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人知道江北道上有些名號的小軍嚇成這幅模樣,一定會不可思議的長大嘴巴,那樹下的人卻絲毫不意外,這人向前走了兩步,走出樹下的陰影,露出了那血跡未乾的臉龐,正是去而復返的趙東!
趙東身上的刀傷不重,卻很多,要是沒命的跑,不等被人追上他就得失血過多暈過去,一上江堤他就找了一處樹叢藏了進去,等到追兵跑遠這才悄然返回。
苗軍顯然沒有料到趙東有這樣的膽子,更沒有料到他會在這裡出現,張了張嘴,剛要喊,卻見趙東把手裡那柄彎刀抄在了手裡,兩根手指掐著刀尖,晃悠著刀把,眼神陰狠像是盯著死人一般盯著自己。
趙東見他老實,這才笑了笑,開口道:「我玩刀的年頭要比你長,手上的繭子都是磨出來的,一百米不敢說,三十米之內我指哪打哪,你信不?現在咋倆也就七八米的距離,你要是敢喊,我手裡這把刀能釘穿你的脖子!」
說完趙東也不再廢話,一臉古怪笑意的看著苗軍,那感覺就像是你要不信可以試試看,我不介意。
苗軍站著不敢動,他的腰裡也有一把刀,可他不敢去摸,他沒有那個勇氣去賭,面對眼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任何賭注都是那麼的不划算,他有些後悔,剛才為啥把所有人都攆走,留下一兩個也行啊!
不過苗軍現在沒有時間為自己的大意去後悔,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淌下,他在思考,眼前這個被自己玩到半死的山裡犢子會不會下殺手!
苗軍強作鎮定的說道:「兄……兄弟,有啥話好……好說!你走你的,我保證當做沒看見,回去……回去我就告訴大軍哥,說你離開江海了,再……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看行不?」
趙東聳聳肩,嘴角依然掛著笑意,反問道:「我為啥要走?」
操,你是祖宗,你是我爺爺,你為啥不走啊?苗軍沒敢問出口,如果趙東現在一臉憤怒神情他反而不怕,黑道混了這麼多年,啥樣狠人沒見過?可這犢子現在就站那笑,這讓摸不清趙東脾氣的苗軍很沒有底氣,這樣的對手最可怕,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咋玩死的!
趙東不再跟他廢話。「把你腰裡邊,還有兜裡的東西拿出來,動作慢點,我現在手抖,沒準就把刀扔出去,扎到脖子還好,讓你死個痛快,扎到別的地方你就遭罪了!」
苗軍手一抖,險些把手裡的電話掉在地上。
看著苗軍手裡的鋼刀和電話,趙東指了指江面,命令道:「往那扔,扔不到江心,我還扎你!」
祖宗,你到底想幹啥啊?苗軍心裡叫苦,慢慢轉身,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兩樣東西扔到江心,不等回頭,就覺得腰後被一樣東西頂住,帶著冰涼,還有那微微刺痛的感覺,不用想也知道是啥,操,這小王八犢子,走路咋沒聲呢!
趙東不去看苗軍那難看的臉色,站在他的身後道:「咋來的?」
苗軍苦笑著。「開車。」
趙東用刀尖頂了頂他,冷笑道:「帶路!」
苗軍開的是一輛黑色帕薩特,離的不遠,就停在道邊,上了車,趙東一臉舒坦的倚在副駕駛,看也不看他。
趙東的刀已經收了回去,苗軍坐在駕駛位置上,總覺著後腰處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剛才不敢亂動,現在往後摸了一下,再拿到眼前一看,險些喊出聲,臉色蒼白的望著趙東,驚恐萬分道:「你……你想殺我?東……東哥!今天放話要收拾你的人不是我,是王鐵軍和李天道,那天的事我早忘了,我也就是一賣命的啊!」
苗軍嘴裡的這聲東哥,趙東聽著更舒服一些,江北的小軍都得喊自己東哥,這事傳回去得多有面子?趙東嘿嘿一笑,轉過頭,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解釋道:「看你那熊樣,還道上人物呢,咋這麼怕死?放心,死不了!」
苗軍一臉苦笑,他怕死麼?這個在道上以下手黑和出手狠出名的混子顯然不怕,要不然也混不出江北小軍的名號,可他現在是徹底服了趙東,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他發現自己的手段跟趙東這犢子比起來,就像是小孩玩的過家家。
趙東不去管他,慢慢說道:「帶我去找王鐵軍和李天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在哪!」
苗軍後脊背一陣發涼,這小子想打上門,來個出其不意?他想幹啥,做掉王鐵軍?可真要把他帶回去,自己也就不用在江海混了,出賣大哥,那是大忌諱!尤其還是王鐵軍這種人,翻起來比誰都狠!
苗軍臉色變冷,一臉冷笑道:「小子,不用問了,你殺了我吧,來個痛快的,皺一皺眉頭我就是婊子養的!」
這男人看不出來,還挺義氣,趙東高看苗軍一眼,笑著道:「別著急拒絕,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趙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知道山裡最不好獵的牲畜是啥不?
苗軍不知道趙東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搖了搖頭,他總覺得這小子話裡有話。
趙東無所謂一笑,慢條斯理道:「是野豬!跟這牲口打交道的時候技巧多,可我最喜歡的還是給它放血,下賊刀,就是用刀在它肚子上劃一道,血槽不深,會流血,但流的不多,絕不會讓它發現,那刀口上再塗點山裡特製的麻藥,不讓傷口癒合,傷口會癢,野豬怕癢,就會拚命的跑,越跑血流的越快,血流的越快就越癢,壯實點的野豬,連腸子都能跑出來!到最後等它血流乾淨了,也沒力氣跑了,這時候你再拿刀去補一下,一刀一個准!」
這他媽都是什麼玩法?苗軍臉色慘白,他想起了自己腰後的那個刀口,也是上車的時候趙東下的毒手,這小子想幹啥,想玩死我?
趙東見苗軍聽懂了,轉過頭,微笑道:「別怕,這次下山我沒帶那藥。」
苗軍剛要鬆一口氣,卻聽趙東繼續說道:「你後面那刀口也不深,但血同樣不會停,撐個三十分鐘沒啥問題,帶我找到王鐵軍,咋倆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我放你走!」
苗軍嘴角動了動,剛要開口,趙東卻打破他的最後一絲幻想,冷漠道:「也別告訴我他倆現在不在江海,要是那樣,你最好希望自己開的不是汽車,是飛機!」
苗軍臉上冷汗不斷,還在猶豫,趙東的下一句話壓垮了他心裡最後的一棵稻草。「唔……你得抓緊點時間,還有二十五分鐘!」
黑色的帕薩特一聲厚重的轟鳴,苗軍一腳油門轟下,車尾燈帶起一道煙塵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死亡並不可怕,可是當有人告訴你還能活二十五分鐘的時候,這種感覺才是最可怕的,苗軍轟動油門的那一刻還在詛咒,這小子絕對是個惡魔,是個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