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衣容睜著圓潤的雙目,再怎麼閉上眼就是無法入眠,無奈坐起目光投向屋前,窗紙上己然沒有那抹黑影,從什麼時候有他陪著她就能安睡一夜?
景衣容起身未披衣衫走院內,秋風蕭瑟,寒冷陣陣襲來,這種冷真是適合練功。|嘴角輕輕揚起,早就為了方便讓貞祺和治錦住進她的小院內,現在想來還真是沒有做錯決定。
一腳踏開納蘭貞祺和納蘭治錦的房門,不由分說的拉著兩人來到小院中。
納蘭治錦揉著惺忪的眼睛,一臉迷糊,「師傅怎麼了?」
「練功。」景衣容不鹹不淡。
納蘭貞祺抱著肩,抖著牙,「師傅是說現在?」
「有問題?」
「沒有,我們先去穿件衣服就來。」納蘭貞祺拉著納蘭治錦便要回去。
景衣容上前拉著兩人的衣領,「穿什麼衣服?這樣正好。」
「可是好冷。」納蘭治錦可憐兮兮的說。
景衣容露出一抹笑,「不用穿衣服,你們先扎馬步,為師給你們找些暖和的東西來。」
「是,」納蘭貞祺和納蘭治錦這才聽話的紮了馬步,要知道在入秋的深夜裡,穿著單薄的內衫扎馬步是多少要命的事情,這兩個養優處尊的小皇子哪受得了這等苦,睡覺也慢慢襲來,他們半瞇著眼紮著姿勢不穩的馬步。
景衣容一手拎著一隻水桶出現在院門口,見兩人昏昏欲睡的模樣也不叫醒。只是將水桶裡冰冷的井水全數澆上兩人的身體。
「啊!」「啊!」
兩人如殺豬的聲音傳來,寒冷的井水如刀片般劃著他們嬌嫩的肌膚,兩人瞬間睡意全無,瞪著雙眼睛無措的看著景衣容,「師傅。」
「紮好馬步。」景衣容對兩人顫抖的嘴唇視若無睹,生硬的說道。
「好冷,」納蘭治錦可憐的說道。
景衣容一把揪住納蘭治錦的衣領,「這就叫冷?治錦你不是要救出你娘親嗎?就憑每天都睡在被窩裡你以為就能救出你娘親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你可以現在就走別認我這個師傅,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娘親現在在地牢裡,那裡四周全是老鼠,她要吃東西都只能和其它犯人搶著吃。一年都不能洗一次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
「不許你說我娘親!」納蘭治錦再次憤怒。
景衣容放開納蘭治錦,「那就好好扎你的馬步,再說冷我就把你扔下河去,看你死了還有誰救你娘親。|」
納蘭治錦狠狠的瞪著景衣容,小小的身體都快站不穩了便不服氣的硬是做出個馬步來。
景衣容轉向納蘭貞祺,「你不化做?這深宮裡的白眼和欺辱你還沒有受夠?」
納蘭貞祺長得濃眉大眼,一身貴氣,卻從小沒有練過武,偶爾也只是騎馬射箭。現下想起平日裡所受的欺辱倒也覺得身上的寒冷不算什麼,也聽話的照著景衣容的話去做。
景衣容滿意的進了屋,關上門的前一刻說:「等我睡著了你們就可以去睡了。」
兩人又相互看了看,心裡都想景衣容定入睡的很快。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景衣容根本就不睏,他們己經紮了快二個時辰了,只要身體微微一動要倒地時,景衣容的聲音就會從房間裡傳出來,「堅持不住了?再來一桶水?」
兩人立即嚇得又擺好姿勢,單薄的身體早就己經酸麻的失去知覺,哪覺得腿還是自己的,只恨不得立即昏死過去倒也可以了。
「回去睡吧。」景衣容突然開口,兩人只覺得是自己的幻覺,等景衣容再說了一次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立刻深歎了口氣。
腳卻己經不知使喚,納蘭治錦跌倒在地,任怎麼努力都爬不起來,腳部抽了筋痛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納蘭貞祺不顧腰間的痛,彎下身想要撫起納蘭治錦,雙手卻死命的晃動不能自己,心下也是著急的狠。
正對著他們的門突然被推開,景衣容仍是一身單衣,她立著一臉淡漠,「現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了?」
兩人都不說話,心裡也有些怨念。
景衣容歎了口氣,上前抱起了納蘭治錦,讓他趴在自己肩手。另一隻手遞向納蘭貞祺,納蘭貞祺看了半天才慢慢的遞上自己的手,景衣容就這樣將兩人帶進他們的屋裡。
納蘭治錦躺在床上,腳不停的抽筋,納蘭貞祺坐在旁邊一臉無措。
「你去換身衣服,」景衣容撫平納蘭治錦的腳,專注的按摩著頭也不回的對納蘭貞祺說。
