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觥籌交錯,楊鵬這樣的人物最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和趙東喝的面紅耳赤,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哥們。|i^宋保文和蔡學友在邊上陪著,也是一杯接一杯。
這次看著宋保文,老蔡感慨最深,這個有些耿直的老戰友,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一個鬱鬱不得志的派出所副股長呢,這才幾天不見,先是進了刑警隊,後來又擠了尹哲的位置蹲了大隊長的坑,現在已經是副科級待遇。聽說李芳現在對老宋很器重,照顧力度很大,年底準備提個業務副局,到時候就是徹底的實權副科,跟自己平級。就連周祥權這個老油子,都藉著趙東的東風坐上轄區所長的高位。
老蔡有些艷羨,他看的清楚,這肯定都是趙東在背後操作的。他又有些後悔,上次跟趙東見面時拿了架子,這才沒跟結下過硬的關係,要不然也不會便宜了宋保文和周祥權。
今天這場酒就是在有心人的攛掇下弄出來的,這幾天趙東和楊鵬鬧得陣勢比較大,托蔡學友出來做這個和事佬。雖說今天的酒席是他張羅著操辦,可是魚鍋城的胖子那可是精明的貨,自己給他拉來這麼多實權人物,他肯定要免單的。
在座的都是在河口有頭有臉的人物,酒桌上氣氛還算和睦,不過讓人有些意外的是,楊鵬和周祥權似乎有些矛盾,在飯桌上就鬧的有些不愉快,一直在暗中互相擠兌。
下了酒桌,一幫人下樓往外走,趙東和楊鵬走在最後,低聲說著什麼。「兄弟,前段時間的確鬧得不太愉快,可是咱也沒辦法,上面有壓力,你別記恨老哥我。()」
趙東皮笑肉不笑。「楊哥說的哪裡話,我趙東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楊鵬打著哈哈,用牙籤剔著牙齒,隨意道:「東哥在河口地面上混的比老哥硬,前段時間家裡遭賊那事,還得麻煩你幫忙看看。」
趙東一臉愕然。「真有不長眼的小毛賊?不知道楊哥有啥損失沒?」
楊鵬搖搖頭。|i^「沒啥,丟了點錢,六七十萬吧,一個朋友寄放我那裡的,最近挺惱火的,跟朋友沒辦法交代啊!」
趙東笑了笑。「楊哥,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楊鵬站在魚鍋城的門口,樂呵呵的回道:「夠兄弟,那這事我就拜託你了!另外場子那面你放心,我會關照一下,上有對策,下有政策嘛,這點壓力我還是能抗住的。東哥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說著話,楊鵬吹著口哨上了車,一臉的得意,路虎攬勝按了一下短促的喇叭,從容開走。
老蔡跟趙東打了一聲招呼,也跟著離開。
宋保文和周祥權站在趙東的身後,都是一臉陰沉。
老宋現在做了刑警隊的一把,底氣和脾氣都比以前硬很多,尤其是剛才在酒桌上跟老蔡喝酒,這個老戰友再沒有往常的蔑視神色,言語間恭敬不少。都是一個戰壕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宋原來不想這麼勢利,可是沒辦法,你要站不穩,還真沒人拿你當根蔥!
