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邵傲雲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淋得濕透,低下頭想著清楚身上的繩子,什麼時候綁上去,自己竟然渾然不知,可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驀然,感覺到身體一鬆,繩子真的自動解開了,伸手去摸地上的繩子,卻什麼也沒有,地上只有碎玻璃。
深吸了一口氣,雨落在身上冰涼涼的,雙手用力的捶在地上,發洩著自己的無力,自己竟然保護不了她。
如果不是她,今天晚上他就會死在這裡吧……
是自己將她陷入危險之中,想著剛剛差點失去她,那種恐懼的疼痛他再也不想去經歷。
嘴角勾起苦笑,原來自己這樣的無力,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有什麼資格去喜歡她。
閉上眼,他要將這份感情壓抑在內心深處,也許她跟蘇文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
下定決心之後,邵傲雲站起身,寒冷的冰再次將他的內心給冰封,又恢復以前冰冷無情的樣子。
雨水越下越大,開始模糊了他視線,伸手摸去臉上的雨水,環顧了一下四周,蘇文說的對,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姨母與杜管家的死要盡快的通知警方。
站起身邵傲雲緩緩的走動著,消失在雨霧之中。
天濛濛亮起,姬雪靈額頭上滿是汗水,呼吸好像十分困難,頭不停的左右搖擺著,彷彿墜入了惡夢中。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無盡的黑暗之中,一個女人混身是血,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聲音裡帶著絕望的恐懼,濃烈的怨恨……
「小姬,小姬,你怎麼了?」一整夜守在床邊蘇文,雙手握住的姬雪靈的手,一臉緊張的問道。
小姬好像做惡夢了,蘇文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小姬做惡夢了。
小時在福利院,常常看到小姬夜裡在惡夢中驚醒,整個人嚇得顫抖不已。
不過老爹收養他們兩人之後,小姬的這種情況也日漸減少,後來他再也沒有看到她做過惡夢。
他問過小姬到底是什麼樣的夢,可她總一言不吭從沒有跟自己說過,從老爹的口裡隱隱約約的說道只是一些難以忘記的傷痛。
那種痛苦他懂,因為他們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是怪物……
他跟小姬一樣內心深處也有著難已磨滅的傷痛,所以從此再也沒有問過小姬到底做的是什麼樣的惡夢。
他會在她的身邊,永遠的保護著他……
「小姬,醒醒,不要怕,有我在你的身邊。」蘇文坐在床邊上,眼裡滿是心疼,聲音溫柔的安撫著。
「蘇文。」姬雪靈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清楚面前的人時,整個人快速的坐起身緊緊的抱住眼前的人,雙眸裡透著無盡的脆弱與悲傷。
多久沒有做這樣的惡夢了,多久了,她已記不清楚了,只記上回陪鈔票男去他父母的車禍現場時的路上,想著那個畫面裡有那個女人。
「小姬,別怕,有我在……」蘇文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雖然看不見她的臉色,但知道她在害怕。
蘇文的心如被針扎般,疼痛不已,他很少看到小姬軟弱的一面,昨晚的事一定有什麼地方刺激到她了。
聞著蘇文身上淡淡的雅香,姬雪靈慌亂悲傷的心情慢慢安定下來。
昨晚華雅霜魂飛魄散時對鈔票男說的話,就跟當年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為什麼死的不是她?略微蒼白的紅唇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她怎麼會死,就算所有的人都死了,她也要活得好好的。
「蘇文,我夢見被一個醜八怪追,那樣子長的太醜了,嚇死我了,把你懷抱借我抱一下,感覺有些冷。」姬雪靈開著玩笑悶聲道。
在蘇文的懷裡很溫曖,驅除了她心裡的害怕。
如果不是遇上蘇文還有老爹,還有魅組織裡的其他人,說不定她真的會被那女人拖入地獄裡。
「你想抱多久都可以,就算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都可以哦。」蘇文俊美妖孽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懷裡的人是他最疼愛的人,也是最喜歡的人,只想這樣平淡的跟她走下去,不想被任何打擾。
不過小姬的心,蘇文心裡浮起酸楚的味道……