納蘭貞祺還想說話,景衣容猛然抬頭,「有意見?想繼續扎馬步?」
「不想,」納蘭貞祺立即聽話的過去。
景衣容運了些功,讓掌心變得溫暖撫著納蘭治錦的腿,為他減輕些酸痛,漸漸的抽筋也不再了。
納蘭治錦雙眼紅紅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畢竟也才六歲的孩子。
景衣容笑了笑,抹去納蘭治錦眼眶的淚,「小東西,別哭了你可是男人。」
「好冷,好痛。」納蘭治錦稚嫩的聲音有些嗓啞,估計感冒是一定的。
景衣容點頭,「我知道,不過要想打敗我救出你娘親,這是唯一的辦法。」
「你是壞女人。」納蘭治錦一本正經的下定論。
景衣容不反駁,「我從來沒想過要做好女人。」
「我討厭你。」
「我也討厭你。」
「我恨你。」
「彼此彼此。」
「我要殺了你。」
「等你換了乳牙再說吧。」
「我……」納蘭治錦大眼轉了幾圈硬是再找不出話來,氣憤的轉過頭不去理景衣容。
納蘭貞祺從內屋走出,全身上下己換了一生乾燥的衣服,「師傅,你以前也這樣練功的嗎?」
「以前?」景衣容突然沉默,她以前有這麼幸福嗎?只是這麼簡單的練功。
納蘭貞祺上前,「師傅為什麼不說話?你以前也這樣嗎?」
「不是。」
「讓你還讓我們這樣,」納蘭貞祺低聲說著。
景衣容站起走向門口,望著黑幕中殘缺的月牙淡淡開口,「我小時練功時,如果練不好師傅就會讓武功比我高強的師兄弟打我,不能反抗的人只有死。我一開始不願還手,一個月內昏死了二十次,醒來後又接著打。所以後來我就學會了還手,用任何方法反擊,不管是假裝昏死還是假裝可憐,十個孩子最後只活了二個,我就是其中一個。」
納蘭治錦和納蘭貞祺愣愣的聽著,突然覺得他們的師傅好可憐,好心疼。
「別可憐任何人!」景衣容猛然轉身看向納蘭貞祺和納蘭治錦,「一個人如果第一次要殺你,你就不該給他第二次的機會。要知道想殺你的人永遠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別奢望他會變好。」
說完,景衣容就離開了屋子。納蘭貞祺爬上床睡在納蘭治錦的身旁,雖然渾身冰冷,雖然全身酸痛,可是卻沉默的思考著。
納蘭治錦抱著納蘭貞祺的身子,低低的說:「七哥,師傅是不是很可憐?」
「師傅很了不起。」納蘭貞視想了許久才淡淡的回答。
屋內一片寂靜,累了一夜的兩人都體力不支的沉睡過去。第二天,兩人果然還是感冒了,高燒得渾身滾燙。
景衣容坐在屋內看著一室奴才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撇撇嘴走向床邊,看著巫醫,「怎麼樣?」
「兩位皇子都是風寒,不過還好沒有感染肺炎,待臣下開了去寒的藥讓兩位皇子發發汗,今日下午就能退燒。」巫醫恭敬的回答。
「如果再高燒的話會得肺炎嗎?」景衣容問。
巫醫不解,卻還是回答,「臣下開些預防的藥,再輕微施些小巫術保護兩位皇子的本體,兩位皇子就不會再感染任何病了。」
「有吃下去百毒不侵的藥嗎?」
巫醫微愣,「臣下不知。」
「什麼意思?」
「若是太子妃問臣下這宮中是否有此藥,那臣下必會回答沒有。只是臣下卻不敢回答這世間沒有此藥。天下之大,有人通曉巫理,有人修真成仙,恐也有這等不凡之藥。」
「我明白了。」景衣容突然就想起了夜邪冥,他會幻術是否也代表他有此類的藥。
景衣容上前掀開納蘭貞祺和納蘭治錦身上被單,「別裝死,起來。」
「幹什麼?」納蘭治錦皺著眉,「我們都中了風寒了。」
「巫醫說了喝了藥發些汗就好,你們還真以為是什麼大病?喝完藥給我去太陽下練倒立,」景衣容轉向巫醫,「巫醫多做些出汗的活應該對風寒更有利吧。」
「恩……是。」巫醫吞吐的回答。
景衣容雙手抱肩,「你們再不起來,我就去打桶進水讓你們再清醒清醒。」
「我們起床。」納蘭治錦和納蘭貞祺立即穿了衣服,在奴才目瞪口呆的情況下衝進小院裡,對著樹就開始練習倒立。太陽曬在身上的確讓人覺得有些暖意,只是剛入肚子的藥味卻也讓人覺得逆流,嘴中苦澀一片。
「巫醫,以他們的身體可以承受嗎?」景衣容開口。
巫醫點頭,「年輕力壯,當然可以。」
景衣容輕笑,「這樣最好,沒有顧忌練起來順手多了。」
巫醫情不自禁的第一次打量自己的主子,太子妃。貌比天仙,身體纖細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渾身散發著連男子都無法比擬的震攝之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