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程萬里,遮雲蔽日.)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天空之中蜿蜒成一條長龍,穿雲而過,張牙舞爪。
那一片一片的土地,都在剎那之間被天空之中黑暗給擋住了陽光,萬物似乎都在仰望,天際那一望無際的浩蕩。
九頭萬年獅鷲拉著鑾車,龐大的車身雍容華貴,奢華至極。
那紫金的流蘇隨風搖曳,垂吊下來的珠簾叮咚脆響。
鑾車前後,朱雀、玄武、白虎、狴犴四王鎮守。
鑾車之內,就仿若是一個移動的宮殿,裡面金璧輝煌,雕龍刻鳳,好不壯觀。
茶几上面放置的香爐雲煙裊裊,紫金線繡成的牡丹在薄毯上面開出大朵大朵艷麗而肥碩的花朵,飄舞的簾子仿若是那天邊的流雲,帶著飄渺。
軟榻之上,雲傲天薄唇緊抿,面無表情,單手支著腦袋,閉目假寐。
玄衣垂落,一身華貴。
就算是如此模樣,卻仍舊掩蓋不住那週身的戾氣,好像只需要一個導火索,他就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毀滅一般。
旁邊,白澤一身白衣颺颺,十指按在箏上,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雙手,重新落在了琴弦之上。
輕輕撥動,琴音流瀉。
那高山流水一般的意境,就像是被下了魔法一般,緩緩地從那十指之下婉轉開去,隨那風兒飄散遠去。
仿若春日花開,那柳絮拂過河面,那春雨濺起漣漪。
仿若清泉,拂過心境,掃除塵埃。
雲傲天緊皺的眉心一直都未鬆開,反而越皺越緊,越皺越緊,就像是在那裡打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白澤見此驀地收手,琴音嘎然而止。
「君上,您的心境太亂。」
特意地彈了一首《清心曲》,卻因人心境,聽出了殺戮的感覺來,白澤忍不住歎了口氣。
當真是先皇的兒子,唯一的孽根——癡情,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他隨手取過一個透明的小鵝頸瓶,將那香爐的蓋子揭開,滴了一滴透明的液體在裡面,頓時整個鑾車之內滿是沁人心脾的異香。
「這是月梨香,君上聞著可舒服一些?」
白澤抬起頭來望向雲傲天,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是早就猜到一般,伸手將香爐蓋子蓋上,兀自說道:「這香有安神作用,君上可以趁著沒到邊境的時間休息一下,也好有精神面對敵人。|」
說完,再次抬起頭看著一句話都不說的雲傲天,白澤的面上露出了一個淺笑,那樣的笑容,比平日裡那疏離的笑容,竟要真實一些。
他慢慢地退出了鑾車,看著前面那一望無際的山川,一抹虛無取代了剛才的笑意。
「不是說的一個時辰一報嗎?報信兵呢?」
威嚴而嚴厲,可不是如他表面一樣的書生意氣。
能夠在雲傲天走後穩住一個國家的人物,那本身就代表著深不可測的不簡單。
一句話音落,旁邊一人趕緊一個躬身,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回稟丞相,這個時辰的報信兵還沒有來。」
低低的聲音帶著誠惶誠恐,聽得白澤頓時凜冽了面容:「人沒有來,居然到現在我問起才說,你這個統領是當到頭了是吧?」
白色的袖袍一揮,直接鐵血下令:「延誤軍情,自己下去領軍法。」
「丞相饒命,饒命啊,屬下是怕驚著君上,所以才……」
「犯了錯誤還找理由,罪加一等。來人吶,拉下去!」白澤的目色一橫,冷眼看向旁邊一同跪下的眾人,「你們幾個,立馬重新派人去查看一下,務必盡快與前線赤橙七位將軍取得聯繫。如果派去的人沒有回來,你們就親自去!」
「屬下領命。」
眼見面前的身影瞬間化為幾道光影閃開了去,白澤看著旁邊護著的四王,語氣瞬間低了下來:「朱雀你心思縝密一些,可能還是要你去跑一趟。帝修到底在搞什麼鬼,你一定要弄清楚。」
「丞相且放寬心,我定不辱使命。」朱雀雙手一個抱拳,一身紅色鎧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白澤點了點頭:「速去速回。」
一連竄的命令頒布之後,白澤看著剛剛才關上的鑾車朱門,心裡想著要不要再進去給雲傲天通報一聲。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那門卻自己開了。
雲傲天那吝惜的言語,終於對他說出了一句話來:「進來吧。」
白澤心裡頓時一喜。
「狴犴、白虎、玄武也一起進來。」
白澤頓了頓,望向旁邊三人。
四人進入鑾車內部的時候,只見那偌大的宮殿中心,已經浮現出了一立體的山脈起伏的地圖。
