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點頭,上下看了看他,然後拿起身旁的那包軟中扔了過去。
這男人聰明,摸透了趙東脾氣,也不裝假,索性不再推辭,接過煙盒,小心抽出一根給自己點上,又慢慢把煙放回趙東身邊。「謝謝東哥。」
趙東抽了一口煙,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稱呼?」
男人點頭哈腰,立馬恭敬回道:「免貴姓陳,單名一個傑,東哥您喊我小傑就行。」
「行,小傑,呵呵。」趙東笑了笑。「怎麼進來的?」
陳傑撓頭,懊悔道:「犯了個大案子,替人把風,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被條子嗅到風聲,為了把條子引走,結果點背被抓了。」
趙東拍了拍陳傑的肩膀。「行啊,兄弟,看不出來,你小子辦事還挺講究,我就喜歡講究人!」
陳傑眉目一暗,喪氣道:「東哥,你不知道,這年頭誰講義氣誰***就是sb!當年為了義氣,我把所有事都扛自己身上,其他人屁事沒有,只有我判了撕年,結果現在咋樣?」
說著,陳傑抽了一口悶煙,再抬頭的時候眼睛布上幾根猩紅的血絲,有些激動道:「三年了,沒一個人進來看過我。前年我嘴欠,托人打聽才知道,這幫王八犢子在外面過的逍遙,根本就把我給忘了!進來之前說的都挺講究,口口聲聲說幫我照顧家人,出去再一起混,可現在呢?草***,那幫兄弟把我女人照顧床上去了,這就是義氣!最後,那婊子只給我送進來一張離婚協議書!然後我就想明白了,什麼叫義氣?都***是王八蛋,有錢才有義氣!」
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陳傑眼神落寞。「對不住,東哥,我太激動了。」
趙東聽的深有感觸,再看向陳傑的時候心裡有點泛酸,勸慰道:「兄弟,人活一世,無愧於心就好!我從大山裡出來的時候爺就跟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以前覺著沒啥,現在想想挺有道理,壞事真的不能做太多,老天哪天睜了眼,早晚會有報應的!」
陳傑又恢復剛才那一臉訕笑的討好模樣,奉承道:「東哥,你說的對,這話在理。」
趙東笑罵道:「又在拍我馬屁,是不是?其實你心裡沒準就在罵我,罵我誇誇其談,罵我就會說好聽的,吹牛逼都不打草稿!」
陳傑一臉惶恐,他現在不知道趙東底細,可不敢得罪這樣一尊煞星,急忙搖頭道:「東哥,沒有,真沒有!」
趙東搖頭道:「你不用跟我解釋,其實我剛才說的也不全對,老天真要長眼了,我這種人估計早就被拉出去槍斃了,哪還能坐在這跟你吹牛逼?」
陳傑一臉愕然,他現在有些不太適應趙東的言談方式,不知道咋接話,不過在他想來也是,要是東哥不牛逼,笑面虎能對他這樣?以前這號子裡也進來過不少人,可哪一個不是服服帖帖的?刀疤男沒進來之前據說也挺牛逼,在河口也是能叫得響的大哥,可現在咋樣?被人打了一頓,不也得說是自己摔的,那就說東哥應該是比刀疤男更牛逼的人物!
陳傑又換上一臉忌憚,他熟悉號子裡面的規矩,根據笑面虎的言辭他猜出兩個可能:第一,可能是眼前這個東哥在河口挺牛逼,但還沒有達到那種最頂層的高度,再加上案子沒定下來,可能會放出去,這才讓笑面虎忌憚。第二:東哥是那種極牛逼,即使真進來也得賣他幾分面子的大人物。不過陳傑覺著,看趙東的年歲,第二種可能性不大,應該是第一種,屬於那種剛冒頭的大哥。可無論是那種,都不是陳傑現在能夠惹得起的。其實陳傑夠聰明,原本替人扛事就是想跟外面的大哥套上鐵交情,可惜看錯了人,這大哥不是講究人,不僅忘了他的恩情,反而把他的女人給睡了。所以當他看出趙東來頭不簡單時,這才拼上得罪刀疤男也要賭上一把,想要博個好印象,畢竟還有一年就要出去,得給以後留條出路,不能不去想這些。
趙東似乎看穿了陳傑的心思,點破道:「因為你被人坑過,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是麼?」
陳傑愣了愣,很快就想明白,原來趙東指的是自己現在一臉訕笑,逢人恨不得熱臉貼屁股的下賤模樣,苦笑解釋道:「沒辦法,吃了一次虧就不想再重蹈覆轍,社會上的事變的太快,眼下這年頭,臉皮不值錢,多笑笑,被人看輕點沒啥。」
兩人又聊了幾句,都是趙東簡潔的問,陳傑認真的回答,過了半晌之後,趙東盯著陳傑,突然認真道:「小傑,想出去麼?」
陳傑手抖了一下,在監獄的這幾年他無時不刻不想出去,最開始想的是出去報奪妻之恨,後來報仇的想法淡了,又想出去看看年邁的母親,如今被趙東這麼一撩撥,陳傑心裡就像被人點了一團火,火熱火熱的!
或許是這幾年在監獄裡面學到了不少城府,陳傑臉上看不出啥異樣,他也不正面回答,謹慎的開口問道:「東哥,你別開玩笑了,咱這刑期還有一年多呢。」
趙東盯著他的眼睛,再次問道:「我不想聽廢話,再問一次,你想出去麼?」
陳傑也盯著趙東看了半天,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熄滅煙頭,「噗通」一聲,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東哥,我想出去!」
屋裡的其他幾個犯人被陳傑的突然舉動下了一跳,直愣愣的看著兩人,這是鬧的哪出戲?拜把子?認大哥?
察覺到周圍逐漸聚攏過來的錯愕目光,趙東瞇著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這些人像是觸電一般急忙收回視線,紛紛把頭轉向一旁,有的乾脆轉過身,不敢再看一眼。
見其他人轉過頭,趙東這才收回視線,沒著急說話,也沒去拉陳傑。
陳傑一臉恭敬,正色道:「東哥,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您說一聲,哪怕下刀山下油鍋,我眉頭都不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