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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物是人非2
景衣容唇角不自覺的上揚.輕輕揚起的笑容比起那日在賀仙台看見的花海還要美麗動人.
夜邪冥柔和的目光落在景衣容臉頰上.因煙花而更加明亮的容貌令人無法移開目光.在年夜可以握著她的手立在她的身邊看著煙花.曾經的地獄好像離他越來越遠.
從身後將景衣容輕輕的納入懷中.低垂下頭在她耳畔低喃.「每年的今日都陪在我身邊吧.」
景衣容一怔.沒有回答.腦海裡浮現的仍是煙花一片.可是面前的幾張笑臉卻不是薛離更不是夜邪冥.每次冒出來的畫面都在提醒著她自己的記憶好像離她越來越近.是否哪一日便可以全部記起.
………………
毒娘子將菜夾進納蘭治錦的碗裡.「不要再看那塊玉片了.再看下去都該看出個洞來.」
納蘭治錦沒有說話只是握著玉片的手更緊了.這塊玉片是師傅買的.他們每個人都有一片.是家人才有的標誌.納蘭治錦推開放在桌上的碗.「你先吃吧我想出去走走.」
說完沒有等毒娘子說話就握著玉片就下了酒樓.毒娘子無奈的放下碗筷看著一桌豐富的飯菜也只能歎氣.這個臭小子今天可是除夕連和她吃頓飯都不老實.
這一路來每天就知道看著他手裡的那塊玉片.一個才滿8歲的小孩怎麼就會有這麼多的心思呢.毒娘子不放心的結了賬也跟著走了出去.衝出酒樓門口就看見人群中納蘭治錦瘦小的身體.一瞬間她居然覺得那抹身影那麼孤單那麼悲傷.與身側和氣融融的場景還真是半點都不符.
「小不點才多大就玩深沉.」毒娘子追了上去.「出來玩也不要丟下我……」毒娘子的話在看見納蘭治錦的眼淚時停住.這一路上不管納蘭治錦再怎麼傷心也不再流淚了.只是這個時候又流了出來讓人覺得有些慌張.「你怎麼哭了.別哭了.你沒聽過民間的傳說嗎.說只要除夕哭的小孩這一年都會哭的.」
「這是騙小孩的我才不信.」納蘭治錦擦了擦眼淚.「再說我也沒有哭.」
「你師傅教你說謊了.明明就看見你哭了.」毒娘子話一出便後悔了.果然納蘭治錦剛擦乾的淚水又流了出來.毒娘子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好是我說錯了好吧.我不該提你師傅的.」
納蘭治錦停下腳步離開人群湧動的地方找了個安靜處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埋著頭一聲聲的抽泣.
毒娘子拍著納蘭治錦的背也不說話的就陪著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到了這種過年的節日裡所有的情緒就更加濃烈了.哭哭也好.要不這麼傷心還不哭就真的會憋壞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納蘭治錦才停止了哭泣.擦乾眼淚他抬起頭將玉片放在手上.「這塊玉片是師傅當時買的.我、大哥、七哥、蕭妍姐姐和師傅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片.而且玉片上還有我們的名字.只有家人才會有同樣的玉片.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把師傅當成我的家人了.」
「她對你們很好.」這是毒娘子第一次心甘情願的聽納蘭治錦講景衣容.她早看得出來納蘭治錦對景衣容的感情不一般.
納蘭治錦毫不猶豫的點頭.「師傅對我們很好.在皇宮裡除了師傅以外就再也沒有人對我們這麼好了.她教我們武功.幫我們出頭不讓別人欺負我們.師傅為了救我和七哥的命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管.」
「你們值得她那般.」毒娘子多多少少聽過有關景衣容的事情.畢竟在過去的一年裡江湖人耳邊誰不聽過有關景衣容一兩件事情.當然更為矚目的除了景衣容一生的武功及火辣行事風格以外還有冥國三個皇子陪伴在身側故事.以前她只當是傳聞聽聽真正見了才相信真的有人願意拋棄皇宮裡的富貴跟著一個女人走.
納蘭治錦搖了搖頭.「七哥以前說過其實是師傅值得我們為她這麼做.七哥還說這個世界上只要師傅說一句他該死.七哥就不會多留一天在這個世界上.雖然我不懂七哥和你們話語裡什麼值不值得.可是我知道我也願意把我的命給師傅的.」
毒娘子這才正視納蘭治錦對景衣容的師徒感情.在他還不能完全理解這些感情的情況下.居然會想到把自己的命給景衣容.很顯然他對景衣容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一切.毒娘子開始對收納蘭治錦為徒這件事有些動搖了.大概她永遠都無法動搖景衣容在納蘭治錦心中的地位吧.
毒娘子又忙搖了搖頭她可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人.既然都決定一路上護著納蘭治錦了怎麼能夠不戰而降呢.說不准自己也能感動了納蘭治錦這小子讓他認她做師傅.大不了她委屈一點做納蘭治錦的二師傅就是了.