這地圖是雲傲天用法力將整個聖魔域複製起來再縮小的模子,對任何一個地點都清晰可見。而且因為比例均勻,看起來分外直觀。
雲傲天圍繞著整個地圖走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一道溝壑邊上:「這裡是,兩國最險的交界。」
他們這一次行軍到邊界,必過那道天塹。
白虎見此沉吟道:「若是屬下,必在這裡埋伏伏兵。」
畢竟天塹大部分都在聖宮闕境內,在那裡埋伏,絕對是最佳選擇。
「君上,我們要不要改變行軍路線?」狴犴抬起頭來,望向雲傲天。
然而迫於那威勢,他只敢半抬起頭,十分恭敬地問道。
「不行,郁江城被困,若是再晚些去,那裡就會被毀成一片廢墟了。」白虎想得比較寬,一下子就直刺問題要點。
帝修的想法是要將他們逼入兩難境地,要麼在天譴毀掉一些人馬,然後剩下的趕去解郁江城之危。
要麼直接換道,捨棄郁江城,保住大部隊。
「丞相,你怎麼看?」
白虎抬起頭來看向白澤,白澤卻抬起頭來望向雲傲天。那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並未開口。
雲傲天一直望著那連綿起伏的山丘,而後輕抬右手,食指上面一簇藍色的光焰一閃,指向那天塹位置,沉聲道:「強行過去。」
他看誰敢攔!
「白澤,四象陣演殺陣,你應該比本君熟悉吧。」微抬下顎,那臉上的狂傲之氣,帶著讓所有人信服的力量。
白澤看著重新回來的雲傲天,心裡的激動難掩,頓住半晌,這才一揚扇羽,道:「排兵佈陣,微臣相信無人能出微臣左右。」
帝閾學院的三千小羅剎天璣陣只有幾百種變化,而白澤能夠有本事將簡單的陣法弄出幾千上萬種變化。
知曉萬物,輔佐明君。
這便是白澤存在的使命。
接到雲傲天的命令,他立馬出去,挑選擔任陣眼的人選去了。
守陣變攻擊的殺陣,這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雲傲天看著狴犴幾人,略略地沉了下眼:「你們幾個委屈一下,然後去……」
此方天地,風起雲湧,充斥著所有王者的熊熊野心。
此時,萬劫地獄之中,雲飛揚收起了八角紫金鏡,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難得沉了下去。
「她不要命了。」
那個女人,真的不要命了。
這麼拼,拼到頭來,渾身的傷痕纍纍,滿身的刺目血色。
她到底要怎樣?
一個女人,要將所有的苦難都自己扛嗎?
旁邊,帝天行望著那一層一層變得透明的萬劫地獄,心裡的感受也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這麼快就到頂了啊。」
比他想像得更快,在短時間內實力不知道跳了多少個台階。
不要命的拚搏,從沒有打算過退縮。
有時候甚至看著一日之間亮了兩層,那種壓力,真的無法想像一個女子是怎樣拖著殘破的軀體做到這點的。
雲飛揚一拂衣袖,手中的白色光芒閃動,似乎忍不住要出手一般:「你配不上蓮清姑姑,你兒子配不上她。」
「你這小子說什麼呢。」帝天行回過頭來狠瞪了雲飛揚一眼,隨手就是一團紅色光球給他扔了過去。
光球像是穿過他的身體似的,落在了地上。
頓時只聽到「砰」地一聲,那片區域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可見帝天行是真的用力了。
可是那樣的靈力,在雲飛揚的面前,不能動他分毫。
帝天行氣急敗壞地一跺腳:「你可以說我兒子配不上這個小女娃,卻不許說我配不上清清。」
雲飛揚頓時……默了。
這當爹的,果然夠狠心。
他伸手一揚,一片雲霧浮起,將帝天行托了起來,近了他的面前,貌似漫不經心地隨口道:「既然你都認為你兒子配不上她,那就讓她跟我好了。」
「跟你?」帝天行一聲冷嗤,「我和清清就是前車之鑒了,你認為你們神龍一族還能容忍出現一對異類?」
雲飛揚低下頭與帝天行四目對視,竟難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你認為這世間有我不能解決的事?」
帝天行一聳肩,偏過頭去,一副「我沒那麼說」的模樣。
可是……是誰之前一直沒辦法將他從那山洞之中說服出來的?
雲飛揚見此右手一揚,手心之中一抹白色光焰閃現,那威力,咄咄逼人。
「你別惹我,叫你兒子也別惹我,否則可別怪我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著,那白色的光球落在了帝天行剛才那個光球的旁邊,連聲音都沒有響一下,那裡就已經出現了一個比之前大了百倍的坑。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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