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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80章 淪為囚犯 文 / 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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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情況就是這樣.所有人都認為白將軍早就投敵叛國將砂炮暗中送給安陵亂軍.對方邀約只是找機會帶走你並趁機給我軍重重一擊.白將軍.縱是你如何解釋也說不清事實.畢竟沒有任何可信之人能做證明.再說送你回來的是安陵士兵.兩相聯想.當真是百口莫辯啊.」

    蕭百善花了些時間給白綺歌講解當前情況.假冒安陵士兵的偽軍對廣戍軍造成的傷害.包括大遙諸多將士的仇恨.以及軍中對白綺歌忽然失蹤又忽然出現的猜疑.同時也拿出遙皇下令要白綺歌速回帝都的傳信.

    信上言辭平淡似乎沒有責罰之意.可見遙皇對糧草輜重被劫一事暫時不打算處置白綺歌.但若是知道砂炮丟失、白綺歌與安陵軍主將及軍師共度數日呢.還會如此冷靜客觀地對待嗎.

    未來之事.誰也不能斷言.

    「蕭將軍.讓我再留幾天吧.還有些事我想弄明白.」對蕭百善.白綺歌直言不諱.

    蕭百善皺了皺眉:「三五日可以.太久就不行了.我跟他們說你傷病未癒能暫且拖段時日.白將軍有什麼事盡快辦妥.如果能幫上忙.末將隨時聽候吩咐.」

    都是老熟人.客套話說多沒意義.白綺歌淡淡道了聲謝.而後又沉浸到無邊思緒中.

    最近發生的事看似毫無關聯不痛不癢.可是一旦品湊到一起就會成為真正天羅地網.將她死死纏縛.先是安陵主君招安.當著不少廣戍軍的面聲稱對她青睞有加;而後是糧草輜重人員一而再、再而三受其滋擾.令得廣戍軍怨聲載道;再後便是有人邀約勸說投誠.儘管白綺歌識破了對方面目並拒絕降服.對方一記炮火卻讓她不得不逃遁入安陵軍營.也因此進一步受到廣戍軍將士懷疑.甚至因那些壯烈犧牲的士兵對她產生厭恨.

    這一切是巧合麼.安陵國.胭胡國.安陵主君.煙羅公主……怎麼看.都是精心安排好的棋局.

    閉上眼靜靜靠坐在帳篷一角.腦海裡不停閃過那張清俊略顯消瘦的面頰.時而冷漠.時而溫柔.時而凝眉沉思.時而粲然一笑.他一個人在宮中過得怎樣呢.是否也如她一般身陷重重算計之中.他衝動易怒.雖然更瞭解各種骯髒的陰謀詭計.冷靜鎮定卻不及她.白綺歌總是怕他又因什麼矛盾與遙皇衝突.怕他一怒之下做出無可挽回的錯誤決定.

    再度睜開眼.澄淨漆黑的眸子裡光芒閃爍.有若晴夜裡漫天明星.身上的痛也不那麼難熬了.白綺歌簡單梳洗後走到帳外.平視營中點點篝火深深呼吸.

    為了他和他的天下.怎麼都要努力活下去才行.

    之後幾天白綺歌一直忙碌在武庫和渡口之間.試圖找出證據揭露真相.以證明自己並沒有投敵叛國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她可不想一副忠肝義膽被黑成賣國賊.當年承擔白綺歌本尊偷獻佈防圖導致昭國滅國的罪責已經夠苦了.再經歷一次萬民唾罵.她的精神估計負荷不了.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幾天下來非但沒有找到胭胡國假冒安陵軍的任何證據.反倒等來了又一道聖旨.

    一剎.如同晴天霹靂.

    「經查廣戍將軍白綺歌通敵叛國.將我軍糧草輜重送與亂黨.並時時勾結蓄謀侵吞大遙疆土.皇上龍威聖明.特下旨廢除白綺歌廣戍將軍之職.即刻由南信郡郡守負責押送回帝都.聽候發落.」

    南信郡守是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一手捏著蓋有皇帝玉璽的信件.一手不停在滾圓的肚子上揉搓著.看起來可笑至極.

    只是.這時誰還能笑得出.

    蕭百善沉不住氣.黑著臉色怒氣沖沖:「這當真是皇上旨意.」

    「有皇上印璽章子在.我還能糊弄你不成.」南信郡守撇撇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軍爺.您們都是爺.要什麼我們這些郡縣父母官就得勒緊褲腰帶給您們省出來.我們就是螻蟻.就是您看都懶得看的渣滓.我哪敢騙您老人家.可是皇上有令.下面誰敢不從.讓我們來抓廣戍將軍去帝都那是苦差事.我們還不願幹呢.您總得體諒體諒.也讓我們這些小渣滓小螻蟻別太為難吧.」

    一口一個爺叫得歡快.語氣裡卻沒有半點恭敬之意.蕭百善如何聽不出南信郡守嘲諷之意.再看看朱紅大印加蓋的信件.終是無話可說.

