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皇后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凌燁看向我,目光中多了一抹釋然。
我輕輕一笑,正要說下去,閔柔卻搶先跪在了我的面前,顫聲道:「皇上要為娘娘做主啊!臣妾也願意跟姐姐一起,用臣妾的項上人頭為娘娘的清白作擔保!」
我冷冷掃了閔柔的背影一眼,唇角浮起一絲冷笑。
哼,她倒是乖覺。剛才見皇后勢弱,她躲在人群中一個字也不敢說。現在見凌燁有袒護皇后的意思,便趕緊搶出來也學著我的樣子跪在這裡求情!真真讓人不齒!
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紅芍,見她的臉上也浮現出了鄙夷之色。我心裡微微有數,便也不爭搶什麼,只是低頭跪在地上。
「是不是被陷害的,等太醫出來了一問便知,又如何用得著閔貴人的人頭了?」姑姑也瞧不起閔柔這幅做作的樣子,冷笑一聲,很是不屑地說。
閔柔的臉微微漲紅了,卻只裝作沒聽見,不去理睬姑姑。
「皇上,結果出來了。」正說著,太醫們全都從裡屋出來了,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如何了?結果究竟如何?」凌燁甚為緊張,站起身來走過去問。
「皇上,姜院判說的是對的,娘娘果然是因為服食了麝香所致。」太醫們沉聲道。
凌燁的臉在瞬間陰沉了下去,他皺著眉,冷聲道:「皇后這是為何?為何要這樣做?」
「哼,莫不是有人幹了什麼雞鳴狗盜之事,所以便怕了,吃這樣見不得人的藥來治見不得人的病!再者,娘娘留著這藥,焉不知是用來對付其他人的?」姑姑眼看著這樣大好的機會從天而降,怎麼會不落井下石?
一席話說得凌燁臉都白了,只見他低聲吼道:「查!立刻去查!看看鳳藻宮裡,到底還藏了多少這樣的禁物!」
侍衛得了命令,自然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搜遍了,甭說沒找到半分麝香的痕跡,就連麝香的毛都沒看到。
姑姑心細地提醒道:「飲食所用器具裡可是查了?不要漏掉一絲的線索呀!」
她這句話說出去,侍衛們便把小廚房裡的器具全都搬了進來,太醫們一一檢索,皆搖頭否定,直到拿起了一個青花瓷燒製的大海碗,聞了聞上面的味道,忽然眼睛一亮,驚呼道:「皇上,找到了!就是這個碗,這個碗上面有麝香的味道!」
「皇上!這碗,這碗不是鳳藻宮的,不是我們這裡的!是這碗是昭陽宮的,是從昭陽宮拿來的!」紅芍一直站在一旁,此刻見到那個大海碗,不由得驚呼出聲,急忙申明!
滿宮裡皆知,昭陽宮的容妃最愛兩樣東西:一是梅花,二是青花瓷。所以說這個大海碗是從姑姑那裡拿來的,沒有人不信的。
風向立轉,從懷疑皇后服食麝香,立刻轉成了懷疑姑姑下毒毒害皇后!
「你,你這個賤婢,不要信口胡說!」姑姑指著紅芍,氣急敗壞地說!
「奴婢不敢胡說。這大海碗確實是從容妃娘娘的宮殿裡拿來的。娘娘那幾日在容妃娘娘那裡學做湯,想來也是擔心皇上不喜歡鳳藻宮裡的器具,便跟容妃娘娘借了這個碗來盛湯給皇上,這碗確實是從昭陽宮拿來的呀!當日在場的許多奴才們都可以作證,皇上叫人來一問便知。奴婢所說字字屬實,如有半個字是假,奴婢情願碰死在這柱子上!」紅芍說話擲地有聲,容不得人質疑。
「容妃,紅芍說的可是真的?這大海碗,到底是不是你宮裡的?」凌燁拿著那大海碗,冷聲問姑姑。
姑姑的臉色驀然白了,顯然,那個碗是從她宮裡拿來的,那麼多人看著,她想抵賴也是抵賴不成了的。
皇后當日學做湯,六宮妃子也來看熱鬧,所以在場的親眼見到的也不在少數。她此刻若是抵賴,也抵賴不成了。
所以姑姑索性便咬牙承認了:「是,沒錯,這大海碗確實是臣妾宮裡的。可是是臣妾宮裡的也不能說明什麼。難道臣妾還能在碗裡下毒毒害皇上不成?又怎知不是皇后自己弄在碗裡嫁禍給臣妾呢!」
「好了!」凌燁揮揮手,制止了姑姑的話,「朕不想聽許多了。這樣,叫人去搜一下你的昭陽宮,若也沒有麝香,便知道你是清白的了。」
「皇上儘管去搜。臣妾絕無二話,只是希望皇上早些還臣妾一個清白。」姑姑的宮裡當然沒有藏什麼麝香,所以倒顯得格外光明磊落一般。
侍衛們領命去了,一會兒工夫回來,果然沒有搜到任何麝香。
姑姑臉上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冷笑一聲,看向凌燁道:「皇上這下子可是信了臣妾是清白了的吧。以後這種事情,可別什麼都往臣妾的頭上扣了。」
