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一直覺得人生就像是一場輪迴,而他們這些人就是棋盤中身不由己的棋子,任由命運擺佈,卻毫無招架的能力。舒蝤梟裻
十五歲,七月份認識木塵、木槿兩兄妹,然後重新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和親人。
她以為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一生其實也是一種福分,三人就這麼相扶到老,福禍相依,生死與共。
但是十六歲,六月份,他們相識尚未滿一年的時候,她、木塵和木槿卻經歷了人生中的重創。
那一年,木槿因為長時間營養不良,患上了厭食症,免疫系統下降,最後還感染上了很嚴重的肺炎澹。
他們沒錢,沒辦法送木槿去醫院,就只能住在家裡。
蘇安和木塵先後去賣血好幾次,但是對於木槿的病情來說,根本就沒多大的用處。
他們需要的不是賣血的錢,而是很大一筆錢季。
在這種情況下,蘇安和木塵必須要出去工作,兩人都出門的話,就無暇顧及木槿。
木塵就想盡辦法給木槿從黑市買了一把槍,平時他們出門的時候,那把槍就放在木槿的枕頭底下。
木塵這麼做,自然有木塵的原因。
他們住在貧民巷,治安很差,住戶魚目混雜,好人壞人根本就分不清楚,像入室搶劫,***住戶的事情時有發生。
蘇安每天都會很早出去工作,然後盡量在天黑之前趕回來。
她的容貌早已引起暗處很多雙眼睛的窺探和盯視,這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那一天跟往常一樣,木塵離開的時候,心事重重的擁抱蘇安和木槿,並告訴她們,今天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安當時雖然奇怪木塵的話,但也並未多想。
那天晚上,蘇安匆匆趕回家,地面青苔又濕又滑,光線昏暗,她好幾次都險些跌倒,然後她的面前就出現了三位男人。
都很年輕,但因為貧窮,臉頰消瘦,一雙雙眼睛裡透露出貪婪醜陋的***。
這樣的眼神,蘇安並不會陌生。
對於蘇安來說,對付這三位男人並不是難事,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蘇安看起來絕美文弱,身手竟然會這麼好。
交手的地方離居住的地方不太遠,大概有三分鐘的路程,關鍵是巷子多,所以頗費時間。
「砰!」
暗夜中,突然劃過一道響亮的槍聲。
蘇安那時候剛把三位男人撂倒在地,他們正蜷縮在地上哀嚎,可是聽到那道槍聲的時候,都驀然止了聲音,雖然明知什麼都看不到,但還是下意識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蘇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咯登,快速往家裡跑去。
都說女人的直覺很靈敏,當蘇安跑到家裡,看到眼前發生的那一幕時,險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地上俯躺著一個身受重傷的男人,胸口中彈,身下有連綿不斷的鮮血在緩緩滲出……
木槿握著手槍,瘦弱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全身都在顫抖,眼睛睜得很大,看樣子是嚇壞了,但是雙手仍然固執的握著手槍不放。
蘇安翻開那名男人,當看清楚他的長相時,又是一驚,竟然是近段時間和木塵來往比較密切的小混混王曉。
木槿那一槍正中王曉胸口,蘇安伸出手指放在王曉的鼻端,已經沒有氣息了。
蘇安一顆心頓時往下沉。
木槿看到蘇安,快速起身,但卻因為虛弱踉蹌倒在地上,蘇安快步過去,將她擁在懷裡,安撫她:「別怕。」儘管她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先安撫木槿比較重要。
木槿縮在蘇安懷裡,嚎啕大哭,她出口的第一句話,瞬間讓蘇安身上的血液剎那間開始倒流起來。
木槿說:「蘇姐姐,哥哥死了。」
泰國是販毒活動和洗黑錢很重要的活躍地。
泰國著名銀行郎塔替恐怖份子洗黑錢,只是單單三年時間內就替毒販洗了90億美金。
木塵無意中發現郎塔銀行存在很多可疑資金流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現鈔通過空運或是陸地輾轉從國外轉移到郎塔銀行。有關此事,事實上之前已經有人向當地政府反映過,但是結局卻都不了了之。
無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人會嘗試得罪郎塔銀行,其實一個郎塔並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它身後代表的那些人。
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毒梟、跨國犯罪集團、恐怖主義分子還有槍械走私販,他們都曾用洗錢的方式隱瞞手中的不法錢財來源。一旦錢洗乾淨之後,他們就不怕在使用過程中露出馬腳。
這些人喜歡把錢先放入一個金融機構,然後進行多層次轉賬交易,使犯罪得到的錢脫離來源,最後通過合法的轉賬交易將黑錢融合,成為合法資金。
起先是王曉在這筆錢上面動了歪腦筋,希望木塵能夠跟他一起把錢劫持下來。王曉似乎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包括運鈔車沿途路線,會經過哪裡,在哪裡下手比較容易,都做了詳細的計劃和安排。
木塵不願意這麼做,但是看到木槿的身體,開始猶豫了,木槿現在還活著,但是照這樣病下去,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於是搶劫運鈔車,似乎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他們的計劃很周密,但其中並不包括王曉的凶殘和反叛。