「嗯。」姬雪靈並沒有跟平常一樣抬槓,只是閉上眼感受著蘇文身上的溫度,想驅除內心那股寒冰刺骨的黑暗。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著,如一副絕美的水墨畫,房內透著溫馨與寧靜。
房間內的門忽然打開了,邵傲雲看著房內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抹黯然,原來她喜歡的是蘇文。
自己也應該死心了,他們兩個人才是真正的一對。
姬雪靈跟蘇文同時回過頭看著同時站在門口的人,也各自愣了一下。
時間一下子靜止了,很安靜,靜的掉一根針的聲音也聽得到。
姬雪靈接觸到邵傲雲的眼神,心裡忽然有些發虛,鬆開了抱住蘇文的雙手。
蘇文桃花眼露出挑釁之色看了邵傲雲一眼,偏過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姬雪靈,紅唇泛起淺笑道:「小姬,還沒有睡夠吧,在睡一會吧。」
「嗯。」姬雪靈順著竹竿向上爬,點了點頭,一雙眸子不敢向著邵傲雲望去,生怕那凍死的眼光會將自己給秒殺。
迅速的拿著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掩了起來,心裡暗罵自己什麼時候這樣的孱弱,怎麼忽然害怕起鈔票男,這種微妙的感覺讓她自己不對勁。
換成以前,這樣的擁抱是很正常的事,從小跟蘇文一起長大,對她來說蘇文就跟親哥哥一樣。
雖然自己時常欺負他,不過也無法改變那種骨子裡比親情還勝是親情的感情。
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姬雪靈躲在被子裡糾結著,為什麼要心虛啊,這都是很光明正大的事。
「邵總裁,有什麼事嗎?」蘇文站起身,一臉微笑的看著他淡淡的問道。
邵傲雲自然看到蘇文眼裡的挑釁,雙手攥成拳不由的握緊了幾分,俊美冷硬的臉龐染滿冰霜,冷冷的道:「沒事,只是來看看姬秘書是否好一些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報警,等待著警察過來,處理姨母死後後事,還有問訊,等他忙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天亮。
心裡還是記掛著暈倒的姬雪靈,心急之下並沒有敲門,沒想到會看到剛剛那一幕。
「不用,小姬睡一會就好了。」蘇文微笑的回道。
心裡卻是一陣賊笑,傻子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傢伙在生氣,哼,跟他搶小姬,火候還差一點。
「哦,那就不打擾兩位了,姬秘書,八點過後請上班。」邵傲雲目光落在床上,冷淡的道。
轉過身向著外面走了出去,不想再呆在這個讓他有些窒息的房內。
無法保護喜歡的人,有何資格去喜歡,他不配。
可心為什麼疼痛不已,彷彿有成千上萬隻毒蟲噬咬般,停住腳步望著山莊外花圃裡的玫瑰,很多花被這一場雨給打落,紅色的花瓣散落在地上,成殘香,輾成泥。
姨母深愛了父親一輩子,執著了一輩子,到了最後卻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那母親呢?同樣也深愛著父親,那父親呢?也深愛著母親嗎?
雨不停的下著,望著灰濛濛的天,深褐色的雙眸裡露出迷茫之色,想著周怡蓮跟邵夜武母子倆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次來香港的真正目的,就是來查當年父親如何認識周怡蓮,為什麼讓那個女人生下孩子。
他一定要查尋當年的真相……
房內,姬雪靈聽到邵傲雲離開的腳步聲,半響才從薄被鑽了出來,坐起身伸著腦袋望著門口處。
「小姬,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弄吃的。」蘇文大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摸了摸,笑瞇瞇的道。
「嗯,是有些餓了。」姬雪靈蒼白的臉色好了很多,抬眸看著蘇文。
「那你再睡一會吧,我去給你做早餐。」
「好。」
姬雪靈看著蘇文走出去,靠在枕頭上望著四周,看樣子還是在山莊裡,聽著窗戶雨聲瀝淋,赤腳下了床打開窗簾。
想不到自己暈睡過去之後竟然下了雨,這雨是在哀悼華雅霜嗎?
那個可悲的女人,癡愛一生,被愛蒙住了雙眼,執著虛幻的愛情,到頭來盲目的執著害了自己。
這就外面凋零的玫瑰花一樣,盛開的嬌艷,敗落的淒涼……
這一次還真是驚險,不過杜管家那種人渣,也跟著華雅霜一起魂飛魄散,做惡太多,始終逃不脫自己的罪惡。
想不到香港之行,會是這樣的凶險,虧得蘇文幫忙。
雙手抱胸靠在玻璃窗戶上,紅唇揚起淡淡的笑容,這回一定要好好的找鈔票男要一筆不菲的驅鬼費。
昨晚沒想到鈔票男會有那麼大反應,害得她演戲都差點演不下去了,可心裡卻很甜,他在擔心自己。
戀愛的感覺真不錯,不過現在還是單戀,什麼時候剛才將單戀轉成雙戀。
姬雪靈有些苦惱的歎了一口氣,戀愛好難……
雨不停的下著,一朵玫瑰花瓣掉落下來,落在花叢中,晶瑩剔透的水珠滴落在花瓣裡,圓潤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