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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17章 意外表白 文 / 白焰

    皇后壽宴,易宸璟給白綺歌出了道難題,然而真正為難的不是白綺歌,而是素鄢。

    易宸璟只許身為聯姻公主的白綺歌穿婢女服,這無疑是在羞辱白綺歌的同時也令得斂塵軒面上無光,素鄢擔憂卻不敢發問,實在想不通如此自損做法有什麼意義。礙於限制,無奈之下素鄢只得偷偷請來司衣庫的師傅用上等綢緞草草趕製出一身婢女服,可是面料再好,終歸是下等款制。

    白綺歌對此並不在意,壽宴當日穿起婢女服,長髮輕挽,素面朝天,與眾女眷相去甚遠的簡樸衣裝難掩一身風華,醜陋傷疤後淡然雙眸同樣令人無法逼視嘲諷,就這樣昂首挺胸跟在遙國七皇子身後踏入御花園乘祭宮。

    除了先前見過面的幾位皇子和錦昭儀外,基本上沒有人認識白綺歌,眾人雖好奇怎麼會有婢女進入壽宴,但見七皇子沉著臉走於前面,再多疑問也只能憋著放在肚子裡。

    與遙皇及皇后寒暄一番呈上壽禮後,易宸璟在靠近門邊,眾皇子之末位坐下——斂塵軒在遙國皇宮中地位就是如此。

    敬妃有恙在身,早已言明遙皇無法前來,唯有素鄢素嬈陪在易宸璟身側,開宴時易宸璟阻止了兩位妾室布菜伺候,下頜一揚,面向白綺歌陰冷如冰:「倒酒。」

    倒酒本是下人做的事,於主子身份的白綺歌不符,然而白綺歌毫不在意,自然從容地繞到桌前傾斜玉壺,晶瑩澄淨的玉露瓊漿斟滿酒杯。

    別人看她是聯姻公主身份高貴,覺得由她來倒酒簡直有**份,白綺歌自己卻明白,她在斂塵軒的地位比之下等侍女尚且不如,做些伺候人的事理所當然。能活下去已是極難,還在乎這些虛榮名分幹什麼?

    易宸璟聲音略大驚動了遙皇,威嚴目光掃過,而後化為疑惑:「今天是皇后壽宴,一眾伺候的下人都由皇后安排,七皇子怎麼還帶著侍女?」

    「父皇有所不知,這女子並非七哥侍女。」先前見過白綺歌的九皇子揚聲笑道,「雖然容顏頗有些難以入目,可她的的確確是昭國祈安公主沒錯,並且酒量好得很,我們兄弟幾個都甘拜下風,自歎弗如啊!」

    九皇子年輕莽撞,說話不假思索直來直去,殊不知這句看似無傷大雅的玩笑話聽在遙皇耳中不亞於巨石落水,寬和目光忽地失了溫度。|

    「璟兒,既是祈安公主怎麼讓她如此裝扮?你啊,帶兵打仗這麼多年也沒長進,依舊不改少年心性,還因著女子容貌取人嗎?」

    「兒臣知錯。」遙皇也算是一代明君,自來討厭以貌取人,易宸璟聽得遙皇話中微有不滿之意,急忙從座上站起躬身道歉,「只是顧及昭國已經為我大遙臣國,臣國公主自然比不上大遙皇室之女尊貴,同裝同席未免有辱眾女眷。」

    「嫁入我大遙便與昭國再無關係,你又何必處處刁難苛責?」遙皇喚來外面候著的侍女,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帶祈安公主換身合適衣服,在末席加個位置與其他女眷同坐。」

    金口玉言,不可違背,易宸璟冷著臉使個眼色,白綺歌謝過遙皇后隨侍女離去。九皇子自知失言罰酒一杯,忽而冷卻的氣氛漸漸重又熱鬧起來。

    「七皇子是想借貶低昭國顯示自己戰功吧?外面長大的就是沒腦子,對聯姻公主這般羞辱,傳到昭國也不知道要招來多少怨恨。都說七皇子以戰功卓著自居,事事狂妄,今天見了,這話倒真真兒覺得貼切。」五皇子身後隨行太監低頭耳語,語氣裡嘲笑譏諷毫不掩飾。

    「莫論他人是非。」易宸暄放下酒杯,神色複雜看向白綺歌離去方向,「回去取兩套衣裳來,讓戚兒找最好的,直接送到侍女備間。」

    簡單吩咐後,五皇子易宸暄提著酒杯站起,笑如春風:「兒臣宮中有事要暫離片刻,這杯酒就當做自罰,稍後回來再與父皇、皇后及諸位兄弟痛飲。」

    「既然有事就先去吧,處理完早些回來。」

    遙皇不疑有他,漫不經心點點頭,繼續與其他人宴飲交談,易宸璟則不動聲色倒著酒,目光不善直盯著五皇子離去。

    出了壽宴白綺歌如釋重負,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到備間後侍女叮囑幾句不要亂走便尋可換衣服去了,留下白綺歌獨自在房內等候。或是因為事出突然來不及安排,最近一直如影隨形暗中監視的人並沒有跟來,所以即便禁足房中不得隨意走動,但自由之感仍讓白綺歌輕鬆不已。

