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安逸並沒有要搭話的意思,衛青海也不介意,自顧自的點燃了一根中華,深吸一口後吐出個煙圈,似乎陷入到了思考當中。
良久,繼續說道:「目前我們的最大問題是的盲目性,無有力監管的隨意性以及日漸嚴重的**特權性。而這些問題歸根結底是權力監督的空白!」
秦安逸平靜的看著衛青海,忽然開口道:「我倒是認為,**這種事情並不僅僅存在於我國,而是世界範圍的問題,人類本質自私,但凡有了足夠的權力就會滋養**,無論監管的多麼嚴苛,也依舊不可能杜絕。說任何話,表任何態,都不能改變**的局面。」
衛青海挑了挑眉毛,示意秦安逸繼續說下去。
秦安逸點了點頭,喝了口水後緩緩說道:「我們總說最大的危險是**,很多高層領導也說**可能導致亡黨亡國。可其實這些都只是表面的現象。我們最大的危險不是**,而是脫離群眾,從一開始的信賴群眾,依靠群眾到現在的害怕群眾,防範群眾。**只是結果,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心理轉變才是根本。」
衛青海的神態終於發生了變化,因為秦安逸說到了點子上!如果和他私下閒聊的是一個同層次高官的話,衛青海一點也不會意外,可問題是,說出了這句話的卻僅僅是一個高中生!便是絕大部分成年人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
而且這高中生還有著另外一個讓人不得不深思的身份!
衛青海微微皺眉:「你能看透這一點,很了不起,把你的看法都說出來吧,我想,應該能給我不少的啟發。」
秦安逸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道:「我們總能看到很多西方習以為常的事情在國內無論如何也行不通,這就是脫離群眾的最大體現。」
「我們有著世界第一的『三公消費』,並且是合理合法的『三公消費』。國際上反「三公」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人民的監督,可我們的政府卻根本不聽人民的意見!德意志某部長在酒店住了一晚,是別人付的錢,曝光後不得不下台,在我國這是不敢想的,老百姓也是不敢奢望的。」
「我國的官場中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只要不裝進口袋的就不算**,出不了多大的事。這樣的反**能叫反**嗎?『三公消費』的根子在政府,如果沒有財政預算,誰也沒錢吃所謂的工作餐!政府因為有了太多的活錢,不消費留著幹嗎?難道還要上交回去嗎?難道還願意留給人民改善生活嗎?我們的官員從來不會這樣高尚偉大。」
不知不覺的,秦安逸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原本他只是想客觀的陳述某些事實,只是話說出口後卻漸漸的發現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還有我們那遠超過人民收入水平的房價,近八年來,房價漲得最少的城市也漲了三倍多,最高漲了十倍政府的人員還是那些人員,高官們都長著耳朵,聽到了人民的呼聲,也說了很多漂亮話,他們很清楚『人民是不滿意的』。」
「但是問題仍然在持續,一直未得到有效解決,一方面說**要亡黨亡國,另一方面又要做脫離人民意志的事情!因為他們清楚,人民不滿意是沒有關係的!他們頭頂的帽子、兜裡的票子、住的房子、玩的女人都和人民是否滿意沒有一毛錢關係!」
「還記得轉基因糧食的問題嗎?這種事如果按照精英們的『接軌論』來說,怎麼也應當要跟人民商量一下的,至少也應該到全國人大形式上討論討論,哪怕是走過場也總要走走吧?可政府是怎麼做的?一小撮人就把『十三億人的糧食安全』給代表了!請問究竟是誰委託他們代表的?這種脫離最大多數人民的事情,只可能發生在我國!政府考慮過這件事沒有?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可以隨意裁決十多億人生存的權利?」
秦安逸一邊說著,下意識的直接站起了身,神色有些激動的直視著衛青海,如同為民請命的人民代表一般大聲責問著……
而面對著秦安逸的責問,衛青海卻閉口無言,只能默然相對……
「我國有一個很大的特點,無論哪一級政府,只要官員想做什麼,就沒有做不成的!人民的權益甚至比不上權貴人家的一條狗!」
「你要自殺就自殺吧,我該拆的拆!你要告狀就去告吧,我該貪的貪!你要鬱悶就鬱悶去吧,我要你吃轉基因糧食你就得吃!人民代表不代表人民,人民根本無權選舉自己的代表!政府不聽取人民的意見,人民只能按政府的命令求存!當人民在官員面前沒有任何作用力的時候,官員當然就不再把人民當人看!」
秦安逸說到這裡,情緒已經有些失控,深吸了兩口氣後努力的平復了下,這才繼續道:「《憲法》賦予人民的權力早就被束之高閣,人民在統治者的眼裡不過是維持權力基礎的傀儡,我們最大的問題不是**,而是高高在上,和人民徹底脫離!」
啪啪啪啪……
秦安逸話音剛落,衛青海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清脆的鼓掌聲音從衛青海的兩隻手中傳來。
「真的很好,振聾發聵。你說得對,我們最大的問題是脫離群眾。其實政府高層也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是很多事情,我們可以看到,卻不能明言。國家的根基在民眾,可是統治者的根基卻在整個權力層。所以就算想要有所改變,也必須循序漸進,採取一種盡量緩和的手段。「
衛青海有些無奈的說道,一邊說著,竟是親自端起茶壺給秦安逸添加了茶水。
副部級高官親自給一名只有十八歲的高中生倒水,在一個官本位的國度,這已經是逆天級的禮遇。
「那麼這個緩和的手段,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秦安逸已經完全平復了下來,冷靜的開口問道。
雖然只有十八歲,但秦安逸骨子裡卻當真有憤青的潛質,否則也不會在面對著長清市委書記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來。
實在是這些年來看到的不平事太多,卻又一直沒有宣洩的渠道,如今突然面對面的和一位真正的地方父母官坐在一起,又恰好說到了類似問題。
幾年的堆積頓時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我們希望能夠有一個可以真正施行監督職責的部門,這個部門不能像紀檢委那樣成為政治鬥爭的工具,所以必須有絕對獨立的構成和體系,自上而下的同當前整個官員結構都沒有任何瓜葛。同是還必須具備絕對強大的力量和信息能力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對國家的忠誠!」
衛青海嚴肅的說道:「所以,榮耀龍騎就進入了我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