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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綺歌的寒症發病快去病也快.窩在易宸璟懷裡悶了一晚上汗.第二天一早就恢復如初了.反倒是偶陣雨情況不太好.近中午時偶遂良派人到皇宮裡請易宸璟去府上一趟.說是偶陣雨高燒.非要見他一面不可.
易宸璟本不想去.考慮到偶遂良面子勉強同意.陪白綺歌吃過午飯又親眼看她喝下驅寒藥入睡後方才悄悄離開.獨自一人去了將軍府.
「臭丫頭被我慣壞了.說什麼都不聽.昨天回來後她就開始發燒喊冷.到今天晌午好不容易退了些熱卻不肯再服藥.一直哭著非要見你才肯吃.」年過半百的老將軍無奈至極.紅潤面容上還帶著幾許慚愧.「小雨只是個孩子.並無心與白丫頭爭奪太子妃之位.我會盡力勸陛下放棄這念頭.你和白丫頭莫要怪罪小雨.」
「我怎麼會怪她.這件事都是父皇在中間胡鬧.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父皇那邊還得拜託偶將軍幫忙勸說.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和父皇見面.不然肯定又會吵起來.」易宸璟也是一臉無奈.
說話間已經走到偶陣雨閨房外.偶遂良深吸口氣拍了拍易宸璟肩膀.易宸璟點點頭.推開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因著偶夫人早逝.偶陣雨自小被偶遂良當寶貝似的寵著.含在口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摔.要什麼給什麼.錦衣玉食更勝宮中皇子皇女.慢慢養成了千金的身子、千金的脾氣.稍有不高興就要摔東西發火.難伺候得很.易宸璟走進屋中時偶陣雨正衝著一幫下人大發雷霆.滿地瓷碗碎片和藥湯痕跡.就連遙皇特地派人送來的桂花糕也都丟在地上.可見這脾氣發的不亞於狂風驟雨.
「小、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戰戰兢兢的侍女躲過又一波茶杯襲擊.雙手護著頭部跪在地上.目光掃到門口的易宸璟時馬上鬆了口氣.急忙向偶陣雨稟告如今整個將軍府誰不知道偶陣雨為誰鬧騰.易宸璟本人來了.他們這些當出氣筒的下人總算可以結束災難.
聽得侍女稟告.偶陣雨先是茫然微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後親眼看見易宸璟踏入房中.忽地忘了發脾氣.豆大的眼淚辟里啪啦順著嬌俏臉蛋兒滾落.
「病了要吃藥.這是在鬧什麼.」易宸璟硬著頭皮走到床邊.溫和語氣透著三分生硬.「年紀也不小了.以後該多聽偶將軍的話.別讓大家為你擔心.」
偶陣雨扁起嘴巴.抽抽搭搭地擦著眼淚.低眉順眼靠近易宸璟:「可是我的寶貝壞了.昨天被湖水泡壞了……誰也修不好……」
「什麼東西這麼珍貴值得如此鬧騰.」易宸璟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想到要安撫好小丫頭自己才能消消停停離開.只得又換上哄騙語氣.「壞就壞了吧.你想要什麼再買就是.」
易宸璟的安撫沒能讓偶陣雨開心.反而哭得更加厲害:「買不到了.哪裡都買不到.只有這一個.太子哥哥你看.已經修不好了……」偶陣雨哭著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到易宸璟面前.那是一團微微泛黃的竹條.扭曲絞纏著.看著很是眼熟.見易宸璟眼神困惑.偶陣雨哭得愈發委屈:「是以前太子哥哥送給我的竹蝴蝶啊.我都是很小心放在荷包裡的.昨天掉到湖裡時卻被擠壞了.都怪她怪他們笨手笨腳的.我都說了不要亂碰……」
偶陣雨本來是想把責任推到白綺歌身上.回想起那天晚上易宸璟陰冷表情忙又改了口風.捧著被擠壞的竹蝴蝶越哭越傷心.易宸璟自然沒有忽略偶陣雨說一半而後轉折的話.可是看小丫頭那麼珍視他送的東西.怎麼也狠不下心傷她.那只竹蝴蝶是他剛回遙國不久時做的.那年來將軍府正趕上偶陣雨哭鬧而偶大將軍束手無策.他隨手扯過下人編籮筐用的竹枝折了只蝴蝶逗小丫頭開心.沒想到她竟然當做寶貝保存至今.
想著想著.語氣和心腸都軟了下來:「不過是只竹蝴蝶.我再做給你就是.先把藥喝了.你這邊折騰著不要緊.看看你爹都急成什麼樣了.」
聽易宸璟說還會再給她做一隻.偶陣雨立刻破涕為笑.但並沒有就此妥協.仍舊賴在易宸璟胳膊上抹眼淚假裝傷心:「光是竹蝴蝶還不行.太子哥哥得陪我去逛集市.皇上答應過讓你陪我玩一天的.」
「可以、可以.等你病好就去.」
「不.現在就去.過幾天那個異族商人走了怎麼辦.我還沒看過他賣的那些小玩意呢.」
與偶陣雨簡單幾句對話讓易宸璟深深體會到偶大將軍的無奈由何而來.一個任性、幼稚的小女孩簡直比成千上萬的敵兵還難應付.
