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蘇清婉也並不怕,自打一覺睡醒後,便任由她跟著,從不離身。她若知道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對自己也是有利的,至少不會給蘭玉珠一絲對自己不利的機會。
但她這沒上沒下的舉動,實在是沒把她這個王妃放在眼裡。
蘇清婉的眸光暗了暗,冷冷一笑,目光雖然看著少年,但卻另有所指地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睿親王府既然是煜晨國的皇族人士,又怎麼有理由置自己的子民而不顧,任其自生自滅?不過是一個少年闖進了王府,想要討個溫飽,就被如此對待,這日後若是傳了出去,我煜晨國的百姓都還以為是我們王爺殘暴無能呢!誰還敢擁戴我們的王爺?」
晚霞聽後,小臉頓時一陣蒼白,說不出一句話,遂低頭埋下眼瞼,跪於地上,低聲道:「王妃說的極是,奴婢知錯,請王妃責罰。」
蘇清婉不回身看她,也開口不讓她起來,繼而對那少年道:「你可願意做我的侍從,跟著趙凌趙侍衛學本領,為本王妃分擔打理日常的一些事物?」
少年見目的這麼容易地達成,眸底一亮,開心道:「我願意!我願意!能為王妃做事,是小人的榮幸,定當盡心盡力,萬死不辭!」
蘇清婉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殊不知,這也是少年的目的。
而這少年也不知,這是蘇清婉臨時就決定好的,所以他才會如此順利。
遂對少年點點頭,然後轉身對身後另一側的菊芬道:「菊芬,你去將這孩子扶起來,帶下去給他吃些東西,然後再讓他洗個澡換身衣服在院裡等著。」
「是。」菊芬應下,自蘇清婉的身後繞過走上前,將少年扶起少年又向蘇清婉道了謝後便跟著菊芬離開了。
待他們二人離開,蘇清婉這才淡笑著走到趙凌面前道:「趙侍衛應該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吧?」
趙凌心下一慌,忙道:「屬下惶恐,王妃宅心仁厚,處處為王爺著想,自是一件好事。屬下說過,王妃若需要請儘管開口,屬下願效犬馬之勞,鞍前馬後,既然王妃此次開口了,屬下定當竭盡全力地去栽培這個少年,讓他明白王府乃他的再生之所,好好侍奉王妃。」
「趙侍衛客氣了。」蘇清婉一怔,心下犯起複雜,原來即便再怎麼秉公執法的人,也會有一顆玲瓏心的。
只見趙凌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不遠處跪於亭間的晚霞道:「屬下既有言再先,就定會竭盡所力的。只是晚霞性子本就心直口快,但並無異心,還望王妃不要刁難於她。」
蘇清婉有些詫異,沒想到趙凌會為晚霞求情,若她不賣他這個人情就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微微轉身,壓著喉間的聲音道:「你先起來吧,有趙侍衛為你求情,今天這事兒就算了。」
晚霞看向趙凌微微一怔,便馬上低下了頭,起身低聲道:「謝王妃,謝趙侍衛。」
趙凌收回目光,然後對蘇清婉道:「多謝王妃,屬下還要繼續去巡邏,就不打擾了。」
看著趙凌離去的背影,蘇清婉若有所思地回過身,看到晚霞深深地埋著眼瞼,頓時心下明瞭的幾分,但不去言語。
邁開蓮步,走至晚霞的面前,目光燁燁地審視著她道:「你對我不放心,覺得我會對你們王爺不利?」
晚霞的肩膀微微一顫,道:「奴婢不敢多想。」
「咯咯咯。」蘇清婉輕笑出了聲,繼而又道:「雖說是不敢想,但我畢竟不是你,你也未必能控制地住你的心思不去多想,不是嗎?」
短短的一兩句話,使得晚霞再次心下一緊,慌忙地跪在地上:「請王妃贖罪,奴婢……奴婢……」
柳眉微皺,這古代人當真是心思很深嗎?如此謹慎,動不動就跪,當真是步履薄冰,處處謹言慎行嗎?
心間閃過一絲酸楚,散去了臉上的那份嚴肅,和聲和氣地將晚霞自地上扶起來道:「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我不習慣。」
「王妃……」晚霞的眸底,多了幾分動容。
「你的思慮,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覺得我是一個會害王爺的人嗎?」
看著晚霞的略微緊張而昝白的小臉,心底的惆悵和感歎不由得也多了幾分。
「王妃是個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的人,與蘭側妃是截然不同的。奴婢很喜歡王妃,也知道王妃不會做出對王府,對大家不利的事情,只是……只是……」
見晚霞猶豫,蘇清婉心底瞭然,她終還是放不下心底的芥蒂,終還是防著她的。
諷刺一笑,便不再為難於她,道:「好了,不必再說了,回去吧。」
「是。」晚霞長舒一口氣,不再那麼緊張,轉身進入亭間,抱起案上的箏琴,跟上蘇清婉的腳步離去。
這期間,蘇清婉有著不少的感歎,在這偌大的王府之中,她本以為是有可信之人的,本以為墨殷離或許是可以依靠的,原來,不過一切都是她自己在空想而已。他根本就不信自己,他根本就是在處處地防著自己。他是如此,他身邊的人也都如此。
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那麼的忠心耿耿,本是一件幸事。但她身份特殊,難以得到認可的信任,不由得心下泛起幾分苦澀,問君能有幾多愁,而這份惆悵,也只有自己猜能夠明白知道。
回到院裡,正巧菊芬帶著剛剛的那個少年走了出來。
那少年洗過澡,換了衣服,精神抖擻,開心地向她走來。
蘇清婉在院中頓住腳步,細細的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只見他眉眼如星,步履如風,神清氣爽,那份儀態,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身無分文,為了一口吃的,就以乞討為生,亦或是闖入王府找吃食的那種人。於是,心中不禁多了幾分警惕,只是不知這少年的心智如何,她該如何去開口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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