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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29章 真心難辨 文 / 白焰

    庵中遇襲的事易宸璟和敬妃都主張隱瞞不報,一來斂塵軒在遙國皇宮地位本就很低,囚禁多年才被放出冷宮的敬妃過於謹慎,不想讓遙皇覺得她多事進而連累兒子,易宸璟則是打算按兵不動等待對方露出馬腳。

    庵祠修好之前梅仙姑都會住在斂塵軒中,既然有人給敬妃講經,白綺歌就可以閒出時間專心於自己的事。

    大概是作為捨命救敬妃的報答,易宸璟如約給了白綺歌一定行動自由,平時冷清簡陋的徽禧居竟然也有了打掃、侍奉的下人,玉澈總算能從忙碌中解脫,偶爾在房中給白綺歌磨墨看她繪製草圖。

    「庫房那邊管賬的小太監說,遙闔殿最近並沒有大量進入火藥,倒是太子·宮中說想做爆竹玩要去不少。」玉澈一邊磨墨一邊匯報今日從一眾下人間打聽來的消息,「我還聽說每位皇子手下都有門客與死士之類的人,其中以太子和五皇子的最多,不過五皇子為人謙遜有禮眾所周知,絕對不會做出那種心狠手辣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才見過他幾次?所有皇子都是在明爭暗鬥中走過來的,深重心機你又能瞭解幾分?」放下筆,白綺歌略顯嚴厲。

    玉澈顯然不服氣,研磨力道忽大忽小,墨汁濺的到處都是:「我是不瞭解,但我長眼睛了啊,我看見的五皇子比誰都溫良可靠,不管小姐你在與不在都一樣。」

    白綺歌無奈搖頭,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不僅是玉澈,宮裡宮外不喜歡五皇子易宸暄的人有幾個?外表文質彬彬又不乏俊美容貌,性格溫和寬厚,雖然拳腳功夫不是太好,但文采可以說是僅次於太子遠勝其他皇子。

    不是完美,卻也近乎無可挑剔了。

    易宸暄真偽難辨的告白玉澈並不知情,然而就如玉澈所說,她長眼睛自己會看。上次白綺歌差點被易宸璟折磨至死,是易宸暄不顧身份出手搭救並處處照應打點,在那之後又多次派人送來藥材補品給白綺歌調理身子,那雙灼熱眼眸看在冰雪聰明的侍女眼裡與天下有情郎毫無分別。

    搬過凳子坐在白綺歌身邊,已經習慣如此親近的玉澈撇著嘴趴在桌上:「小姐,五皇子在宮中權力遠遠大過七皇子,如果你開口要求,他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們帶出斂塵軒去遙闔殿生活的。有時候我出去辦事總能見到五皇子在附近徘徊,他一直很想見你,要不是因為你是七皇子的人,我猜五皇子早就——唔——」

    一大塊桃酥塞進玉澈嘴裡,白綺歌沒好氣瞥了一眼:「吃吧吃吧,堵住你這張嘴。」

    玉澈知道她不愛聽,聳聳肩不再討嫌,嚥下桃酥後卻又別有用心地指了指盤中精緻點心:「這可都是戚夫人送來的。有人怕你吃不好特地從昭國請來糕點師傅,結果遇上個不長眼不長心的,一片癡情都給狗吃了。」

    白綺歌才不理會玉澈的抱怨,長眸一斜:「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呃……」玉澈半張著嘴半天也沒回答上來,一臉尷尬四處張望。

    日防夜防,防不了身邊小奸細。白綺歌端起盤子推進玉澈懷裡佯裝生氣:「以後再偷偷拿他的東西過來你就別在我這裡呆著了,我躲都躲不過來,你還胡亂給我惹事。」

    「怪她做什麼,是我求玉澈幫忙的。」門外忽然走進一人,樸素衣衫遮不住雍容貴氣,俊美容顏帶著柔和笑意,大號食盒提在手中。玉澈見那人進來急忙關上門,又是拎食盒又是替那人撣去衣上落雪,慇勤得好似他才是真正主子。

    看來易宸暄是徹底獲得玉澈信任了,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玉澈那樣一個機靈聰慧的人居然對他死心塌地滿懷好感。來都來了總不能有失禮節,白綺歌起身讓座,不著痕跡拉開二人之間距離:「五皇子公事繁忙,有什麼事讓下人來就好,何必勞動大駕?」

    「路過而已,本想看看七弟的。」

    易宸璟一早就去了遙皇書房,再說路過也沒有拎食盒路過的吧?白綺歌清楚易宸暄是特地來看她的,雖然心裡一股溫熱,臉上仍保持著淡漠神情:「殿下既然不在,五皇子也該早些回去才是,戚姐姐一個人在遙闔殿冷清得很,五皇子這夫君作的未免太薄情了。」

