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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97章 窮途末路 文 / 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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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昭國濕潤氣候截然相反的漠南腹地.破舊帳篷裡幾個人正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我就奇怪了.主君不是說最大敵人是遙國嗎.為什麼不趁這機會幫助昭國.既能落個人情又能重創遙國.按兵不動錯過機會太可惜了.」

    「急急急.你急有什麼用.主君和兀思鷹軍師都說不能打.那就是不能打.至於為什麼……嘿嘿.咱們這幾個腦袋加一起也頂不上軍師和主君一根頭髮.還是別自找不痛快了.」

    「聽說兀思鷹軍師發過誓不與白家交手.好像有什麼淵源.如果這次白家沒有援手必定要敗給遙國.那時軍師怎麼辦.豈不是見死不救了嗎.」

    「誰知道呢.主君和軍師他們都神出鬼沒的……」

    帳內交談一字不落被外面的人聽個清清楚楚.盧飛渡撇撇嘴.橫起胳膊捅了捅身旁一臉無奈的兀思鷹:「怎麼你也反對幫昭國.不是說白老將軍是你的恩師嗎.」

    「正因為是恩師.所以才不能幫忙.」兀思鷹無奈表情化作苦笑.似乎已經習慣了盧飛渡不經大腦提出的各種問題.「白家三小姐的罪名是投敵叛國.就因為那次盧將軍劫了遙**資卻放了她.加上之後有偽軍冒充我們偷取砂炮.三小姐與我們的關係是洗不清了.如果現在我們出手幫忙.遙皇必然會認為這又是三小姐從中聯絡的結果.豈不是把她推進更深的火坑了麼.現在明白了吧.」

    盧飛渡茫然想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點點頭.忽然又改成搖頭:「不.不對啊.我還是不明白.最開始是主君讓我去渡口劫糧草的.而且還特地叮囑不要傷到那女人、一定要放她回去.怎麼現在又擔心這、擔心那的了.」飛快地瞄了眼兀思鷹.盧飛渡頗為抱怨嘟囔道:「想讓遙國排擠她然後收歸己用的是你們.現在要緩和那女人和遙國關係的也是你們……真是的.痛痛快快打一仗多好.非要弄這麼複雜.」

    兀思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七分愧疚.又有三分無可奈何.

    「盧將軍.這種話千萬不能對主君說.逼得白三小姐淪落至此.主君他已經把腸子都悔青了.」

    「後悔有什麼用.」盧飛渡伸了個懶腰.明亮有神的目光望著遙國方向.「不是說好會不惜一切達到目的嗎.正因如此我才會追隨主君.其他人也是一樣.現在只是讓主君捨棄一個有價值但難以招降的人才而已.有什麼難的.難不成主君」

    似是忽然想到什麼.盧飛渡的抱怨戛然而止.瞪著眼睛一臉驚訝地看向兀思鷹.半張的嘴怎麼也合不攏了.

    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屢屢破例.是不是說明了什麼比較曖昧的問題.

    盧飛渡是個表情藏不住心事的人.兀思鷹看他眼神就知道這位率直的將軍在想什麼.臉一黑.笑容僵硬:「盧將軍.你想多了.真的……」

    「哦.是我想多了啊……」盧飛渡糾結地搖了搖頭.「算了.不想了.你們這些滿腦子道道的人我是猜不透.隨你和主君怎麼折騰吧.反正我只要有仗打就行.」

    兀思鷹像是沒聽到盧飛渡的話.順著天邊殘霞.思緒已經飛到盧飛渡一輩子都走不到的地方.歲月兇惡刻下皺紋的瘦削臉頰上.竟然奇妙地湧出一絲羨慕神情:「誰不知道三小姐和遙國太子之間的忠貞呢.那兩個人心裡除了彼此外再容不下旁人.只可惜……」

    可惜他們是天下這盤棋局中太重要的兩顆棋子.自由.可掌握的命運.總不屬於他們.

    白灝城對遙國兵力的估算十分準確.十萬大軍只是遙國放出的恫嚇.實際上派到昭國來的只有四萬人.且這四萬人中有一半都是新役雜兵.戰力可想而知.不知道是出於對戰力的顧慮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易宸璟率軍兵臨梁施城下卻不下令攻城.每天派人敲三遍戰鼓做做樣子.身為主將的自己則躲在將帳裡一個人喝悶酒.

    剛開始副將還興致沖沖.認定易宸璟的做法是在迷惑敵人耳目、使其放鬆警惕.幾天過後.這種毫無來由的信任變成了懷疑.又從懷疑變成了徹底懷疑.恨不得一天八遍催易宸璟下攻城令.無奈一個小小副將算是什麼呢.易宸璟只作不聞.酒照樣喝.覺照樣睡.夢照樣做.