他不顧木塵阻攔,先行開槍殺了兩個押鈔員和司機,然後跟木塵開著運鈔車前往之前看好,以備藏錢的廢棄工廠。
誰料想王曉想獨吞這筆錢,在和木塵爭執中,開槍射中木塵。那時候木塵何曾握過槍,槍法又哪有作奸犯科的王曉厲害。
木塵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而且王曉擊中的還是胸口位置,他便以為木塵已經死了。
就在他喜色盡露的時候,誰曾想,木塵搶劫運鈔車之前,因為熟知王曉的為人,便事先告知之前曾經救助過的少年宮翎,讓他趕往倉庫,以防王曉反叛想獨吞錢。
王曉計劃被打亂,以為宮翎帶了很多人過來,嚇得騎著摩托車落荒而逃。
他以為回到木塵的落腳地,只要把木槿鉗制在手裡,木塵的錢就會乖乖的落到他的手裡,但是卻沒有想到木槿身患重病,聽說自己兄長死了,一時失了心智,掏出手槍,瞬間便擊中了王曉的胸口。
王曉臨死的時候還目瞪口呆,他大概沒有想到木槿枕頭底下還有一把槍,如果早知道,結局也許又會不一樣了。
那天注定很混亂。
蘇安和木槿都沒有想到,王曉騎著摩托車趕回來鉗制木槿的時候,無意中在街上撞傷了兩個路人,其中一人當場死亡,另外一人還在醫院搶救。
警方早就開始布控,晚上正搜查巷子住戶,聽到槍聲響起來的時候,紛紛掏出手槍,尋聲奔了過來。
王曉的摩托車就在門口,警方一眼就認了出來。所以警方認為王曉只怕是入室搶劫了。
警察趕來的時候,蘇安正火速收拾東西要帶木槿離開,木槿還沉陷在木塵的死亡訊息中,再加上身體虛弱,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
蘇安安撫她:「我們都沒有見到你哥哥的屍體,不要聽信王曉一面之詞,他能鉗制你,就代表你哥哥現在有可能還活著,要不然他不會試圖拿你當人質,威脅你哥哥。」
「真的?」木槿眼睛亮了亮。
「蘇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木槿顯然相信了蘇安的話,連忙扶著牆壁站起來,打算給蘇安幫忙。
可就在這時,外面響起兩道槍聲,警察因為不清楚裡面有多大的火力,為了給她們施壓,所以朝天開槍。
蘇安下意識抱著木槿的頭蹲在了地上,然後縮在了牆角處,聽到外面有警察在喊話,讓她們器械投降。
因為恐懼,木槿咳嗽連連,蘇安抱著她,輕拍她的背,木槿呢喃道:「蘇姐姐,我闖禍了,我殺了人。」
蘇安心一沉,看著房間裡面的屍體,咬著唇瓣,因為力道太狠,咬出血都不自知。
警察又在外面喊話了,說如果有人質的話,希望不要傷害到人質。
木槿在瑟瑟發抖,有那麼一瞬間,蘇安感覺似乎她們已經走到了天色盡頭。
木塵因為木槿已經生死不明,他那麼保護自己的妹妹,她不能再讓木槿出事。
對於她來說,木塵和木槿在一年時間內給了她家庭的溫暖和親情的羈絆,她已經知足了。
謀殺罪太過沉重,她不能讓木槿擔著,她還只是個孩子,還是一個生著重病的孩子,如果她被警察帶走,就真的是活不成了。
決定就是在那個時候瞬間凝定,她奪過木槿手中的手槍,用毛巾擦乾淨上面的指紋,然後握住手槍。
木槿怔怔的看著蘇安:「蘇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蘇安扶住木槿的肩膀,然後低頭認真對她說:「木槿,你記住,王曉是我殺的,他今天晚上想要入室搶劫,還想***我,所以我就把他殺了。」
木槿瞬間就明白了蘇安的意思,哭道:「蘇姐姐,你在說什麼?王曉是我殺的,是我殺的……」
蘇安聲音忽然嚴厲起來:「木槿,難道你想讓別人知道木塵劫持運鈔車的事情嗎?到時候別說警察不放過木塵,就是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也會千方百計殺了你哥,也許還有你和我。」蘇安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樣很好,王曉死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沒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們誰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
木槿失聲痛哭:「不,蘇姐姐,我怎麼能讓你為我頂罪呢?我不同意。」
蘇安撫摸木槿的頭髮,忍住下滑的淚水:「傻丫頭,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可你還有記掛的血親,答應我好好的活著,找到木塵,離開泰國,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蘇姐姐,你不能這麼做。」木槿嚇壞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卻很清楚,她不能讓蘇安給她頂罪。
「木槿……」蘇安忽然把槍口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木槿驚呼一聲,摀住了嘴,淚水洶湧而出。
蘇安扣動扳機:「如果坐牢的那個人是你,我現在就先死在你面前。」
木槿顫顫的伸出手,卻不敢碰蘇安,就怕惹惱她,她會開槍自殺。
「蘇姐姐,你……你快放下槍……不死……求你了,我們都不死……」
「你答應我。」蘇安聲音冰冷。
木槿無助的哭道:「我……答應了……我好好活著,哪怕還有一口氣,我也要找到哥哥……然後再來救你……」
伴隨著木槿的話語,房門被警察一腳踢開,衝進來四名警察,看到地上王曉的屍體,先是一驚,然後將目光落在蘇安的身上,因為她的手裡正拿著一把槍。
「放下槍。」警察一致把槍對準蘇安。
蘇安蹲下身體,把槍放在了地上,然後站起身的瞬間被警察快步上前扭住蘇安的手臂,將她按壓在牆壁上,然後反手銬住了她的雙手。
那一夜,蘇安作為槍擊犯被押解到警察局,而木槿作為槍殺目擊證人因為要做筆錄,也被帶往警察局……
ps:上一章,雲檀懺悔啊!當初寫沈千尋走火入魔,居然犯了烏龍事,把千尋和蘇安寫混了,不過已經改過來了,謝謝親們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