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搓衣板前,不得不下跪。
易軍第二聲「跪下」更加嚴厲,聲調也更高。假如丁平章不跪,可能易軍第三聲更大,甚至能讓四個保鏢聽到。當然易軍也可能一怒之下痛下殺手,這也說不定。對於易軍的實力,丁平章焉能不知?被傳為傳奇的強者啊!依照丁平章這點本事,十個他加起來都不夠易軍砍的。
聽了易軍一道聲色俱厲的「跪下」,丁平章甚至心神失守,渾身一顫。不知怎麼的,這軟骨頭的傢伙雙腿也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了!
這是心理學,是一個強者在佔據了力量、能量、道德的絕對優勢下,對弱者形成的可怕壓制感。特別是這個弱者毫無骨氣、毫無廉恥,這一招最有效。
這東西很玄妙,但是作為審訊了不知多少凶悍匪徒的易軍而言,卻能夠輕易的把握住其火候兒!
而這一跪下,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在易軍面前,丁平章將再也沒有任何自尊,他的人格在易軍面前將永遠無法直立。這也是心理學的東西,很微妙。
牡丹其實更是個心理學大師——一個年紀輕輕就啃弗洛伊德心理學巨著的奇葩小娘子,當然看得透易軍這一切的玄妙。連牡丹也不得不感慨,易軍做得很贊。
在這上面,牡丹有豐富的理論知識,但易軍有的卻是豐富到令人髮指的實踐經驗。
易軍冷笑一聲,低頭咬牙罵道:「虧你個王八蛋還披了一層人皮!狗日的,弒殺生母,你特媽得有多狼心狗肺,才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嗯?!」
一開口先不說個人恩怨,只是拿著這種大道人倫來打壓他,會讓他毫無反駁之力,也沒有絲毫的反抗心思。
丁平章果然只是嚥了口乾吐沫,卻沒有反駁。反駁?有什麼好反駁的。這種事哪怕拿到禽獸圈子裡,也肯定是要被鄙視的。
但是從他咽吐沫這個細微的動作來看,已經說明這傢伙的心思開始活動了,不再處於剛才被罵昏頭的狀態。此時要是繼續讓他跪著,恐怕會有些適得其反。牡丹甚至想暗示易軍,該適可而止了。
結果不等牡丹示意,易軍就長長的歎道:「王八蛋,好了,還特媽不站起來,還等著老子扶你?你個狗日的雖然喪盡天良、心比鍋底還黑,但好歹殺的不是我親娘,老子也懶得管這麼多,草!」
丁平章顫顫悠悠站了起來,本來剛剛生出一點倔強的心思,又隨著自己的站起而消弭了。人都站了起來,還鬧騰?
而牡丹則有點暗中讚許,心道易軍這傢伙拿捏的火候兒可真到位。
其實,易軍也不懂太多心理學的什麼狗屁理論,他也懶得學那東西。這些都是經驗,也是人情世故,全憑自己的把握。
看到丁平章已經站起來擦著冷汗,易軍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好,下面咱們直接談生意,我也不想繞圈子。這麼說吧,大通錢莊——確切的說是你們丁家,跟我打打鬧鬧的時間也不斷了,得罪我也不少。特別是先後刺殺牡丹和胡庸,這是我老婆和我兄弟,更讓我有點惱。別的也不多說,賠償金八十億一百億的你隨便給點兒,反正你家也不缺這幾個錢。」
噗……八十億一百億,「隨便給點兒」?這獅子口張得,能吞天啊!拿住一個把柄,這這麼漫天要價嗎?還要臉嗎?
丁平章眼珠子一瞪,正要說什麼,結果易軍就擺了擺手說:「別覺得貴,這就是生意,看人下菜碟兒。要是抓住一個要飯的這個把柄,張嘴要一千塊我都覺得虧心不好意思。可你不同,你拿得出來。更重要的是,你要是不拿出來,那麼你失去的更多。」
黑吃黑都說得這麼清楚明白,真有點不要臉了,連一旁的牡丹都覺得羞得慌。而且,這個要價可比向甘比諾的要價高太多了。
但是易軍事後對牡丹說,兩者的性質是不同的。甘比諾花錢買的是盟友,而丁平章花錢買的是命。甘比諾要是敗了,大不了捲鋪蓋離開美國,甚至花幾個億在嬌蓮買棟別墅,一樣優哉游哉後半生。但丁平章呢?他買的東西是命、是聲譽、是前途、是權勢……總之,丁平章買的是他整個世界。
「怎麼,這點錢就嚇著你了?算了,看你這副德行,一點氣魄都沒有。」易軍還裝作不在意的說,「這麼著,給你要個底價——80,然後再打個八折,64,總歸可以了?那也才幾億美金。娘的,是爺們兒就給個痛快話,老子沒那麼多耐心!」
草,這土匪當得,貌似真仗義。
丁平章顫顫悠悠的說:「這……要不我拿出五十個數,這是極限了,也就是大約八億美金。雖然我是家主,但……但不好辦啊。這麼大一筆錢說沒就沒了,我在家族之中都沒法交代。」
「草!」易軍罵了一句,「還以為能撈多大一筆呢,原來竟然就這麼點油水!算啦算啦,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主要的,就這麼定了,匯款途徑給我弄乾淨點,老子還得說正事兒呢。」
噗……丁平章險些暈過去。我擦,勒索了老子五十個億,原來還不是「正事兒」?這要真的談起了「正事兒」,不會要把我的皮都扒下來吧!
不過,易軍就這麼輕描淡寫一般,竟然又撈回來五十個億。說起來太離奇,但實際上還是基於對方的身份不同。當然,能夠瓜分三成「收益」的牡丹心裡面也樂開了花,心道這錢掙得才叫爽。以前她在地下世界也沒少玩兒了黑吃黑,但哪有像易軍這麼酣暢淋漓的。
易軍點了根煙,說道:「至於正事兒,對於你這個守財奴來說,反倒可能更輕鬆一點,所以別緊張嘛。這個,你們丁家想聯合維克多和索斯,對甘比諾下手,這件事不妥。當初你老媽贊成這個,確實對你們丁家有利,但卻不是最優方案,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草……反正易軍再說什麼,丁平章也不會再吃驚了。在丁平章的心裡面,易軍已經成了一個大妖怪,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都能說出來,彷彿無所不知。
易軍說:「我的意思很簡單:掉過頭來!聯合甘比諾,對維克多家族反戈一擊。」
丁平章頓時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