又吐了?」凌燁頓時也顧不得舒天眉了,立刻跑到我的身邊,親自給我拍背。
我難受極了:「臣妾,臣妾也不知道怎麼了……」
「皇上,會不會是有人在妹妹的飲食中下了毒,所以才導致妹妹現在吐得這樣厲害?」舒天眉在一旁沉聲道。
凌燁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下毒?來人,快去查,一一查驗,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給皇后下毒了!」
我本想阻攔說不是,可若不是下毒,那麼就會查到我已有身孕這個事實,所以也只得閉嘴任由他們翻查起來。
這椒房殿上上下下的飲食都是羅衣親自經手的,如何能出什麼問題呢?
所以我倒也放了心,只叫羅衣再把那清涼膏拿過來,厚厚地塗在太陽穴上,借此清涼鎮定一下。
「報——皇上,在皇后的嘔吐物中,發現了一種叫蝕心者的毒藥。」誰知竟然還真的查出來了。
我一驚,先抬眼看了看文青,見他跟我一樣都是震驚的神情。
「蝕心者?這又是什麼毒藥!又是何人下的毒!」凌燁捏緊了拳頭,眉宇間隱隱蘊藏著雷霆般的怒意。
「皇上,蝕心者這種毒藥雖然毒性不是很厲害,不致死,可是經年累月的服用,就會慢慢導致心臟麻木,最後停止跳動。外面上看不出一點半點的損害,只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所導致的。」文青輕聲道。
「皇上,蝕心者這種毒藥雖然毒性不是很厲害,不致死,可是經年累月的服用,就會慢慢導致心臟麻木,最後停止跳動。外面上看不出一點半點的損害,只以為是自己身體不好所導致的。」文青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