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我的視野也越來越模糊,可是我的心裡卻有兩件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肯定。舒殢殩獍一,我無論如何都要置江景於死地,一想到那時為了眼前的利益而讓皇上賜他丹書鐵卷,對他以往之事既往不咎,我就恨的想甩手給自己一巴掌。二,我與趙博之間不僅僅是單純的青梅竹馬,更是兩家人用生死信守的約定,而只有我才能讓這個約定完成。
春兒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小心的道:「娘娘,乾清宮的內侍來報,說皇上一會兒過來用膳。」皇上?我險些將他忘了。
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香氣撲鼻,我都能聽到一旁站著的內侍不自覺嚥口水的聲音。可是對兩個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人來說,卻形同嚼蠟。餘光裡我看著這個坐在我對面的男子,是他的父親下旨殺了我的父母,滅了我的全族。雖然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可我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全是恨意。
「綺羅,綺羅,」他連叫了我四五聲:「你怎麼啦,臉色這麼差,是手還在疼,還是哪裡不舒服?」
他雖刻意想顯得冷淡,可是聲音裡全是關懷,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擺弄著手中的湯勺:「皇上,臣妾是心裡不舒服。」
「有宣太醫看過嗎?」他急切的問。
湯勺將湯羹攪的一塌糊塗,就像我此時的心情一樣混亂:「太醫說臣妾得的是心病,只有心想事成了才會好。」
皇上以為我在撒嬌,笑道:「朕要怎樣做才能合你心意?」
我緩緩的道:「殺一個人。」
皇上一怔,沒想到我會吐出這麼一句話。他收起笑容:「你想殺誰?」
我放下勺子,直視皇上:「江景。」
皇上疑惑的看著我:「事隔多年,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殺他?」
我別過臉:「一想到當年他加諸在臣妾身上的種種羞辱,就憤恨難當。」
「可是,可是,朕已經賜了他免死的丹書鐵卷,」皇上提醒道:「這還是你讓朕賜的。」
我恨恨的道:「正因為如此,臣妾才鬱積於心。只有殺了他,臣妾才能心情舒展,皇上,您會同意嗎?」
皇上為難道:「可是朕已經答應只要他安分守己,從前之事既往不咎,這些也都是你同意的啊。」
我冷冷道:「如此說來皇上就是不肯了。」
「你總要給朕一個理由。」沉默片刻,他道:「是不是有誰跟你說什麼?」
我峨眉一挑,他避開我的目光:「恩……最近……他們三個出入後宮比較頻繁。」
我冷笑:「皇上可是又在懷疑什麼?」
皇上歎息一聲:「綺羅,如今我們就不能好好說會兒話嗎?」
我不接話題,固執的扯到原來的話題:「如果臣妾一定要他的命呢?」
皇上臉色一變,盯著我看了許久,惱怒的道:「君無戲言,這是天子的承諾,朕不能出爾反爾,自食其言。」說完甩袖離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