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新西蘭皇后鎮的那天早晨,天空飄著濛濛細雨。舒蝤梟裻
雖然是細雨霏霏,但是皇后鎮風光依然旖旎,因為下雨的緣故,房屋都籠罩在雨霧之中,乾淨整潔的街道上並不見什麼行人,更見不到什麼遊客。
蘇安眼神望著
「捨不得這裡嗎?」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會。濡」
良久之後,蕭何淡淡開口:「如果喜歡皇后鎮的話,下次我們可以再過來。」
「不用。」是真的不用,有些地方來一次就好了,時間久了,就會產生眷戀之情,而眷戀某一個人,某一件事情,某一個建築物,都會顯得很麻煩。
三人沒有乘坐專機回去,總統專用機場每天都有媒體記者盯著,他們搭乘的是民航至。
飛機從新西蘭起飛前往k國首都機場,起飛的時候外面還在下著細雨,蘇安坐在舷窗旁往外看,機場陷入迷濛之中,路面濕漉漉的,水花泛著亮亮的光暈。
上午九點十分,飛機在跑道上徐徐滑行,轉過彎道之後開始加速,只是眨眼間功夫便騰空而起,舷窗上的水珠隨著飛機越升越高,開始迅速被風乾,外面一片晴空。
天上地下,果真是兩個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她患有「無愛症」。
比如說蘇安。
所謂無愛症,通常就是在感情的國度裡,只懂得接受,卻不捨得付出。
如果是以前,別人給她些許溫暖,那她的心勢必會燃起燎原大火,可是如今,她的心仍然會因別人給她溫暖而留有火苗,但是火苗卻被玻璃容器罩住,無法迸射出任何的小火星。
不能觸摸的過往,完全剝奪了蘇安感受愛的能力,她看著蕭何對她的付出,一味的選擇視而不見。
她曾經缺乏愛,所以迫切的需要愛,只是如今,她不確定在蕭何對她的關愛中,是否帶有一絲補償的心理。
蕭何現如今待她很好,那麼多的好,卻像是一種感情挾持。她什麼都沒做,只有他一個人在付出,於是步步為營,他讓她欠下了感情債,這種債務需要用她漫長的人生來做償還,而她背負的感情債越多,她失神的機率就會越多起來。
人這一輩子有兩種人是忘不掉的。一種是她愛的人,還有一種就是她恨的人,不過很糟糕的是,這兩種人通常都只是一個人。
她不是沒想過,蕭何表面上的付出,對她做盡一切,無非是想讓她在這種感情的麻痺中一步步淪陷,他的關愛和寵愛只是想讓她失去做任何事情的能力,於是她只能緊緊的依靠著他。就像籠子裡被主人飼養寵愛慣的金絲雀,當有一天籠口打開的時候,它卻喪失了飛行的能力。
每個人這一生都在默默的經營,有人在經營婚姻,有人在經營利益,有人在經營幸福,也有人在經營陰謀,而她在經營什麼呢?
蘇安撫額笑,窗外一片晴空。
在這世上,付出金錢可以得到某種想要的東西,但是付出愛,並不見得就能得到愛。
既然愛不能交換愛,那麼蕭何對她付出是自願,她所謂的得到究竟是幸運還是背負的感情債,她分不清楚了……
※※※※※※※※※※※※
薛晴在國家銀行上班,休假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去國外旅行。對於旅途中的人來說,前往目的地的時候,激情澎湃,回國的時候往往身心俱疲,忽然開始質疑自己旅行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今天卻有些不一樣了,回國的飛機上,她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激動和不安,最重要的是緊張。
這一切只因為她身旁坐著一個男人,一個非常英俊出色,無比高貴優雅的男人。
他正在翻看一本書籍,她偷偷看了一眼名字,竟是一本藥膳書,好像是改變人體質的書籍。
沒有驚訝是假的,他身體不好,還是……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行事低調,但是這張臉,她卻時常能夠在國際間的新聞頻道上看到。
在k國沒有人不認識他,只因他是他們的總統閣下。
一開始,薛晴只感覺有人在她身旁落座,無意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再也沒辦法保持冷靜了。
在民航上遇到總統閣下的機率有多高?能夠和總統閣下相鄰而坐的機率又有多高?偏偏這一切都讓她遇上了。
而遇上,她絕對不會放過這次難得的好機會。
她握著自己有些發抖的手,暗自醞釀了好幾次,終於還是鼓足勇氣恭敬開口:「您好,閣下。」
「你好。」蕭何看了薛晴一眼,有禮而疏離,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視線落在書面上,修長的手指又翻開一頁繼續看下去。
因為蕭何跟她開口說話,薛晴更緊張了,覺得心跳速度越來越快,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很紅,其實不用看,也不用摸,臉頰火辣辣的,很燙。
「閣下,我叫薛晴,在國家銀行上班,這次到新西蘭旅遊,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您,真的非常榮幸。」說完,暗自吐了一口氣,這話說的應該還算得體吧?