    「既然是皇命.那就沒有不從的道理.」白綺歌不想看蕭百善左右為難.返身回帳內取來主將印璽交給蕭百善.朝著怒火糾結的老將軍深深鞠躬.「這段日子多謝蕭將軍勞心幫忙.綺歌心內感激不盡.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希望蕭將軍能時常記起我說的.戰或不戰.蕭將軍三思.」

    「白將軍放心.末將定會盡快找出證據為將軍挽回清白.絕不教白將軍蒙受冤屈.」蕭百善深吸口氣.轉向南信郡守時仍是一臉凶狠.「白將軍是我大遙太子妃.誰敢故意刁難加害.我蕭百善第一個不會饒他.」

    南信郡守嚇得一哆嗦.渾身肥肉亂顫.嚥了口口水憋了半天氣方才能結結巴巴開口:「該、該怎麼辦都、都按規矩.我和她無冤無仇.害、害她做什麼.」

    蕭百善冷哼.握著佩劍故意弄出巨大響動.眼珠子瞪溜圓.

    其實也怨不得蕭百善脾氣暴躁.廣戍軍吃著皇糧還要從附近郡縣索取酒肉蔬菜和部分軍餉.郡縣高官們自然不待見.積怨由來已久.白綺歌身為獲罪的廣戍將軍又恰好交由郡守押送.蕭百善怎能不擔心她在路上會被這群人欺負.若不是遙皇命他駐守南陲接替白綺歌為主將.他恨不得一道護送白綺歌直至帝都.

    等白綺歌收拾好東西交付印璽.南信郡守迫不及待催促上路.一副沉重枷鎖搬到面前.眼看就要往白綺歌頭上罩去.

    哎呦一聲慘叫.搬枷鎖的南信郡官兵被一腳踢到數步之外跌得頭破血流.蕭百善握著劍橫眉冷目站到白綺歌身前.聲勢如虎:「我朝律法.二品以上官員可免枷鎖押送.白將軍是廣戍將軍.位列從一品武官.你也敢亂套什麼枷.」

    「軍爺是氣糊塗了吧.」南信郡守又氣又怒.壓著嗓音冷笑.「皇上旨意是先撤她官職而後押送.也就是說她現在不過一介平民罪徒.怎麼就不能上枷了.」被激怒的郡守一甩衣袖.陡然高喝:「來人.把枷鎖給她戴上.本官奉旨辦事.我看誰敢阻攔.」

    眼看就要起衝突.白綺歌忙把蕭百善推到身後.兩隻手主動伸到枷鎖中.屈辱感立刻湧遍全身.臉如火燒.

    她一心一意為大遙江山社稷.雖說有私心在裡面.對這片土地人民的忠誠卻是真實無假的.昔日偷盜佈防圖獲罪是事實.即便頂罪也是理所當然.可現在她什麼都沒做錯卻要鑽進這沉重的枷鎖裡.天理何在.

    為著不連累蕭百善帶上枷鎖.可她還是委屈.還是難受.

    蕭百善也明白白綺歌是為了大局才忍辱負重.聲音一哽.彎腰在篝火堆裡翻撿片刻.然後低頭走到白綺歌面前.將熱熱乎乎的兩枚雞蛋塞進緊攥的拳頭裡.

    「白將軍.路上保重……」

    「蕭將軍保重.眾位將士保重.我白綺歌問心無愧.終有一日會再回到這裡.與諸位兄弟把酒言歡.」朗聲高喝.氣沖雲霄.在廣戍軍眾將士微微動容的目光注視中.白綺歌瀟灑轉身.大步離去.

    苦或是酸澀.獨自嚥下吧.她要留下的是永不屈服的背影.不教親者痛仇者快.

    寧惜醉的帳篷在廣戍軍營外.自安陵那邊歸來後白綺歌一直忙著.許久沒與他往來.所以直到白綺歌被押解上路後半日才從蕭百善處得知消息.不等寧惜醉吩咐.蘇不棄利落地收拾好東西裝上馬車.沿著押解隊伍離開方向飛馳追去.到第二日清晨便趕到了白綺歌身邊.那時.白綺歌的手腕已被沉重粗糙的枷鎖磨得紅腫破皮.

    寧惜醉一句話都沒對白綺歌說.直接衝到前面橫過馬車攔住郡守騎乘馬匹.臉上不是平時的溫文爾雅.而是與蘇不棄近似的麻木淡漠.手指遙遙指向白綺歌:「把枷鎖解開.」

    南信郡守自然不會乖乖照做.肚子一挺.官威十足:「哪來的狂徒.來人.當劫囚的一道押走.」

    兩側官兵來不及行動.驀地眼前一道雪白冷光.長而細的軟劍橫在寧惜醉身前.蘇不棄身上散發出的凜冽寒意壓迫得無人敢動作半分.只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站著.

    萬一被當成劫囚的對白綺歌沒什麼好處.寧惜醉不想被誤會害了她.臉色稍緩.一包銀子丟進郡守懷裡.

    「到帝都往來車馬費、食宿費我出.除了朝廷給的餉銀路費外我再給你一千兩.你只需把她的枷鎖打開.換上馬車.好飯好菜伺候.」

    一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做郡守一月俸祿不過七兩銀子加三石白米.這筆錢就算去掉分給隨行官兵的還綽綽有餘啊.南信郡守舔了舔嘴唇.想繼續擺官架子.卻在銀子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中變成了開心笑臉:「好說.好說.來人.快去前面驛站購兩輛馬車.公子路見不平、俠肝義膽.本官佩服至極……」

    郡守囉囉嗦嗦說些什麼寧惜醉完全聽不進耳.走到平靜淡笑的白綺歌身邊握住纖細手腕.小心翼翼輕輕吹氣.看著手腕上深紅色痕跡滿眼心疼.不經意抬頭.不遠處驛路邊停靠的馬車正落下窗簾.驀地攫住寧惜醉視線.淡色長眉微挑.無聲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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