    婉拒之意易宸暄怎會看不明白,當下回身指了指食盒向玉澈道:「玉澈,裡面的芙蓉糕要熱一熱才能食用,涼吃對身體不好。」

    玉澈當侍女多年,心思巧妙更勝其他女子,自然懂得易宸璟醉翁之意不在酒,忙抱起食盒一臉巧笑:「我這就拿去膳房,五皇子且等一等。」話畢,嬌俏身影閃出房外,特地關上房門才離去。

    易宸璟總懷疑白綺歌與易宸暄私下有所勾結,戰廷若無其他事情便會在外監視,白綺歌擔心再惹風波誤會,不動聲色靠近門邊想要打開房門,不想剛伸出手便被易宸暄捉去緊貼在胸口。

    「綺歌,我聽說你去宮外遭到埋伏了?有受傷嗎?七弟在我不方便過來,這兩天都快要急死我了,就怕你受了傷又無人照顧。好還父皇忙著要出征計劃傳召七弟去書房,不然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剛才還一臉雲淡風輕的易宸暄忽地激動起來,攥著的手也越來越緊。

    「五皇子自重。」白綺歌試圖縮回手,可易宸暄畢竟是男人,力氣大了許多,無可奈何也只能任他拉著。微微歎口氣,白綺歌放鬆力氣壓低聲音:「埋伏的事情我也懷疑過是你所為,但沒有任何證據,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會與你為敵。」

    易宸暄先是一陣茫然,隨即苦笑:「防人之心不可無,皇子間互相提防戒備眾所周知,彼此也心照不宣,我對七弟確有不信任之心,不過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易宸暄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兄弟手足的事情——就算是被逼不得不出手,有你在的地方,我也絕對不會讓人製造半點危險。綺歌,七弟與我之間最大的矛盾就是你,無論如何我會想辦法讓你離開這裡,只要你願意,榮華富貴、地位權勢我都可以不要,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世間多少女子窮盡一生就只為尋得真心人相攜到老,又有多少纏綿悱惻、驚世絕戀流傳千古,倘若有人願為所愛捨棄江山天下,這般情誼,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她白綺歌偏偏不能。

    微垂頭顱雲鬢秀麗,易宸暄手指撫過白綺歌面頰,輕輕把沉默女子抱在懷裡。

    白綺歌沒有掙扎,貪婪地享受短暫安寧。

    愛或不愛,只想徹底放鬆休息,哪怕彈指一瞬也好。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會記在心裡一輩子。」靠在結實肩頭微閉雙眼,白綺歌狠下心一字一句敲碎自己如幻夢境,「但是,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猛地推開易宸暄,波瀾漸息的眸中堅定如鐵:「你記著,我也要記著,我是白家的女兒,是易宸璟的妻子,我有我自己的責任與重擔,若是要為此情付出家人性命的巨大代價,我寧願孤獨終老,與你再不相見。」

    易宸暄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數步,面上痛苦不言而喻:「原來你是為了白家,我早該想到才對。昭國已是大遙臣國,賦稅軍政雖然交由父皇掌管,實際從中打理的卻是七弟,他想對白家不利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難怪,難怪過了這麼久昭王仍舊沒有對白家進行任何懲罰,七弟是在威脅你!」

    「枉你千般盤算,卻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白綺歌收斂情緒,淡淡看向桌上那盤桃酥,「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活下去,為保護白家活下去,所以請別再來干擾我的生活。你還有戚姐姐要憐惜,真也好假也好,放棄這段所謂的癡情吧。」

    突如其來的坦白似乎令易宸暄難以接受,呆在原地站立許久沒有一絲反應,白綺歌打開房門,逐客之意分外明顯。

    院中一個侍女正在打掃積雪,聽得房門響動自然而然轉過頭,本是下意識的動作卻在一瞬間僵住,捂著嘴瞪圓眼睛看向房內難以置信的一幕。

    名義上為七皇子皇子妃的女人此刻正被五皇子緊緊擁在懷裡,儘管是背對著仍不難看出,那是熾烈而毫無間隙的纏吻。

    攬在腰間的手臂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緊貼的胸膛有若火燒,四唇相觸勾起慌亂倉皇。白綺歌腦海如被洗劫一般一片空白,眼前長睫微顫,俊美容顏近的不能再近,不顧一切似的索取著她唇上僅剩的濕潤。

    白綺歌根本想不到易宸暄會突然抱住她,更想不到他會做出如此出格舉動,要知道,這是在斂塵軒,在易宸璟眼皮底下,易宸暄是瘋了嗎?!

    未及從錯愕中反應過來,滾燙唇瓣已然離開,耳邊問聲細語仿若蜜意情話,卻死死攫住白綺歌心臟。

    「綺歌,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救白家,你願意離開七弟跟我在一起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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