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一語落下,潘敏最先變了臉色,略帶驚訝的看了趙東一眼,眼波纏綿。季東生則皺起了眉頭,見潘江棟沒發話又壓了下去。
小三嘿嘿一笑,當面罵人,對方非但抓不到毛病,還得笑著接下,這手段漂亮,夠勁!
趙東笑意不變,氣勢一點一點找回,逐漸掌控全場。
小聰明!潘江棟的神色沒有明顯變化,但他不想被趙東在氣勢上壓制住,也不回答趙東的玩笑話,破冰道:「不知道東哥今天來貨場有啥指教?」
明知故問啊!趙東不回答,看了看小黑,意思是你該站隊了。
小黑會意,不想摻合目前還看不清水深水淺的糟爛事,回道:「你們談你們的,我等著你們談完的那頓晚飯。」
說完,小黑往會議室的沙發上坐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清閒模樣。
這就是聰明人。
趙東慢步往會議桌的另一頭走去,小三子替他拉開椅子,趙東沒客氣,直接坐下,然後把身子舒坦的縮進寬大的真皮座椅裡面,很沒公德心,很沒素質的把兩條腿翹在桌面上,一改剛才那三好青年的儒雅面色,露出一口白牙,帶著陰狠道:「今天我是來要債的!」
趙東這一句話落地,效果不同。
狗要咬人了?
潘江棟一愣,不去接話。
腦袋裡則是快速思量著,今天對上趙東有幾分勝算?真要裝傻裝到底會有啥好處?真惹怒了這條會明顯會咬人的瘋狗有啥壞處?會不會有啥他承擔不起的後果?這些都是值得思量的問題,站在一個無數人覬覦的位置,就要比無數人付出更多的心思,要不然只會摔得更慘。他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能擺平大熊的男人,即使再草包也不是輕易就能對付的,先試試這個叫做趙東的男人底細,看看他有沒有本事吃下貨場,能吃掉幾成。
真有味兒!
潘敏有些不安分的坐在一旁,眼神迷離,感受著趙東身上突然露出來的這股子凶戾,就像是發現了鍾意的玩具。
作為潘江棟的女兒,潘敏有機會能接觸到更多的男人,更多不尋常的男人,更形形色色的男人,就像有錢人大多有一些不正常或者不同於常人的愛好一樣,男人對於她來說,更像是一件件收藏品,這是一個奇怪的癖好。見識過道上混混的心狠手辣和唯利是圖,見識過道上大哥的笑裡藏刀和囂張跋扈,見識過紈褲公子的燒錢耍帥和裝逼賣弄,見識過升斗小民的投機取巧和苦心鑽營,見識過草根刁民的馬屁逢迎和不講道理,以上種種對她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遠沒有趙東的深沉笑意突然變化為咧嘴咬人來的驚歎,就像是一隻狗突然有了狼的眼神,嚇人,也驚人,同時還吸引人。
裝逼!
季東生最先表態,不耐煩的一聲冷笑。
他對於屋裡這個年歲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男人是徹底的不屑,他聽說過趙東的事,是個東北來的務工人員,說難聽點就是農民工,徹頭徹尾的大草根,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是從底層攀爬起來的,讓季東生對於看著那些比自己更加光鮮,其實要出身比自己更低微的成功上位者總是難以保持平靜。
男人擅妒沒啥,只要能夠聰明的將這股子氣場轉化為奮鬥的目標和動力,那就無傷大雅,可有的男人總會在嫉妒的魔鬼心裡之下催生出低智商的行為,做出sb的事,見潘敏被趙東勾起了興起,他冷笑道:「來我們這要債?你找錯地方了吧!」
有人接話就好,趙東還真怕對方再玩個冷場,那他到時就只能耍無賴,做回刁民了。
趙東插著手指道:「沒錯,就是這。」
其實屋裡的所有人都知道趙東今天來這的目的,不過都心有靈犀的裝著糊塗而已,對於潘家人來說,不願意把到嘴的肉拱手讓出去,對於趙東來說,今天這塊硬骨頭必須啃下,當矛盾不可調和的時候有一方就注定要出局,可誰才是那個要出局的倒霉蛋呢?
見潘江棟沒說話,季東生繼續發揮,雖然明知眼前的這個男人挺不好惹,而且剛剛擺平了的大熊,又讓黑子說了軟話,可他並不願意就這麼服輸,尤其是看見潘敏露出那副吃定他的嘴饞模樣,季東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就像趙東當著他的面脫了褲子,又舒坦的幹了他的老婆一樣。
季東生心裡有個這樣的偏激想法,那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趙東不是啥好東西,他冷眼看著趙東道:「哦?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趙東抬頭看了季東生一眼,挑起嘴角,慢條斯理的誅心道:「可能是你的資格還不夠!」
明明應該是帶著挑釁或者制怒的語氣,卻被趙東用一種極認真的口吻說出來,潘敏嘴裡傳來不合時宜的一聲輕笑,純粹是被趙東的語氣逗樂,可在季東生聽來就像是她在嘲笑自己的無能。
季東生臉紅心跳,拳頭緊握,奇恥大辱!
雖然以前潘敏背人的時候沒少當面嘲笑過他,甚至罵過他,可季東生都忍了,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那股子壓抑了好多年的怒氣被趙東成功的挑逗出來,一股腦的衝上了腦門,摔碎杯子道:「趙東,你***太囂張了!外面我不說啥,貨場裡面還輪不到你得瑟!」
季東生話音落下,門外伺機而動的一夥人衝進了屋子,有十多個,都是爺們,看衣著打扮是貨場裡的工人,不過眼神都不像是善與之輩,狠狠的盯著屋裡的幾個不速之客。
季東生剛才還因為緊張而有些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舒緩起來,他終於想明白,不管趙東再怎麼牛逼,這個貨場裡面也是他季東生的地盤,還能輪到他一個外人做主?心裡這麼想著,季東生有些得意的揚起了頭,像是當了這麼多年的窩囊廢,終於爺們了一回。
趙東不說話,安靜看戲,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其中一位主角。
似乎覺著自己氣勢不足,季東生也習慣性的翹起了二郎腿,往嘴裡叼了一根煙,他也很想讓一旁的妖媚女人親自點上,可惜潘敏不看不理,季東生氣的吐血,又把這筆帳算到趙東頭上。
人的名,樹的影,趙東不是面捏的,季東生也不是徹頭徹尾的sb,見火候足夠也就不再裝逼,裝作大氣的說道:「東哥,好不容易來咱家貨場一回,何必鬧得大家都不開心?晚上一起吃個飯,我做東,然後我再帶你找點樂子,包你滿意,你看咋樣?」
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進城的小服務員,看見比自己衣著光鮮,比自己出手闊氣的客人,他都得夾緊尾巴做人,以趙東如今的見識和閱歷自然不會被季東生的裝腔作勢嚇到,兩三個槍手提槍追殺這樣的彪悍事都遇到過,眼前這伙雜魚的賣弄凶狠自然就不值一提。
趙東不回答,隨意打量了一眼屋裡突然闖進來的這伙爺們,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狗呆久了,也學會咬人了?
小三子一臉輕蔑笑意,似乎閒麻煩不夠大,調侃道:「喲,人不少啊,還有多少,都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