「嗯。」蕭何點頭頜首,並未多說什麼。
預期的回應不該只有一個單音字,薛晴覺得有些失落,正想重整旗鼓,找話接近蕭何的時候,有一位女人走了過來。
一看就是出身於上流社會,年齡看不出來,但是身材玲瓏,擁有一頭很漂亮的波浪捲發,因為戴著墨鏡,所以薛晴起先還以為她是閣下母親海倫夫人,但是眼前的女人太美了,這個年紀,這麼美麗的女人……
薛晴開始迅速在腦海中過篩起她會是誰了。
「她似乎有些胃痛。」女人聲音嫵媚而優雅,只聞其聲,就連身為女人的薛晴都忍不住迷倒在這道聲音裡。
薛晴下意識的看向蕭何,原本還一臉淡漠的男人,聽到這句話時,眉頭緩緩攏起,眼神中劃過擔憂,放下書,站起身,朝後面走去。
她望過去,就見蕭何走到一位戴著棒球帽的女人身旁坐下,輕輕摟住她,讓她靠在他懷裡。
「胃不舒服?」
「嗯。」
「……早晨蜂蜜水是不是沒喝?」他忙著給她收拾衣服,竟沒有顧慮到懷中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忌嘴。很多東西,她都不太愛吃。
「太甜。」
薛晴然後就見到他們的總統閣下無奈的笑了笑,眼神寵溺,低下頭,不知道跟懷中的女人說了什麼話,然後女人微微仰頭,皺眉看著他。
那一刻,薛晴心抽了一下,那麼美麗的一張臉,除了是蘇安,還能是誰?
那她身邊現在坐著的這個女人一定是蘇安的母親葉知秋了。
k國最美麗的兩個女人,幾乎所有的國民都認識她們,她們母女的容貌是很多女人整容的範本。
薛晴暗暗想,老天有時候還真是不公平,就說蘇安吧!家世好,容貌出色,智商過人,前段時間一夕之間成為k國總統夫人,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她們國家銀行的女職員們茶水間休息的時候,最喜歡聊的話題就是蘇安。
沒想到,如今竟然在飛機上能夠現場看到真人。真人的她比電視上還要美麗,至少讓薛晴開始自慚形穢起來。
但她沒有失神的時間,因為她看到蕭何低頭吻著蘇安的唇瓣,過了一會兒,蘇安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加深那個吻。
他們在接吻?!
薛晴幾乎是慌亂的移開視線,覺得心跳很快,口裡發乾,拿起桌上的溫水仰頭一口飲盡。
待微微平復心情,就見葉知秋透過墨鏡淡淡的看著她,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薛晴好像做錯事,被人抓到一般,臉又紅了起來。
「怎麼臉這麼紅,不舒服嗎?」葉知秋含笑問道。
「呃?」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真的很紅嗎?
「需要叫空姐過來嗎?」
見葉知秋伸手準備按小電視遙控器上的按鈕,薛晴連忙掛著笑容阻止:「謝謝,我只是覺得有點熱。」
「是有點熱。」葉知秋笑了笑,收回手,拿起剛才蕭何看了一半的藥膳書,邊看邊漫不經心的說:「覺得熱,一般都是心裡上火,或許你該多喝點水,降降火氣。」心思暗歎,又是一個對蕭何「不懷好意」的人,有什麼心思都直接掛在了臉上……
薛晴無暇顧及葉知秋話語間的深意,她的腦子很亂,無盡的失落席捲著她,看向窗外,舷窗邊偶爾有一縷縷稀薄的浮雲掠過,飛機穿過雲層,在三萬英尺的高空,穩穩向k國飛去。
偶然的邂逅,卻成為薛晴一輩子的記憶。從此以後,每當她在電視中看到蕭何或是蘇安,都會不期然想起飛機上的那一幕,她永遠都忘不了孤傲淡漠的總統閣下,當他面對蘇安的時候,嘴角的笑容竟然也可以那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