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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總統夫人,她很美! 文 / 雲檀

    大概四年前,有位少年車禍重創,胸部受傷嚴重。舒殘顎副醫生正在為他做胸內擠壓急救的時候,病人忽然間心臟驟停,嘗試過多次心肺復甦,完全沒有反應。

    在少年停止心跳差不多三小時之後,院方決定孤注一擲,鋌而走險,開胸擠壓心臟,但是病人併發症叢生,左冠動脈血管出現破裂,有血洶湧而出,手術室的心胸外科專家都急壞了,但卻沒有人敢做縫補手術,就在這時候,蘇安因為接受院方懇請,攜帶助手進行急救。

    蘇安走進手術室,一邊由助手快速幫其穿上手術服,待詢問少年的突發病症之後,當機立斷,命令醫生找出動脈血管出血口,她進行緊急縫針,她縫針速度又快又穩,看得身邊的人一個個吃驚不已,每個人只是那麼看著,都忘了那裡是手術室,好像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一般。

    蘇安縫針竟然高水平完成,而時間只有兩分三十秒。心電圖上,病人的生命跡象不再下降,甚至有了回升的趨勢。

    蘇安隨即喚醒發呆的醫生、助手和護士,剪開少年心包,而她用雙手開始有節奏的擠壓心臟で。

    她做這些急救的時候,旁邊的人完全都愣在了那裡,一邊看她擠壓,一邊抬頭緊緊的盯著心電圖。

    奇跡的是,四分鐘之後,少年開始恢復了心跳!心跳速度開始逐漸往上攀升,恢復生命跡象。

    而蘇安的名氣因為這名少年一夕之間在k國家喻戶曉,那時候把她比作救世主也不為過槍。

    在此之前,所有人認為,蘇安無非是腦外科非常出色的專家教授,但是沒想到她在這麼大的心胸外科手術面前竟然臨危不懼,冷靜指揮大局,以罕見的高水平醫術瞬間就折服了醫學界那些泰斗名醫。

    這件事情在當時著實轟動了很久,如今被人提出來,難免瞬間勾起了眾人的回憶。

    女人還在哭著哀求蘇安救救她的孩子,她撕扯著蘇安的手臂,因為孩子死亡的噩耗接受不了,力道自然是不知輕重。

    木塵臉色發寒,一把握住女人的手,甩開的時候終是留了幾分力道,話語卻顯得很冰冷:「你沒看到嗎?她已經盡力了。」

    女人突然被甩開,再看看面前寒氣逼人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只是無聲流著淚,卻停止了開口說話。

    木塵深吸一口氣,扶蘇安起身,「我們走。」

    蘇安走了幾步,回頭看女人,她死死的咬著唇瓣,力道很大,唇瓣出血了都不知道。

    也許她知道,但是此刻心裡的痛遠比身體的痛還要來的深刻。

    蘇安握住木塵的手臂,開口輕聲呢喃,音量只有他一人能夠聽到。

    她說:「跟我總歸是同命相憐。」

    眾目睽睽之下,蘇安坐在女人的身邊,跟她一起看著孩子。

    那一刻,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總統夫人,一個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但是兩個人卻像是多年老友一般,沉澱著悲傷,坐在一起聊天。

    其實從頭到尾都是蘇安在說,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蘇安說:「所有人都覺得我們身為醫生,所以就對各種疑難雜症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那我要告訴你,你錯了,跟你有這種想法的人都錯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有責任和義務為別人的生命買單,縱使那個人是自己的愛人,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的血親子女。」

    眾人站在一旁紛紛聆聽著。

    蘇安接著說道:「我在醫生行業裡工作多年,我們每天迎接小生命的到來,拯救生命,同時也在送走那些脆弱的生命。我每天的工作場合是手術室,在那裡總有數不清的手術在等著我,我看到的是鮮血,是痛苦,是病毒,是恐懼,是絕望,是人類瀕臨崩潰時最混亂的情緒。我曾經為一個得了白血病的少女主刀,她還很年輕,只有十五歲,她上手術台之前很害怕,她覺得她會死在手術台上,我跟她一遍遍的保證,我試圖讓她相信我。我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她也終於答應我不再害怕,可手術前,她卻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整個醫院,最後在一張病床下找到了她。她蜷縮在那裡,渾身發抖,她很害怕。她最怕見到的那個人卻是我,她害怕我把她救活之後,她的父母要繼續支付昂貴的治療費用,可同時她又害怕我救不活她,那還不如就那麼悲慘的活著。我只好請心理醫生鑽進病床底下跟她交流,她的父母也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勸她活下去,於是她崩潰了,她哭泣著叫我的名字,緊緊的攥著我的手,對我說:『蘇教授,在這世上為什麼有人無病呻吟的時候喜歡尋死自殺,為什麼我這麼拚命想活下去,可老天爺偏偏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她對我說她想活下去。」

