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殷離的表情、聲音裡多了幾分冷厲,蘭玉珠的心微微下沉,慘然笑道:「臣妾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教訓皇上。」
墨殷離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知道嗎?現在的你,一舉一動都像極了她。」
他終還是這麼說了,為什麼明知確實如此,可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卻是那般的心痛……
「皇上,臣妾不是皇后娘娘,希望皇上可以看清。」蘭玉珠提醒著。
墨殷離漠然一笑,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失落:「朕自然知道你是誰,朕也知道,你不可能是她。」
蘭玉珠的笑裡帶著幾分牽強,點頭道:「只要皇上不在臣妾的身上找皇后娘娘的影子,臣妾就會很知足。」
「你未免想太多,太不自量力了!」墨殷離冷笑。
蘭玉珠低垂眼瞼,深吸一口氣:「是,臣妾有自知之明,臣妾自知無論如何,無論臣妾怎麼做,都不可能比得上皇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所以臣妾不敢奢求,也不想去奢求。臣妾愛皇上,只希望可以是獨一無二的,即便皇上始終都對臣妾無動於衷,只要不是替身,臣妾就會很知足。」
說著,眼淚再次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她伸手抹了一把淚水,揚起一抹極致燦爛的笑容:「這裡風大,皇上不要在這裡呆太久,仔細龍體。臣妾有些身不受寒,先行告退。」
她對墨殷離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墨殷離深深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眸底蘊起了一層不明所以的東西,他承認,現在,就連他自己都已經看不清了。
東華的天氣也一天涼比一天,草木皆枯,碧葉凋零隨風旋轉而落。
蘇清婉立於院子裡,抬頭望天,一隻寒鴉自空中寂靜滑過,映襯得此情此景,涼薄萬分。
不知道慕容琉楚發現她不見了以後會怎麼樣?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哎……」她深深地歎了口氣,冰涼的手不自覺地撫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嘴角瞬間掛上了滿足的笑意。
轉身正欲離去,小綠正巧拿了披風走了過來。
她收起嘴角的笑意,多了幾分疏離:「說了,不要跟過來,本宮想自己一個人呆會兒。」
小綠止住腳步,抬頭看向蘇清婉的眼睛裡滿是惶恐,她咬著下唇,一臉無辜道:「奴婢……奴婢看您一個人在院中,院中涼氣甚重,怕您著涼,就……就想送件披風過來,皇后娘娘披在身上便是,奴婢這就馬上就走……」
說著,惶恐地將手中的披風放在院中的貴妃榻上,轉身就要走。
看著她如此,蘇清婉自知不對,不該將自己心中的不滿和憤慨發洩在她的身上,遂又歎了口氣道:「哎……走吧,回去吧,本宮也有些乏了,想喝些茶水,歇息一會兒。」
小綠正在放披風的手頓住,眉眼間頓時浮上欣喜,忙挺直腰板福身道:「是,奴婢扶您。」
蘇清婉點點頭,任由小綠扶著往回走,剛一轉身,便見一抹藏藍的身影由遠至近地出現在視野。
她打老遠看到那抹身影,目光便開始凝聚,冷冷地凝神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蘭鈺銘一臉欣喜,像是遇見了什麼極好的事情,令他喜出望外,嘴角揚著收不住的笑意。
他走至蘇清婉的面前,看著她一張素白冰冷的臉,笑意更深:「這兩天身子可好些了?」
蘇清婉面無表情地冷冷道:「一直都甚好。」
她的態度如此清冷,蘭鈺銘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干擾,而是暖暖一笑道:「婉兒,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說著,他將背於身後的手舉在了蘇清婉的面前,而那手中拿著的,正是一串紅得漂亮的冰糖葫蘆。
蘇清婉嘴角抽搐地笑了笑,語氣不善道:「蘭將軍這是何意?」
蘭鈺銘揚眉笑道:「知你喜歡冰糖葫蘆,我可是轉遍了大街小巷才買到的,怎麼樣?要不要嘗嘗看?」
蘇清婉皺眉,伸手接過糖葫蘆,無情地摔在了地上。
蘭鈺銘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看著地上的糖葫蘆怔了怔,有些失神。
「蘭將軍當本宮是三歲小孩子嗎?本宮有說過喜歡吃糖葫蘆嗎?不要把遇見過本宮吃糖葫蘆,就將糖葫蘆當成是本宮的摯愛,本宮還不至於會因為一串糖葫蘆就改變心意,更不會就此將心收回,放在你這裡!」她的話冷、絕,似乎是要將人冰凍三尺一般,壓抑得令人有些難以呼吸。
蘭鈺銘這才反應過來,看著糖葫蘆的眼眶,頃刻變得有些微紅,他像是一頭沒了生氣的獅子,低聲道:「即便如此,婉兒也不至於將糖葫蘆扔掉啊,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只是希望可以看到你開心地笑,別無他意。」
蘇清婉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話,嘴角多了一抹諷刺:「開心地笑?蘭將軍難道不知道嗎?本宮在這裡永遠都不可能開心地笑,不論說什麼,做什麼永遠都不可能是發自內心的!」
看著蘭鈺銘的身子僵在原地,這位一向馳騁沙場的將軍變成這般,又是何必?但匹夫終究的匹夫,有勇無謀,根本不會懂得如何去愛人,愛一個人不是要束縛住她,等她愛上自己,而是要放她自由,看著她幸福快樂。
「為何要說出來?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這樣對我很不公平……我這麼在乎你,你若不喜歡,大可以說出來,為何要如此極端地傷害我的一片用心?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變成一把利刃,深深地刺進我的心裡,即便我馳騁沙場多年,也抵不住你的致命一擊。」蘭鈺銘不再看地上的冰糖葫蘆,微微抬眸迎上蘇清婉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