凌燁還陰沉著臉不說話,這兩邊都搜不出來,可確實是在碗上發現了麝香,皇后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樣的無頭官司,顯然不是凌燁想要的結果。
「姜昕,你怎麼說?」凌燁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姜昕,問道。
姜昕低頭道:「皇上,臣剛才看了看那大海碗,覺得那大海碗上麝香的含量其實微乎其微。這說明這上面的麝香並不是被大批量的下進去的,也可能是有人每次只拈了一小點兒,每次都用那麼一點兒的份量,時間久了,就會在體內積聚成毒了。」
「你的意思是?」凌燁看向他。
「臣的意思是,宮中投毒之人大多形式多樣,或者有人會將毒藏在指甲縫裡也未可知。請皇上允許微臣等為兩位娘娘及宮中眾人檢驗。」姜昕朗聲道。
凌燁點點頭:「准奏,要檢查仔細了,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微臣遵命。」
姜昕說完,便轉身向站著的其他太醫說:「為了公平起見,請各位跟隨我一同進入皇后的寢宮為皇后做檢查。皇上,請您也跟著微臣一起進去吧。」
凌燁點點頭,才剛要起身,我卻忽然開口道:「皇上,臣妾斗膽請皇上加派人手看住臣妾等人。以免待會皇上進去,有人可能私底下搞小動作。當然,這也是為各位姐妹們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那指甲縫裡若真的藏了麝香,料想眾位姐妹們也不會甘心擔了這個虛名去。不如大家都將手伸出來,在皇上出來之前都保持不動,也好給眾位姐妹們證明清白。」
「你說的很對。康順昌,你在外面看著吧,朕去去就回來。」凌燁盯著大家看,不怒自威。
我立刻伸出手去,筆直地平放在眼前,光明磊落。
跪在一旁的閔柔,看了我一眼,略微遲疑,但是也伸出了手去。
其他妃嬪見我們這樣做了,也只得慢慢伸出手來,所有妃子之中,唯獨姑姑老神在在的坐在凳子上,仿若未聞自己聽到了什麼似的。
「容妃娘娘,不要讓奴才難做人了。」康順昌自知姑姑一向各色,但是既然是凌燁交待,便不得不厚著頭皮上前問姑姑。
姑姑把那手中的淺杏紅的帕子一揮,鳳眼射出一陣凌厲的光芒:「本宮沒有做過,又何須伸手?你若是不信,只管盯著本宮的手,本宮若是有半絲毀滅證據的意思,你即刻報告皇上便是!」
「娘娘這又是何苦呢?」康順昌嘴巴上這麼陪笑著,眼睛卻一錯不錯地直盯著姑姑的手,唯恐她真的毀滅證據,到時候凌燁抓不到人,第一個拿來問罪的就是他!
「德性!」姑姑斜睨他一眼,冷笑著,似乎絲毫不敢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
我根本不用回頭,就能猜到她美麗的臉上此刻滿是奚落的神情。
也難怪。
畢竟也是停止服用「驚鴻」那麼多年了,姑姑又如何能想到還會被檢查出來呢?畢竟,那份量如此的微弱,就算是全體太醫加起來,也未必能有所斬獲。
可是,如果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那可就不一樣了。
腦海中回想起羅衣偷偷告訴我的秘密。姑姑因為也喜歡她所研製的香露,所以便偷偷命香料房也給她蒸治,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那裡的人早已被皇后買通,在蒸治的時候,將一些麝香放在屋子裡,讓那些香露吸收麝香的味道,雖然份量不多,但是日積月累下來,就會形成一定的規模。
尤其凌燁還盛讚了姑姑最近的用香十分清致,姑姑大約更是離不開那東西了吧。
唇角浮起一絲清淺的微笑,我看著眼前的那從錦黃的幕簾,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待會姑姑驚愕的慘狀。
喪鐘為誰而鳴?
哼,誰欠了我殷長歌的,欠了殷權的!我定要一筆一筆的,全數討回!
簾子窸窣動一下,我便知道是凌燁要出來了,便趕緊垂下眼光,只是盯著自己的手看。
一會兒,果然見他跟太醫從皇后的寢室中出來,聽得他聲音裡似乎鬆了一口氣一樣的輕鬆:「皇后那邊,朕已經檢查過了,確實沒有什麼。姜昕,你帶著其他人檢查其他人吧。」
「請太醫先檢查長歌的吧!」我抬起眼來,真摯地看向姜昕,「長歌掛念娘娘的身體安康,只求檢查完畢可以盡快進去探望娘娘!」
【作者題外話】:姑侄爭鬥正在精彩時刻,到底鹿死誰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