    眾人忽然明白了蘇安的意思,她是想讓這個可憐的女人擁有活下去的勇氣。

    果然,女人僵硬呆滯的面龐上出現了鬆動:「她最後活下去了嗎?」

    「死了。」話語冰冷,卻透出疼痛。

    眾人一驚,女人的臉瞬間又白了。

    蘇安置若罔聞,繼續說道:「手術前,她說她想跟父母去一次遊樂園,她說:『蘇教授,知道嗎?因為家裡窮,我活了十五歲,還沒去遊樂園玩過呢!』她穿著最漂亮的花裙子,可是因為化療的緣故,頭髮都掉光了,我就把我的帽子給她戴上,她看著鏡子,笑中帶淚對我說:『蘇教授,真好看!』。」

    「後來呢?」女人眼淚瞬間又流了出來。

    「她去了遊樂園,她玩的很開心,她父母說那是她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刻。她覺得口渴,父母給她買飲料的時候,有孩子見她坐在輪椅上,戴著帽子,很淘氣,就把她帽子給摘了……」蘇安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於是她極力想要隱藏的秘密就那麼暴露在眾人面前,大人還可以藏住自己的眼神和話語,但是孩子卻不懂得言語和眼神的可怕。他們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沒有頭髮的怪物,說她是醜八怪。她哭了,哭的很傷心,她說她不是,她不是怪物,可回應她的只有嘲諷和奚落,眼神無情一刀刀的割著她的心臟。她說她想回家看看。父母把她帶回了家,她看著一貧如洗的家,看著憔悴的父母,她暖暖的笑:『忽然很想吃爸媽做的素面,怎麼辦?』,誰都沒想到,她會趁著父母做面的時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跳樓自殺了……」

    眾人悉數流出眼淚來,只見蘇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其實那時候院方已經給她免了醫療費,其實她還能繼續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她沒能過的了自己那一關。有時候我們作為醫生,卻救不了自己的病人,自己的親人,那種無力感,真的讓人感到很絕望。醫生的心情跟病人,跟家屬的心情都一樣,病人死了,痛心的不單單只有家屬,還有曾經試圖挽救他生命的醫生。相信我,我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離開水的魚,只能躺在那裡等死,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

    女人哽咽痛哭起來,肩膀聳動,情緒激動。

    蘇安摟住女人的肩膀,讓她靠在她的肩上,話語飄渺:「哭吧!把你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來,我不勸你,也不會安慰死者的靈魂。醫生不能抱著家屬一起痛苦,不能頹廢墮落,因為這個患者離世了,還會有下一個患者等著他們去救。前一刻他們還在傷感一條生命的逝去,下一刻卻在手術台上拿著手術刀做著高風險手術。每個人都有逃避痛苦的方式,每個人都懂得怎麼樣去好好的保護自己,否則病人會崩潰,家屬會崩潰,見慣死亡的醫生更會陷入無盡的崩潰中。」

    蘇安目光移到孩子身上,眼睛刺痛,然後她說道:「所以,還請你能夠堅強起來,給亡靈一個適當的空間,讓他可以完成靈魂的跨越,別被俗世哭聲牽絆。」

    出事場地一片沉寂,眾人都頻頻拭淚,就連趕過來的醫生和護士一邊救人的同時,一邊眼眶微紅。

    有媒體記者一直架著攝像機,鏡頭後的雙眼早就花了,可還依然拍攝著。

    在這樣一個時刻,沒有人關注八卦訊息,沒有人挖掘木塵和蘇安之間的關係,只因為這是一場有關於人性之間的感人談話。

    他們的總統夫人身上沾滿了血液,但是她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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