毒娘子搖晃著身體撞了撞納蘭治錦.「別再想過去那些傷心事了.許個願吧.」
「在除夕許願也有用嗎.」
「當然.」毒娘子一本正經.「只要過節許的願都可以成功.我的願望就是讓你做我的徒弟.怎麼樣你的願望是什麼.難道是讓我做你的師傅.」
「不是.」納蘭治錦不客氣的打斷毒娘子的話.沉默了許久才說：「不要再長大了.我不要長到15歲.」
「有這麼奇怪的願望.」毒娘子皺眉.
納蘭治錦沒有說話.這個願望會是他以後每年的願望.可是會實現嗎.師傅其實我好想許其它的願望.就像是明年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再過除夕.希望你能恢復記憶.可是人不能貪心的.不然老天爺就不能聽見我的願望了.以後我所有的願望都是同一個這樣實現的機會應該會大上很多吧.
……………………
冥國皇宮內.納蘭震海坐在上座.各位皇子坐在兩側.文武百官則坐在身後.眾人都看著戲台上正演著一齣好戲.每個人的臉上都揚溢著笑容.官員們不時的向著各位皇子敬酒.巴結和獻媚的笑容讓人覺得虛偽.只是所有的人好像都虛偽習慣了沒有會覺得不舒服.反而是一個個陪笑著陪樂著.
納蘭貞祺坐在一片笑聲之中.卻覺得除了戲台上.戲台之下也在唱著一齣戲.明明周糟的一切都熱鬧的狠納蘭貞祺卻覺得渾身冰冷.他站起身跟誰也沒有打招呼就離開了這讓人覺得虛偽的地方.
納蘭震海眼角餘光看見了納蘭貞祺離開的身影並沒有開口中.納蘭貞祺是他最愛的兒子可是為了他的安全他不能表示太多.回到皇宮中的納蘭貞視沉默了許多也成熟悉了許多.卻也讓人捉摸不透了許多.當年讓他跟著景衣容不知道是錯不對.現下他已經15.該先娶個福晉了.這樣等他的將來有了子嗣讓他繼成王位也不會讓大臣們抓著理由來反對了.
納蘭貞祺一路上沉默無語.退去了跟在身後的太監們漫無目的在偌大的皇宮裡走著.明明這麼熱鬧這麼多人的皇宮在他的心裡卻覺得好空闊很冷清.連一絲絲人情的味道都沒有.
雖然回到皇宮近小半年了.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待他.真心的高興他回了家.這裡是他的家嗎.從小生活在皇宮裡理所當然的以為皇宮就是他的家.可是現在他卻知道『家』的意義是什麼.只是當他真正理解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因為他已經將象徵著家人的那塊玉片還給了她.
納蘭貞祺漫無目的走著.等停下腳步抬起頭時.眼露驚訝沒有想到居然會走到了這裡.望著眼前的行宮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當年自從師……她帶著他們離開皇宮之外.她所住的行宮就便封了起來.成了皇宮裡的禁地.
納蘭貞祺輕輕提氣便躍過宮牆穩穩的落在行宮裡.小半年裡沒有人再居住的行宮此時覺得陰冷的讓人害怕.月光照射在庭院上枯萎的樹木雜草之上.心頭不由的揪起.腦海裡的記憶熟悉的呈現出來.她曾經在這裡點了燈籠為他們照亮.
雙腳不由自主的走進宴廳.伸手觸摸著桌面上落著的厚重的灰塵.他們曾經在這張桌子上吃飯.談笑.喝茶……再轉身目光接觸到角落處的毽子上.以前和七弟在宴廳裡因為踢毽子打翻了一桌的飯菜結果被罰洗了一個月的盤子.害得每次奴才們見他們洗盤子都嚇了一身冷汗……
穿過內廳走進庭院中.第一間是十弟所住.隔壁是蕭妍姐姐的房間.再隔壁是書房大哥偶爾住的書房.不過她房間的門外才是大哥真正睡覺得地方吧.還記得曾經在庭院這棵樹上倒立著談論過她與大哥之間的關係.再隔壁是月牙所住……
幸福的回憶好像到這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明明可以那麼簡單的幸福下去.就算不是皇子也沒有關係只要和他們在一起不管哪裡都是他們的家.可是為什麼要打破這一切.
納蘭貞祺撫著胸口已經沒有玉片的心房.這裡沒有了玉片也沒有家.沒有了月牙沒有師傅只有一個冰冷的他.
「為什麼.為什麼.」納蘭貞祺痛苦的嘶叫著.他從來都不相信她殺月牙是那個理由.可是為什麼不告訴他真正的理由.難道他連知道真相的理由都沒有嗎.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十弟.當年師傅殺了你娘親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痛苦嗎.只是你可以為自己不為娘親報仇找一個九年之約的理由.我卻沒有半點理由不為月牙報仇啊.多留在師傅身邊一刻我就會痛苦一分.就記得月牙離開時的臉龐.
今夜的除夕他誰也沒有.他的身邊除了這座冷冰冰的行宮什麼人也沒有陪在他的身邊.納蘭貞祺好像發瘋一般的衝進庭院中那棵已落了葉的樹旁.對著樹幹便狠狠的捶了過去.一拳重過一拳直至手背上血肉模糊仍然無法停下手.一切都回不去的.如今的物是人非讓他痛不欲生.單純的幸福著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