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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關押格桑的營帳外傳來士兵鏗鏘有力的聲音,讓黑暗中的人立馬精神了起來。
雖說是刺客,但也算是來使,格桑的關押待遇並不差,就是在個簡單的營帳之中,簡單得只有一張榻子,一條長桌。原本她是蜷臥在榻子上的,目光游離在黑暗之中,毫無生氣。
既然敢來,敢「行刺」,格桑就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如今的結果,還不賴。只是那匆促的一面,看得她的思念愈加氾濫,心中的牽念愈加濃重。
那麼虛弱的他,如何能不讓她憂心…
格桑倏地從榻上起身,端坐,胡亂的在黑暗中整理了下髮飾和衣服,隆重而緊張。
「刺客如何了?」外面,是她日思夜想的他,聲音威嚴,令她的心為之顫動。
「回將軍,一切正常。」
「嗯。」
隨著藍翎堯的進賬,營帳之中的黑暗亦被驅散。他止步在格桑一米之外,格桑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或許,這就是他們最近的距離了吧…
審問開始了…
「為何要來行刺本將軍?是受何人指使?」
「哼,你該死,我就來了,何須受人指使。」
「你可知這是死罪?現在老實交代,或許還能留下一命。」
「無可交代,如何交代?」
「放心,本將軍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性,就不行你不說!」
「那就要勞煩將軍慢慢等了!」
兩個人整齊的對著話,藍翎堯威嚴肅穆,不容違逆,震懾人心,令人畏懼,任哪個犯人聽了,都要乖乖就範,老實交代。格桑爭鋒相對,毫不示弱,似要將審問她的人生吞活剝。
足見兩人是有多麼的勢不兩立。
可事實是,對視的兩人,眼中柔情似水,似要將對方融進心裡,從此再也不用分離。
「哼!」藍翎堯留下一個憤怒的鼻嗤,甩袖而走,不經意間,他自進到營帳之後始終緊握的右拳,拋出了個紙團,準確無誤的落到了格桑的腳邊。
格桑並不急著拾撿,而是怒目而視藍翎堯的離去。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的…
外面守著的士兵,也是好奇裡面的情況的,聽著像是劍拔弩張,所以在藍翎堯掀起帳簾出去的那一瞬間,士兵偷偷的瞄了裡面一眼,搶在了營帳重新落入黑暗中之前,看見了格桑的怒目而視…
旋即,營帳又是一片的漆黑…
「好好看守,有何異動,即刻來報。」藍翎堯交代著。
「是!」
營帳之外,重新有歸於夜的沉靜,只有偶爾經過的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是來自巡查的士兵的。
不知又在這靜默和黑暗中待了有多久,直到格桑確定藍翎堯真的走遠了了,她才迅速的一個俯身,撿起那個被她踩在腳下的紙團。
格桑輕輕的展開,卻因為黑暗看不清紙團上的字,輕挪步子,來到了營帳邊上一處隱約透著月光的地方,看清了…
紙團之上,不過寥寥數字:傻女人,對不起…
格桑懂了,釋然的一笑,眼中瞬間浸滿了淚花。他明白我的決意…
「藍翎…」格桑在口中默念著,她喜歡這麼叫藍翎堯,這樣她可以肆意些的,好像這麼叫著他,他便再也不是那個肩負重任的敵軍主將,純粹的,就是她喜歡的他。
中原不是有句俗話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格桑在決定來這裡的那一刻,就有了最徹底的覺悟:捨棄她的國家!
她知道,藍翎堯無論如何是捨棄不了他的國家的,他有著他的忠義,有著他的抱負。否則,他就是不是她愛得那個藍翎堯了。
兩人之中,必定要有一個人犧牲,那麼,就由她來!
他們的愛,那麼苦…那麼難…
回到營帳的藍翎堯,心抽痛著,為了那個傻女人而抽痛著。
在格桑被押下去後,藍翎堯忽然明白了,她不只是任性的為了見他一面來到了這裡,她是為了成為他的籌碼而來到了這裡…
她知道,這一仗,他敗得徹底,重整旗鼓,尚需時日,眼前他能做的,只有苦苦固守。
而戰罕,早已緊鑼密鼓的在籌謀著下一次的大舉進犯,這一次,將是徹底擊潰藍翎堯!如今的藍翎堯,如何能抵禦得住?
戰罕哪裡不想著趁勝追擊,是格桑,那天在藍翎堯受傷後,佯裝不敵受傷,逼得戰罕不得不退兵。也是格桑,在戰罕耳邊說道,下次的進攻,該要想個萬全之策,不可冒進…
可這樣,又能拖得了多少時日?遠水終究救不了近火,既然如此,格桑惟有將自己作為藍翎堯的盾牌了…
……
叱夷國的大軍駐紮處,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帥帳之中,戰罕焦急的來回踱步…
戰罕一族,驍勇善戰,世代替叱夷國效力,非將即帥,立下了赫赫戰功。
戰罕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年紀輕輕便接過了其父傳下的帥印,統帥叱夷國兵馬。他自幼熟讀兵書,勤練騎射,甚是苛責自己,為的,是不辱沒家族的名聲。
十三歲那年,他便隨軍出征,嶄露頭角,漸漸的開啟了屬於他的戰場。二十五歲那年,他從父親手中接過帥印,意氣風發。
叱夷國中都在說,戰罕和格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戰罕也是如此認為。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忽烈早晚會將格桑賜婚於他,放眼叱夷國,又有何人能配得上格桑?到時候,功成名就,抱得美人歸,豈不美哉!
忽烈也曾婉轉的跟格桑提過此事,無奈格桑故作不懂,推搡而過,忽烈也就無從說起。誰讓忽烈最為疼愛的,就是格桑這個妹妹呢?便任由格桑喜歡,真真急剎了戰罕。
戰罕暗自打定主意,勝了這一仗,就向忽烈請求將格桑賜婚於他!所以,這一仗,戰罕格外的拚命…
他們哪裡知道,格桑的心中,早已住著一個藍翎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