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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寧惜醉·祭【蜜意輕憐】Part.6 文 / 白焰

    尋常山間小獸遭了驚嚇,不是低鳴著竄入林中便是瑟縮成一團無聲無息,祭便如同後者,只是更多了分癡傻可愛。

    怎能不呆楞呢?

    彷彿遠在天邊不可觸及的人忽然靠近,又忽然說什麼喜歡或者娶誰,偏偏被傾訴情衷的人毫無察覺,懷著小小心思默默仰慕這麼多年卻被告知自己就是那個天降的幸運兒……

    比夢境更加不真實。

    「主君又耍人!」

    「何時耍你了?」被祭的拳頭捶在肩上,寧惜醉並沒有離遠的意思,反而更把祭抱緊懷中,「亂動要碰到傷處的,頭痛好受?老老實實躺著,明早給你買肉餅吃。」

    其實就算寧惜醉不哄不勸,祭也會安安靜靜繼續躲在他懷裡埋頭!!這會兒臉紅如血的祭連大氣都不敢喘,是羞澀得無力說話,更是怕喘息聲大了會震碎幸福夢境。

    喜歡的人,被喜歡的人,若是兩情相悅且並非虛幻,那便是幸福到死的事,就算真的是夢境也會希望更長久一些。

    那一夜是祭有記憶以來睡得最安逸、舒適的一晚,雖有驚雷炸起卻響不過耳畔輕微鼻息,雖有陰雨連綿卻抵不過懷抱溫暖,甚至連腦後擊傷也不感覺絲毫疼痛,就那樣窩在寧惜醉的懷裡甜蜜酣睡,殊不知在她熟睡時,寧惜醉一直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早上時雨依舊未停,而祭餓了四五天不可能再堅持下去,寧惜醉不得不背起祭選擇冒險外出。

    酒樓飯莊自是不敢去的,遇到白綺歌派來尋找寧惜醉的人容易,遇到四處追殺他的胭胡異族更容易。反正祭不挑食,寧惜醉索性買了一大堆街邊小食塞到祭懷裡,躲躲藏藏、兜兜轉轉,最後也只能再次回到破廟。

    「走這麼一大圈差不多摸清路線了,去皇宮應該不算太遠。先把你這只餓貓餵飽,休息過後我們直接進宮。」

    胭胡遺族派來的刺客再能耐也不可能闖入宮中,易宸璟剛登基為帝又趕上白綺歌突然誕下皇子,遙國皇宮守衛定是極嚴的,在那裡完全不必擔心有誰來刺殺。寧惜醉的心思祭多少也能猜到一星半點,為此小小得意時又遭「毒手」,剛剛理順的頭髮再次成為亂蓬蓬的鳥窩。

    「多吃些,剩的越少背著越輕。」

    「嗯……咦?要我背著嗎?」祭迷茫半晌才反應過來,對寧惜醉如此不夠男人的表現大感意外。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又會肚子餓?浪費可恥,背著吧。」掏出汗巾擦淨手掌,寧惜醉一手按著後腰一手高高抬起,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回去後記得不要亂說,不然不棄真的會送我升天,他可是把你這個唯一的徒弟當成寶貝護著,不小心碰一下都要跟我拚命呢。」

    祭懵懂點頭,順從態度與新嫁小媳婦別無二樣,惹得寧惜醉又是一陣調笑。

    休息片刻後正打算趕往皇宮,寧惜醉剛踏出門口的腳隨即又縮了回來,緊接著一轉身,二話不說拉起祭就往破廟後牆飛快衝去。

    「跑。」

    簡簡單單一個字就讓祭明白了目前境況,在她還沒有徹底恢復體力時,陰魂不散的刺客們又來了。跟在寧惜醉身後越過傾塌的牆壁瓦礫,祭毫不費力地在逃亡之路上奔行,這點兒小運動於她而言算不了什麼,即便是帶傷也無所謂。然而寧惜醉的表現遠不如祭,才跌跌撞撞跑過兩三條街巷,看起來頎長高大的安陵國主君就已經氣喘吁吁,臉色亦是難看的灰白。

    祭一直穩穩跟在寧惜醉身後,見他實在跑不動撐著牆壁大口喘氣便也停下腳步,一邊緊張地回頭張望,一邊不停催促。在祭的催促下寧惜醉又勉強跑了幾步,待到進入人煙稀少的城邊街巷時,寧惜醉已是連站著都十分吃力了。

    「主君再堅持一下啊,他們就快追來了!」祭急得直冒冷汗,情急之下伸手推了寧惜醉一把,正是這一推讓她發現了寧惜醉體力耗竭的原因。

    寧惜醉的背上,墨色衣衫之下,滿是粘稠鮮血!

    努力掩蓋的秘密被發現,寧惜醉只得慘白著臉色擠出一絲苦笑,彎起手指刮去祭眼裡滾滾落下的淚珠:「哭什麼,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聽著,祭,我走不動了,現在只能靠你為我們闖出條生路。」揚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乾草垛,寧惜醉掏出火折子塞到祭手中:「去點燃那堆甘草,盡可能引來百姓或者官兵,人越多越好。」

    胭胡國畢竟是已經覆滅的亡靈,那些遺族再瘋狂也不敢在大遙這片土地上公開生事,依著寧惜醉的打算是要搏一搏,看看是刺客殺手們先被引來還是能夠起到保護作用的大遙百姓先被引來,運氣好的話,能讓尋找他的人們趕到此處也說不定。

    不過他忽略了一點,祭做不到他那樣從容鎮定。

    方才追擊中敵人並沒有靠得太近,自然傷不到寧惜醉,回想他一直靠坐在破廟角落裡未曾挪動,祭很容易便推測出他是在前一天受的傷,那時為了救昏死的她,為了保護她。

    明明他才是應該被保護的,為什麼到最後卻要為了她受傷?早就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護他安好,到頭來什麼都做不到,空有一身功夫也只是拖累他,這不等同於她傷了他嗎?

    純淨如水的眼眸惶恐驚亂難掩,祭的反常讓寧惜醉立刻收聲,抬起手想要去拉住踉蹌後退的祭卻被躲開。

    看著那受了傷的小獸般慌亂眼神,寧惜醉只覺得心痛,至於狀況如何危急、身後是否有敵人虎視眈眈等早抖拋卻腦後,一心想著祭,想著她可能正在遭受的折磨。

    他不是祭卻能體會祭的心情,那種傷害了重要之人的悔恨與痛苦表情並非第一次看到,許多年前,在他還年少時,也曾有人如此看著他淚落不止。

    劇烈運動引發傷口崩裂,暗紅色血液流過肩膀手臂順著圓潤指尖無聲滴落,祭的目光先是隨著血滴緩緩移動,而後凝滯在一小汪血泊上,渾身戰慄不可抑制。

    血色太濃,令得被深深掩藏的記憶無處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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