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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孤鴻承認,對於他爹,他還是有點恨著的,恨他既然娶了娘,心裡卻半點沒有容下她,哪怕是一絲絲的位置,都是沒有的,不聞不問。心心唸唸的,全是申雲鴻的娘,就算是死了,仍舊念念不忘。
男人都是薄情又多情的,在申言協的身上卻是兩個極端,對申雲鴻生母的情深意切,對申孤鴻生母的寡情薄倖。
因此造就了現在的申孤鴻,流連風月,放浪不羈,不相信情。他總想著做些荒唐的事來氣氣申言協,借此來報復他。這回申雲鴻和金鈴公主的婚事,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他破壞了,說不定能直接氣死他老爹!
這該是很解氣的吧!誰讓爹由始至終都沒把我放在眼裡,我可是他的兒子啊!
申孤鴻知道,在他爹的眼裡,始終只有申雲鴻!縱然申雲鴻失蹤了十幾年,他仍是日夜記掛,卻絲毫沒理會這十幾年來一直在他身邊的申孤鴻。
外人只道我是風光無限的申家堡二少爺,可誰知道我心中的悲涼?如今大哥回來了,如果他又娶了飛鳳國的公主,那以後,申家堡之內,是不是就再也沒有娘和我的立足之地?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進了都城,天色已經漸黑了,金鈴公主依舊固執的走前前面,亦不回頭看申孤鴻是否跟著。後面的申孤鴻也不趕上,保持著距離就那麼跟著。
路過一個小攤,是賣玉石手鐲的,遠遠地,申孤鴻見金鈴公主停了下來在那賞看,似乎,她看上了一個白玉鐲子,想買,摸了摸腰間,卻發現沒帶錢。
本想回頭喊申孤鴻先墊上,可終是沒有,發現他走近了,不捨的放下白玉鐲子,快步走開。
申孤鴻來到攤子邊上,一眼就瞧見了金鈴公主看中的白玉鐲子,爽快的付了錢,輕笑了聲,將包好的白玉鐲子放進懷裡。
眼見就要到驛館了,申孤鴻幾步趕上,一把拽住金鈴公主的手,又是嚇了她一跳。
「你做什麼?!」
申孤鴻被金鈴公主一聲呵斥,反倒不自在了,「噢,我不便送公主回驛館,就此告別!還有,這個給你!」
匆忙的把包著的白玉鐲子塞進金鈴公主的手中,申孤鴻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中。他發現,自己的心跳竟然加速了?!
我這是在緊張什麼?!
金鈴公主盯著人群看了許久才緩緩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掀開包著的帕子,白玉手鐲躍然眼前,她隨即開懷的燦爛一笑。
笑亂了躲在拐角處某人的心房,迷亂了他的眼…
從此,金鈴公主的手上,再無其他飾品,只有白玉手鐲一隻。人人都以為必然是價值連城之物,可誰知,不過是街邊的地攤貨…
夜半,金鈴公主身著夜行衣往靈隱寺方向趕去。來到老樹下,她飛身上樹,猶豫了下,還是將掛在一樹枝上的祈福牌拿了過來。
白天的時候她瞥見了申孤鴻將祈福牌掛在了這裡,便默記在心中。入夜,輾轉在床,她始終難以成眠,換上夜行衣,她匆匆趕來這裡。
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不可能,可心有不甘了,便再也無法釋懷。今生怕是難以和你相守了,只想知道你心中所祈,我會用餘生為你所祈的默默加持。
金鈴公主顫抖著翻過祈福牌,祈福牌上赫然的八個字讓她驚得瞪大了雙眼:摯愛金鈴,永結同心!
手不住的顫抖,沒拿穩,祈福牌掉下了樹,金鈴公主急忙要下樹去撿時,樹下那個熟悉俊逸的身影讓她滯住了動作。
是他!他為何來了?
樹下的申孤鴻彎腰撿起掉下來的祈福牌,抬頭,對上了金鈴公主水靈的雙眸。
「這麼晚了,公主怎麼還爬在樹上?」申孤鴻有點嘶啞的聲音,聽得金鈴公主心頭緊揪。
他,哭了嗎?…
「那個祈福牌,是怎麼回事?」
「什麼祈福牌?這個嗎?噢,不過是孤鴻寫著玩的。」金鈴公主分明瞧見樹下的申孤鴻在故作輕鬆。
狡辯!你還要狡辯嗎?!
「我不信!」
「……」
「我不信!」得不到回答,金鈴公主倔強的再次強調。
「你為何不信!」申孤鴻忽然失控般的大吼,「你為何不信!你為何要來?!」
「那你為何要來?!那你為何要來?!」
兩個人都瘋狂的嘶吼,樹上樹下,重複著幼稚的對話。
「因為我愛你!而你卻是我的大嫂!」說完,申孤鴻丟下祈福牌走了。
分明,樹上的金鈴公主破涕為笑,「痞子!」手上的白玉鐲子被月光照得透亮。
這就是痞子出馬的最終絕殺了…
料定了金鈴公主會折返來看著祈福牌,申孤鴻早就做好了準備。
摯愛金鈴,永結同心?哼,女人,就是這麼好騙!
方纔的痛不欲生,都是戲,都只不過是申孤鴻演給金鈴公主看的一場戲!
從她出了驛館,他就跟在她後面,看著她去拿祈福牌,抓准了時間出現,為了逼真些,他還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嘶啞,淚,不就有了嗎?
金鈴吶金鈴,我可是為了你糟了不少罪呢!大半夜的不能睡在溫柔鄉里,還要出來吹冷風,陪你演這一齣戲。好在你沒讓我失望吶!手上戴的,是那個地攤貨麼?你還真是沒眼光啊!
可不知怎地,申孤鴻覺得心頭暖暖的,是從來沒有的暖…
天嘉七年元月,丞相唐煜護送著飛鳳國金鈴公主前往伏溪谷與申雲鴻完婚。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好不氣派。
華麗的馬車之中,坐著火紅一身的金鈴公主,面色凝重。她飛鴿傳書給她的皇姐了,說了不願嫁與申雲鴻。不知會是怎樣的結果…
那晚之後,金鈴公主就沒有再見過申孤鴻了,知道他的心意,她決心為自己的幸福勇敢的爭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