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根本沒有料到,在這樣的優勢之下還能讓趙東跑了,他帶著人在附近了轉了三圈也沒找到人的影子,不過從西北刀客那裡得來的消息,趙東這次受傷不輕,最起碼廢了一條胳膊,廢了一條胳膊的趙東還有沒有威脅?二虎把這個問題扔給了另一個人。
江海區的某棟別墅,孫浩一把將手中的高腳杯摔碎在牆面之上,鮮紅色的酒漿在潔白的牆面上勾勒出一副瑰麗圖畫,這一古怪舉動讓別墅裡還沉浸在音樂中的十多個青年男女下意識的停止了癲狂的狂歡。
見到幾個還沉醉在搖頭丸或者k粉一類刺激中青年男女被同伴急忙攙走,鍾亮這才小心走了過來,試探道:「孫哥,二虎那邊搞砸了?」
孫浩臉色不佳,罵道:「二虎那個sb,讓趙東逃走了!」
鍾亮臉色變了變。「我帶人去找,翻遍江海也要把他翻出來!」
孫浩搖頭道:「那倒不用,趙東被那個西北來的亡命徒廢了一條胳膊,又失血過多,不死也殘,翻不起啥大風浪,而且這件事咱們不要露面,就讓二虎和趙東他們狗咬狗,這才是最好的結局,趙東自己選的這條路,即使真的沒爬上來,摔死了,那也是他命不好,怪不到我頭上。」
鍾亮嘿嘿一笑。「孫哥高明,這樣就算熊子他們想找麻煩也不敢硬來。」
孫浩坐到沙發上,平淡道:「人情這種東西,有用的時候最濃,沒用的時候最淡,他們都是人精,會為了一個廢人找孫家的麻煩?」
鍾亮又給孫浩倒了一杯酒,馬屁道:「孫哥,這招牛逼。」
孫浩搖頭。「倒不是怕了他們,昨晚田哥有句話說的沒錯,既然想玩就得遵守道上的遊戲規則,敗者出局,再正常不過!你去底下傳話,我要二虎做王鐵軍的位置,有人出局就得有人入局,這才叫平衡。」
今晚這場風波不小,而趙東這個還沒有資格入局,才把半隻腳踏入圈裡的犢子,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就被猛然掀翻在地,倒不是這只癩蛤蟆礙著了誰的事,而是因為有人想把江北的水攪渾,二虎和趙東之間的矛盾成了一個最好的切入點,當某個層面之間進行較量的時候,趙東個過河卒成了理所當然的棄子。
……
某處鄉下,天色將明,一個人影趴在草叢中,用盡最後力氣從兜裡摸出一根煙,費力點上,煙頭忽明忽暗,在黑暗中猶如最後一點即將熄滅的燎原之火。
這人正是大難不死的趙東,竄入草叢之後,趙東逃到了附近的公路上,恰巧一輛貨車經過,趙東翻上車的時候疼的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貨車已經駛進了山區。
辛辣的煙味衝擊著胸口,迷離的煙草味道夾雜著血腥味道,讓趙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風很大,吹的頭皮發涼,血漿在臉上凝固,包裹成一層厚厚的痂,很癢,趙東仰頭躺在草地上,本能的思考著自己的處境,張曉折了,生死不知,如果二虎那犢子想要補刀,現在他鐵定活不成了,房五跑了,至於能否成功逃脫二虎等人的追殺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躺在草地上的趙東沒有自責,也沒有懊悔,他此時正在想著一個比較有哲理性的問題,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成功的人生?是小人物的辛酸血淚或者白手起家史,還是大人物跌宕人生路的蕩氣迴腸?
從最開始來到江海直到今天,趙東覺著自己變化太多,以前連看一眼城裡白菜都會臉紅的他,已經學會去佔有,佔有還不夠,還要去爭搶,最後趙東總結出一個詞,這叫進化,是進化讓他這頭山裡出來的犢子有了前進的方向,有了奮鬥的目標,讓他逐漸擺脫了進城務工人員的本質,可是在進化的同時,趙東也發現自己失去了兩樣東西,那就是他在大山打獵時常揣在心裡的戒備和警惕。
其實,事實上也相差不多,按照趙東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太順了,雖然上次在江邊險些被苗軍陰了一刀,可終究還是有驚無險,之後他殺了王鐵軍,擠了苗軍的位置,後來又拿了小妖的第一次,和金碧輝煌的燕姐喝了茶,與胡曉鴿、熊子等一幫家世不菲的公子哥有了交情,踩過比自己有錢有地位的紈褲,也損過自己想上卻不敢上的漂亮女人,砸過場子,喝過洋酒,坐過汽車,收了幾個肯為自己賣命的兄弟,如果沒有今晚這檔子事,那他鐵定會在半個月內擺平二虎,直到最後收服苗軍,把自己從過河卒的位置換到隔山炮,如果換個人來看,他腳下的路說不上前程似錦,也絕對是一片光明。
而如今,一切又重歸原點,他又一次的一無所有,接下來該如何?趙東突然覺著自己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的逃之夭夭3f還是殺回江北2c宰了今晚對他動刀的幾個狠犢?
想著想著,趙東忽然覺得眼皮發沉,手中那點煙頭的光亮在眼中越來越微弱,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不能死,活下去!」這是他心底最後的聲音。
……
江海發達,但是這幾年發展過快,導致江海的山區也和其他內陸城市的山區一樣,還在溫飽線上徘徊。
噠噠噠噠!一輛冒著黑煙的拖拉機緩緩駛來。
「爹,你看,那邊地上好像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驚呼道,聽聲音歲數不大,聲音中帶著驚詫,更多是好奇。
「閨女,這大黑天的,不是啥壞人吧?」停下拖拉機,一個聽著挺老實的男人憨厚道。
女人沒管那麼多,跳下車,小心翼翼的跑了過去,還好天黑,要不然她鐵定會被趙東那一身鮮血的模樣嚇一跳,摸了摸趙東脖子上的動脈,雖然微弱但還有跳動,她急忙驚喜道:「爹,這人沒死,得救!」
幾分鐘之後,這輛拖拉機又冒著黑煙離去。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