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北五所最近的寢宮就是景陽宮,這裡地僻人稀,頗有冷宮之嫌。舒骺豞曶三更響後,浣衣局一片寂靜,跟以往一樣,大姑姑和春兒早已幫我安排好出去的一切。
走出浣衣局,只穿過一條宮道就是景陽宮的後門,我悄無聲息的閃進虛掩的門,即聞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我欠身行禮:「見過德妃娘娘。」
她一把拉住我:「姐姐怎麼還這麼見外?」指了指後面,「我都安排好了,你快去吧。」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話重複了四年。在這麼長的時間我在德妃的臉上竟從不曾看到一絲不滿、怨恨和不情願,她的笑容總是那麼坦然和真誠。雖然我曾幫過她,可是要一個女子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寢宮讓出,讓自己的丈夫去寵幸別的女子,還要忍受別的嬪妃的刁難和諷刺,這是怎樣的胸襟和氣度。
我忍不住問:「娘娘這麼多年就一點不介懷嗎?」
她柔聲道:「我娘曾說飲水不忘打井人,我能有今日全靠姐姐,又怎會心生不滿?況且,皇上的心本不在我這裡,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姐姐,無需心生愧疚。」
是她大徹大悟?還是無慾無求?不容我多想,她輕推我:「快去吧,他都等急了。」
月色下,皇上直直的站在台階上,我臉上不由的浮現出笑容,投入他伸開的雙臂,心中由衷的充滿喜悅,此時此刻我只是雲綺羅,心中沒有別的雜念。
他低頭淺笑:「朕要感謝丞相,若不是他,朕也體會不到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心境。」
我提醒:「皇上,這可是用您的自由和皇權換來的,值嗎?」
他凝視著我:「如果能夠剷除丞相,朕願效仿先賢把皇位禪讓給賢德的人,願意放棄這江山社稷,只和你寄情山水,你應該不會留戀這個用財寶堆砌的牢籠吧。」
我感動的環抱著他,千年的後宮史上,有哪個女子可以得到帝王的真心相待?即使是面對生死都能不離不棄,我想不出,也找不出,我不敢說絕後,但絕對是空前了。
淚水浸濕他的衣襟,他溫柔的幫我擦去眼淚,取笑:「這個綺羅還是當初那個誓言要幫朕奪回皇權的女子嗎?怎麼如今也變成了水做的女兒?」隨即他想起什麼:「朕給你說件奇怪的事,禁軍的正副統領兩天之內全部暴斃。」
我一怔,追問道:「皇上,您說仔細點,怎麼突然暴斃的?」
我的神情瞬間轉換過來,皇上歎口氣:「朕還是比較喜歡你剛才一副小女兒的模樣。」
我輕笑,催促他快講。皇上握住我的手坐下:「據說江立群和孫瑾素有嫌隙,這次也不知為何,孫瑾半夜偷襲江立群,卻失手將他打死了,而孫瑾也暴斃在刑部大牢,現在禁軍是群龍無首,急需挑選新的統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