從楊鵬的那輛路虎上收回視線,老宋站在趙東的身旁冷笑道:「東哥,這個楊鵬有點囂張啊,一個公安局的治安警察,下了班開路虎招搖,路子挺野!」
趙東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又把煙盒甩給身後的兩個人。()「路子是挺野,這輛車能查到問題不?」
老宋搖搖頭。「難辦,肯定不是落在他名下,沒準就是哪『借』來的。」
趙東沒說話,從兜裡拿出電話。「老四,一會從賬上提八十萬,晚上的時候給楊鵬送去。」
老宋皺眉道:「這個楊鵬,下嘴還挺狠!」
掛斷電話,趙東苦笑一聲。「沒辦法,咱們剛起家,比不起黎軍家大業大,一天賠個二三十萬,我跟他耗不起,不把楊鵬打發走,還真得讓這條瘋狗給我拖垮了!何況這事要是不解決了,大春就得在裡面遭罪,為了點錢讓自己兄弟遭罪,犯不上。」
小三子昨天的時候就已經被撈出來了,沒了外面的壓力,李芳一個電話就夠了,趙東親自去接的人。不過大春還在看守所蹲著,襲警可不是小罪名,想擺平不容易,一個關節打不通都不行,今天這八十萬就是買路錢,估計這錢送去了,明天人就能回來,因此趙東一點都不心疼。
老宋笑意陰沉。「咱們就這麼忍了?」
趙東眼神一冷,勾起嘴角道:「忍?先讓他蹦達幾天,早晚我讓他連本帶利給我吐出來!」
送走老宋,趙東又交代了一句。「老宋,那個丟槍的案子你仔細點,別弄的太著急,一定要隱蔽,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咱們的目的!」
老宋站在車門邊上,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發洩著心中的悶氣,他被這個案子禍害的不輕,現在有了線索,恨不得把整個人都撲到上面,踩滅煙頭。「東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壞了大事。」
老宋上了車,跟周祥權打了招呼,這才開車離開。看著老宋離開,趙東的目光逐漸深沉,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個排兵佈陣的陰謀家,他要磨磨老宋手裡這把劍,看看到時候能不能露出幾分崢嶸寒光。至於這把劍能夠傷到誰,那就看看鋒利不鋒利了!
周祥權今晚話很少,趙東走過來的時候他才彆扭一笑。「東哥……」
趙東摟著他的肩膀。「我沒喝好,走,找個地方再陪我喝點。」
跟著趙東上了車,周祥權喊道:「老於,回頭把車幫我送所裡去。」
……
80酒吧,在二道街的一個拐角處,別看門臉不大,裡面卻不小,老闆花了大價錢在地下摳出不小的空間,趙東以前聽人說過幾次,河口的年輕人最近都喜歡來這玩,剛才路過順手就拐了過來。
把車停穩,拉著老周就進了酒吧。
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卡座,兩個人要了點啤酒和花生米,酒吧裡的格調不錯,沒有喧鬧刺耳的金屬音樂,請了幾個鋼琴師玩著小資的調調,不影響談事。
幾杯酒下腹,趙東先問了一句。「老周,咋的,你跟楊鵬有仇?」
周祥權臉色一變,沉默了一會。「我倆以前是高中同學,關係不錯。」
趙東挑了幾個大粒花生米扔進嘴裡。「咋鬧掰的?」
周祥權喝了一口悶酒,慢慢解釋著。
聽著老周的話,趙東也跟著吃了一驚,原來老周還是一個情種,這些年一直單身倒不是找不到,而是因為心裡有個人。按老周的解釋,他原來有個媳婦,挺漂亮,是那一屆高中的校花,畢業後因為工作原因走的熟,一來二去就追到手了。後來因為工作調動,去外地工作了半年,結果一次出任務路過河口,偶然回家的時候把光著身子的媳婦和楊鵬堵在了床上。
老周這個人挺仗義,一紙離婚書送到法院就把媳婦給放了,後來這女人成了楊鵬的情fu。楊鵬有點門路,把女人安排到了石油公司,現在縣外的幾個私人加油站都是楊鵬私下弄的。
周祥權說完的時候,已經一個人喝了十多瓶啤酒,別看這玩意度數不高,摞在一起還真能放倒一個酒量不錯的爺們。
趙東沒讓他再喝,給他遞了一根煙醒醒酒。
趙東夾著煙,把身子往身後的沙發裡靠去,雙腿搭在茶几上,眼神陰沉的玩味道:「老周,我想辦楊鵬,有沒有興趣?」
聽見趙東這話,老周的酒醒了一半,一個在河口根深蒂固的治安大隊長,可不是一般人說能辦就能辦的,這裡面的關係太深。要是別人說這話,老周肯定認為他是吹牛逼或者耍酒瘋,不過這話從趙東的嘴裡說出來力度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