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胡同口的時候田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大學啥的,說不定你還有機會跟田文在一起,再混這條路,你倆鐵定沒戲!」
石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田哥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田哥,我想跟你混!」
「跟我混?」田敬笑了,慢慢解開襯衫上的扣子,剛才他走在後面,聽見了那幫小子在談金海灣的事,他索性扯開衣襟露出裡面的厚厚繃帶。「昨晚金海灣的事你也聽說了吧?看見沒,一刀,差點劃開我的肚子。一個打十個?草,你們這幫崽子以為拍電影啊?就五個人!要不是東哥在,我現在沒準已經跑殯儀館躺冰櫃去了!」
田敬不再廢話,轉身離去。
看著田敬離去的背影,石偉一臉堅定。「田哥,等我能夠保護田文的時候,這錢我一定還你!」
田敬擺擺手。「我等著!」
……
回到了飯桌上,田敬先自罰了幾杯,然後陪著趙東和光頭喝酒。一幫少年坐在另一桌,不敢吃的太快,低聲討論著,不時看向趙東這邊。石偉上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陰沉,幾個少年圍過去也沒問出什麼。
田文飯量小,很快就吃完了,田敬看了對面那桌一點吃,吃完替我送田文上學去。」
一幫少年聽見田哥有任務交給自己,哪還顧得上吃飯,急忙撂下碗筷。「田哥你放心,我們一定保護好田文!」
田文笑罵一聲。「吃完趕緊滾蛋!」
屋裡的這幫小子都攆走了,田敬起身去關上了包廂的門,然後站在門口盯著,他知道東哥和光頭肯定有話要說。
趙東撂下酒杯,要去摸桌上的煙盒,光頭搶先把自己的煙遞了過去,半盒利群。趙東也沒推辭,湊過去把煙點上,然後舒坦的靠在椅子上,瞇著眼睛不說話。%&*";
裴彪總共交過來兩個檯球室的場子,另一家檯球室離得也不算遠,只隔了幾條街,是一個綽號「拐子」的男人在看著,剛才吃飯之前趙東給拐子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起吃飯。對方嘴上說的挺客氣,但還是推脫有事給婉拒掉了,說是晚上一定請東哥吃飯,罰酒賠罪云云。
趙東也沒廢話,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趙東無奈一笑,還好之前沒打電話把這幫看場大哥聚集到一起,現在一個檯球室的大哥都敢擺他趙東的臉面,更別說那些棋牌室,ktv或者電玩城等大盤口的老大。如果這個電話真打了,萬一沒人來,那他趙東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趙東不說話,光頭也沒說,不過兩個人顯然都各有心事。趙東彈掉煙灰,意有所指的問了一句。「光哥,以後有啥打算麼?」
光頭笑了笑。「還能有啥打算,藉著東哥賞的飯碗吃口剩飯就行,老了,哪來那麼多想法?」
「光哥可不老,四十還不到吧?」趙東夾了一筷頭菜,隨意的問道。
「不到四十有啥用?」光頭把煙叼在嘴裡,隨手把右手腕上的護腕拉了上去,露出一條猙獰的傷疤。「這條胳膊廢了好幾年了,手勁斷了,端酒杯沒事,別的都幹不了。」
「看來光哥真的老了。」趙東歎了一口氣,給光頭倒了一杯酒。「其實你要是自己一個人,守著檯球室過一輩子也沒啥,不過嫂子和孩子咋整?」
光頭聽見趙東這話眼神驟然瞇緊,頹廢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凶光。
趙東捕捉到這個微妙的細節,不動聲色的笑了,端著酒杯。「聽人說嫂子和孩子的戶口問題還沒解決,孩子連幼兒園都進不去?」
光頭端起酒杯一口喝掉杯裡的白酒,火辣的酒漿順著胸膛一路燒下去。「辦了幾次,轄區裡不給解決,沒關係根本辦不下來,一來二去就拖了下來。農村戶口想要入園得交十萬塊的贊助費,草他嗎的,一個半大孩子想要上學都他媽這麼費勁,這社會,除了錢啥也不認識!」