    房門一聲輕響,白綺歌應聲回頭,忽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來人不是送衣服的侍女,頎長身姿挺拔,那雙溫柔雙眸一如初見,淡淡笑容懸於唇角。

    「我讓人找了兩身衣服來,你試試可還能穿。」轉身關上門,易宸暄極其自然地走到白綺歌身邊,堆疊整齊的衣物交到纖弱手上,「你先換上看看,不合身的話我再叫人去找。有什麼事就喊我,我在門外等著。」

    「多謝五皇子。」斂起錯愕表情,白綺歌輕輕點頭,眼神全不似看易宸璟那般戒備。

    易宸暄欲言又止,半晌無奈一聲輕笑:「別叫我五皇子,叫宸暄就好,不然總覺得是在刻意疏遠。」

    白綺歌確是故意疏遠的,身份懸殊,接觸太深有害無益。儘管很喜歡與易宸暄共處的感覺,可是白綺歌很明白,勢力紛雜、明爭暗鬥不休的皇子們各有立場,眼下易宸璟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並且暗中派人監視,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為別人惹怒易宸璟招來事端的根源。

    不想連累易宸暄,哪怕只有在他身邊才能喘口氣,才能感受到一絲安穩。

    利落地換好衣衫重理雲鬢,瘦削身影打開門再次出現時,易宸暄眼前一亮,不由露出讚賞笑容:「誰說你其貌不揚的?無非這傷疤讓他們瞧不起人,若與其他女子站在一起還要美上三分。」

    「美醜又如何?亡國禍水多為傾世佳人,也只有醜陋不被追捧的才能安身保命。」白綺歌低下頭,幾不可聞一聲輕歎,「無論美了丑了對了錯了,女人不都是要被指責的嗎?倒不如得一幅醜陋面容隱居避世,嚇不著別人也苦不著自己。」

    語氣雖是玩笑,其中酸澀卻只有自己知道。

    素鄢美,出身低微也只能混得為人妾室,但至少有處歸宿遮風擋雨,有妹妹和敬妃疼著護著;白家三小姐聽上去高不可攀,最後結果逃不脫被深愛之人嫌棄怨恨,即便身為替嫁公主也是備受折磨。

    命無定數,是傾國紅顏還是醜陋村姑,未來誰也無法把握。

    「在想什麼?」耳邊一抹微熱,白綺歌抬起頭,正對上溫柔雙眼。捋起一縷雜發塞到耳後,易宸暄認真端詳許久,指尖流連白綺歌面龐不捨得放下:「其實——」

    「時間不早了,還要趕回壽宴那邊。」不動聲色躲開溫熱手掌,白綺歌後退半步。

    對於瞭解不深的人,再怎麼有好感也不能輕信,無處不在的危機感奪走了白綺歌坦然接受溫柔的權力,要小心,倍加小心,不是小心易宸暄,而是隱藏在她身後時時刻刻想要給她最痛一擊的人,易宸璟。

    然而,易宸暄的執著超乎白綺歌預料。

    轉身剎那,手腕傳來巨大拉力,結實雙臂將白綺歌緊緊圈住,不容逃離。

    脊背緊靠溫暖胸膛,耳側呼吸清晰真實。如此唐突行為本該痛斥,可是白綺歌無法開口,聲音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莫名其妙地,自那天重生後無數痛苦委屈忽地都湧上心頭,有種衝動想要一股腦說給身後的男人聽。

    步步難行的遙國皇宮中,唯有他敢迎著易宸璟刁難保護她,儘管屢屢被拒絕。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七弟的女人,只是看著他那般待你我沒辦法坐視不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第一次見你在大雨中奄奄一息時我就動了心,我想保護你想照顧你,可是你總不給我機會。綺歌,我不相信你會害人,更不相信你會賣國求榮,如今上天讓你歷經苦難來到遙國就是為了讓我見到你,到現在你還要隱忍逃避嗎?」

    除了激動的傾訴外周圍悄無聲息,白綺歌僵著身子不敢動,怕一動,許多東西就會幻滅。

    不,或許,已經有東西無聲無息消失在暮色中了。

    深深吸口氣,強迫神智情緒安定下來後,白綺歌試著推了推圈在身上的手臂:「五皇子話可說完了?說完了就放手吧,我會當今日所聽所聞都是酒後醉言,也請五皇子忘記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你不信我?」鬆開手臂,易宸暄聲音裡藏著失落,手掌依舊緊緊扣著白綺歌皓腕,「綺歌,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對你的情義?如果你願意——只要你願意,我明天就去向父皇奏請,讓七弟解除婚約還你自由,好嗎?」

    「不需要。」

    冷硬回答與之前矛盾心虛落差極大,連易宸暄也聽得出,白綺歌是真的動怒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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