沉吟片刻.易宸璟無力點頭:「好好好.隨你.先喝藥.等下我帶你出去.」
一聲歡呼嚇得侍女們膽戰心驚.偶陣雨才不管那些.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最討厭的苦澀品嚐不到.滿嘴滿心只留香甜喜悅.少女的心思比什麼都單純.未來有什麼災難坎坷都不在乎.只要現在、只要在這一刻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這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雖然擔心偶陣雨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但偶遂良更瞭解寶貝女兒的任性固執.兩個無奈的男人對視一眼.各自歎息搖頭.而後易宸璟便帶著迅速梳洗完畢、穿戴一新的偶陣雨離開將軍府.往帝都中心城街市行去.
如今的大遙帝都是中州最熱鬧繁華的城市.來往商旅絡繹不絕.各地貨物琳琅滿目.可謂天南海北、奇珍異寶應有盡有.便是大白天也熙熙攘攘、人潮不斷.偶陣雨的病一出將軍府就全好了.等二人到達集市時更是歡脫跳躍.比尋常人更顯出一副健康模樣來.拉著易宸璟到處打聽什麼異族商人.
小丫頭的心思在玩樂上.易宸璟則一步一步走著、回想著.
那時輕雪漫天.就是在這條街道上.他緊緊牽著白綺歌的手慢慢走過.體會她的冷暖.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也是第一次.看見她信賴神情.現在想來總覺得神奇.曾經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人如今卻成了畢生摯愛.倘若那時他一狠心殺死白綺歌.現在仍會是一個人抱著對紅綃的刻骨思念寂寥生活吧.
人生起落.愛恨情仇.果然是難以揣測的天機.
「找到了.找到了.太……璟哥哥.你看.那個人就是大家說的異族商人.他那裡有好多好多稀奇古怪的寶貝.」
思緒被偶陣雨驚呼擾亂.易宸璟捂著耳朵搖搖頭.順著偶陣雨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臉色變為鐵青.
這世上就不能有個地方沒有寧惜醉存在嗎
「呦.這不是白姑娘的小氣夫君麼.怎麼獨自帶著佳人遊玩享樂.」看到易宸璟表情僵硬地走過來.寧惜醉絲毫不感到意外.托著腮笑意吟吟.「白姑娘呢.這麼快就被拋棄了.果然還是我更靠得住」
「想當啞巴我不介意幫你割掉舌頭.」提起攤位上的短劍在寧惜醉面前一晃.易宸璟冷眼斜睨.
其實他早就該猜到偶陣雨口中的「異族商人」與寧惜醉一夥人脫不開關係.能把生意做到皇宮裡裡去的狡猾奸商怎麼會放過熱鬧集市.只不過最近事多心煩沒有多想.結果就在最不爽的時刻遇到最不爽的人.還聽了一耳朵最不爽的話.
看偶陣雨左挑右選雙眼放光.對滿攤位的小雜物愛不釋手.寧惜醉慷慨地揚了揚衣袖:「姑娘喜歡什麼儘管拿好了.在下會把賬單送到太**中的.啊.對了.這邊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姑娘還是看看那邊比較好.來自各地的珍奇異寶.每件都是價值連城.只有這些昂貴之物才能襯托姑娘的高貴身份.」
太子雖有內務府按月奉上花銷且高於其他皇子.但那些錢畢竟不是大風刮來的.再說寧惜醉絕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極品黑心奸商.就斂塵軒那點零碎金銀根本付不起他上下嘴皮子一碰漫天要價.易宸璟恨不得把牙咬碎吐寧惜醉一臉.想想自己都覺得噁心才不甘心地放棄念頭.
偶陣雨一頭扎進雜貨裡暫時忘記易宸璟的存在.易宸璟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提了口氣在胸中.不善目光射向寧惜醉:「為什麼還不離開帝都.游商不該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不是麼.」
寧惜醉聳聳肩.答得十分爽快:「為了白姑娘.不想離開.」
搭在攤案邊的手掌無聲無息握成拳.青白突出的關節似乎證明著潛藏的怒火.然而易宸璟沒有動手.沉默許久後淡淡開口:「綺歌很信任你.」
「我也很信任白姑娘.或者說.很喜歡她.」有別於大遙民族的白皙面龐上笑意不減.寧惜醉揉了揉鼻尖.目光不再像剛才那般清淡.
「你若喜歡她就不該騙她.那是對她最大傷害.」易宸璟忽地伸出手死死揪住寧惜醉衣領.寧惜醉猝不及防間被拽了個踉蹌.兩人面對面靠得極近.遠看去就像關係很好的朋友在耳語.而實際上.寧惜醉眼中映出的是一張冷俊而憤怒的臉孔.語氣亦是黃泉之水一般深沉.冰冷:「寧惜醉.你真的只是個行商嗎.夏安皇族保管的萃凰劍為什麼在你手裡.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對綺歌心懷不軌.我決不饒你.」
這是遙國帝都人潮擁擠的集市一角.一場小小爭端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然而.就在某間酒家二樓.一雙眼正靜靜地觀察著.不同種族的兩個男人之間的爭執.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