談到這個話題光頭有些激動,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跟趙東碰了一杯,一口喝掉大半。「跟城裡人一樣工作,一樣上稅,該有的福利一樣沒有,該交的錢一樣不能少。」
趙東深有感觸,舉起酒杯。「苦誰不能苦孩子,窮啥不能窮教育,光哥,不為自己也得為孩子想想。」
說著,趙東從兜裡拿出一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名字,一個電話,很簡約的設計,拿出隨身的簽字筆在後面寫了些什麼,然後交給光頭。「下午的時候你再跑一趟派出所,把這個給他們,市局那面我會幫你打招呼。」
光頭深思許久,看了看那張放在桌上的名片,沒去接。「東哥,這東西我不能白拿,你說吧,有啥事需要我去做?」
「不算事。」趙東聳聳肩,雲淡風輕道:「拐子這個人我跟他不熟,一家檯球室放在他的手裡我信不過,不知道光哥有沒有興趣接過來?」
光頭咧嘴一笑。「東哥放心,光頭右手廢了,還有一隻左手,你先等我一會,剩下的半杯酒我回來再跟你喝!」
光頭二話不說,站起身就走了出去,趙東也沒攔著,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看見光頭離開包廂,田敬這才走了進來。「東哥,搞定了?」
趙東吃著菜,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往嘴裡扒著。「嗯,是條漢子。」
……
出了飯店門口,光頭直接撥了一個電話。「石頭,回來沒?」
石偉邊走邊說。「嗯,大哥,我往回走呢。」
光頭直接道:「先別回來,去,把學校裡的那幫小崽子喊出來,跟哥踩人去!」
石偉一臉興奮。「大哥,等五分鐘,我帶著人馬上到!」
……
與此同時,三條街外的一家檯球室,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正坐在桌上吞雲吐霧,一個濃妝女人見他撂下電話之後就心情不好,問了一句。「拐哥,誰給你打的電話啊?」
拐子把電話往桌上一摔。「趙東打的,找我吃飯,讓我給推了。」
濃妝女人常跟一幫小混混廝磨,知道趙東這個名字,一臉啞然道:「拐哥,你太牛了,連趙東大哥的面子都不給!」
拐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毛!給他面子喊他一聲大哥,不給面子他算啥啊?還沒老子混的久呢,一伸手就想把幾個場子都弄到自己手裡,也不給兄弟們嘗點甜頭?裴彪怕他,我拐子不怕!」
周圍幾個打檯球的小弟一聽這話也走了過來。「拐哥,趙東他現在風頭挺硬的,咱們踩了他面子,一會能不能有啥麻煩啊?」
拐子也有些擔心,狠狠的一怕大腿。「沒事,趙東他有事求我,沒我他鎮不住這場子,要不然也不能給我打電話。再抻一抻,他趙東吃了肉,咋的也得讓咱們跟著喝點湯,得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頭,別以為咱們是他隨隨便便就能吆喝的!」
這牛逼吹的豪氣干雲,一幫小弟圍著拐子拍著馬屁。拐子聽的心情不錯,從兜裡抽出一張老人頭拍在桌上。「去,整點熟食和下酒菜,剩下的錢整幾包紅梅。」
兩個小弟樂呵呵的接過錢,轉身往外走去,一個小弟剛剛打開門,眼前一黑,門口呼啦啦的多了不少人,沒等他反應過來,對面直接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咚」的一聲滾出好遠,撞在了一個檯球桌上,邊上的小弟見同伴被人一腳踹開,喊了一聲。「有人踢場……」
後面的話沒等說完就是一頓拳腳招呼過來,石偉打的最凶,抽出一截木棍把這個小弟打的一個勁的求饒,這才跟著光頭大步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