    「你若是覺得自己能與白將軍一較高下就去吧.給你一萬人.看你能帶幾個活著回來.」被催得緊了、煩了.易宸璟就掀翻桌子冷下臉.於是便無人敢吭聲.

    日子就在拖沓中一天天過去.天晴了又陰.雨下了又走.對峙漫長而枯燥.

    打破這種枯燥的是來自遙國宮中的一道聖旨.得意了副將.卻讓易宸璟的拖延戰術不得不終止.若不是有人攔著.手中長劍早刺透副將胸膛以洩怒火.

    副將私下去信給遙皇說明情況.聲稱易宸璟徇私情一直不肯攻城.得來的便是易宸璟被撤除主將之職.剿滅白家、佔領昭國一事便交到了年輕而又激進的副將身上;進一步的發展則是.臨時執掌戰局的年輕副將送了戰書去往昭國.約下第二日辰時開戰.

    「爹爹.躲不掉了.就算結局是我們贏.昭國依舊會為此付出巨大代價.」冷冷清清的王宮裡.白綺歌破天荒地主動找到父親白敬甫.父女二人走在悠長的迴廊間.腳步陣陣迴響.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白敬甫長歎一聲.負著手停下腳步.「綺歌.你二哥打算豁出一切保你.爹也勸不動.再說當年讓你忍辱負重替嫁到遙國.爹心裡一直覺得虧欠愧疚.如果現在能有機會補償.爹願意.」

    白綺歌寂然淺笑:「爹爹心裡裝著百姓安危.誰會看不出.戰火一起.城中百姓勢必受到牽連.那時我身上背負的罪名就真的洗不清也擔不起了.」

    為一人.禍一國.終歸不是道理.白敬甫啞口無言.眼中沉痛清晰可見.

    「那你打算怎麼辦.」

    「沒有我在其中的話.遙國就是出師無名.爹爹和二哥大可號召其他臣國一同對抗遙國統治.」白綺歌沒有正面回答.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

    遙國下令圍剿白家無外乎是藉著白綺歌叛逃一事.假如她離開昭國、擺脫白家庇護.那麼遙國就沒理由繼續圍城攻擊.屆時遙軍要麼撤兵.要麼繼續滋事激怒其他臣國.最終導致不滿遙國強權統治的臣國一同聯手反抗.反正不管哪條路.昭國都可避免水糧斷絕、不戰而敗.從此自中州歷史長河消失的悲慘結局.

    犧牲的.也只是她一個人罷了.

    白敬甫半天沒有說話.叱吒沙場從不猶豫的老將軍卻在此時搖擺不定.甚至不敢抬頭直視女兒目光是.他的確是憂心昭國百姓.那都是血肉之軀.都是有父母妻兒的活生生的人啊.誰死了都會有人傷心難過.憑什麼要讓無辜百姓遭受牽連呢.然而白敬甫也明白白灝城的心情.白綺歌為昭國、為白家付出的太多太多.幾乎是把一生的幸福都搭在其中.現在她形單影隻、無路可走.如果身為家人的他們不保護她.還有誰能來保護.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個沒有犯下錯誤的可憐孩子被無情處死嗎.

    他是她的父親啊.

    「爹爹.」白綺歌忽然開口.臉上帶著捉摸不透的笑容.「若要成為他與二哥的軟肋.我寧願死.」

    想要活下去.想要繼續陪在他們身邊.想要懷抱更多更多溫暖.想要走到時間盡頭.完成一生一世的諾言……可是為了這世間最親最愛的人們.她必須選擇終結.

    「綺歌……」

    「小姐.」白敬甫正想說些什麼.玉澈忽然闖入庭院.不由分說拉住白綺歌就往外拖.「小姐跟我來.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白綺歌回頭看了父親一眼.而後隨著玉澈離開.她知道這種決定很難讓白敬甫立刻接受.總要留些時間考慮才行.只要白敬甫點頭同意.那麼她就可以放手離開了不需要白灝城知道.或者說.絕不能讓他知道.他比易宸璟更衝動不計後果.只會讓她好不容易做出的犧牲決定白白浪費.

    也許之後會難過痛苦吧.但總好過背負罪孽.一生囚鎖心牢.

    悵然間白綺歌全然沒有注意到玉澈把她拉往何處.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正站在王宮後門.虛掩的朱紅大門似乎在誘惑著她.悄悄慫恿她從此處逃走.遠離白家.遠離自己將要帶給一個國家的可怕禍端.

    「玉澈.」困惑地側頭看著玉澈.白綺歌輕輕問了一聲.「帶我到這裡幹什麼.你是想……」

    玉澈拚命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又哭又笑:「小姐.玉澈什麼都不想.只想讓你看看」

    話音未落.玉澈猛地拉開大門.一道身影不待看清便閃進院中.緊接著便是令白綺歌愣怔呆住的擁抱.緊緊地.幾欲窒息.

    他緊擁的溫暖.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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