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陽峰,青雲門主峰,高聳入雲,雲霧繚繞;立足其上,環視四周青雲群峰,大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昂首蒼穹,亦有再與天比高的氣勢。
平日裡這裡便是熱鬧非常,不斷有弟子御劍進出,劍光流竄如虹,今日這裡更是這樣,青雲門三年一度的青雲劍典即將拉開帷幕,弟子們都在緊張忙碌著,或是想在主峰之上露露臉,或是想在劍典之中大顯身手。
一入仙門歲月催,在書院的時候,大家都以考入學府為目標,在學府的時候,大家都以入仙門為目標。
可入了仙門之後呢?自然還是一步一步往上爬,門外弟子想成為內門弟子,內門弟子想成為真傳弟子,於是大家仍是勤苦修煉、力爭上游,因為只有成為內門弟子,才能擇師,有師父帶著修煉,那可比自己修煉要強出很多。
只有成為真傳弟子,才能學到各大長老的看家本領,才有可能日後也成為長老,占山開闢道場,威震青雲門,乃至整個修仙界。
平時大家都是在各自修煉、各自歷練,沒有非常傑出的表現,上面是看不到的。想得到掌門師尊以及各大長老賞識,只有一個途徑最直接,那就是青雲劍典。
門外弟子基本上就是上去打雜的,但如果表現好,進階內門弟子的時候會容易些,內門弟子則是上去表演的,膽子小的多耍幾套把式,獲得滿堂彩了,興許會被自己的師父或是別的長老帶回山中做真傳弟子,膽子大的可以選擇向真傳弟子討教,說是討教,實際上就是挑戰,內門弟子要是能贏真傳弟子一招半式,那可不得了,就算別的長老沒表示,自己的師父肯定立馬將其帶回去言傳身教,立為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任務更艱巨,那就是要和其它仙門的真傳弟子切磋,青雲門舉辦青雲劍典,四周的各大門派自然要來捧場了,大派帶著自己的得意後輩來壓一壓青雲門的士氣,小派則是來碰運氣,要是他們的真傳弟子把青雲門的真傳弟子打敗了,那可就露臉了,日後再開門收徒必定是人丁興旺。
如此,青雲門的真傳弟子就是壓力巨大,內門弟子的挑戰他們不怕,連內門弟子都打不過,那他們還配當真傳弟子嗎?再者,真傳弟子和內門弟子都在山中修煉,哪些人是什麼修為,彼此心中都有數,可是其它門派的真傳弟子就不好說了,修煉突破可是三年一個樣啊,要是能贏,那便是為青雲門爭光,事後好處不斷,可要是輸了,回頭受罰倒是小事,真傳弟子的位子能不能保住才是大問題。
青雲門的師尊們自然也知道這些,他們也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有壓力,但他們還是要辦,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激勵門中弟子不斷進取,否則一入仙門大家就可以享清福了,何以領悟大道,何以問道長生?
凡人修仙界修煉者無數,可能長生不死者又有幾人?這需要一代一代的修仙者去突破,去開創新的巔峰,直至將長生之道帶入凡人修仙界。
所有人都是壓力山大,唯有一人是格外清閒,那便是莫一心,他是代表丹王來出息劍典的,那便是和江雲鶴、天極道人這些長老坐在一起,喝喝茶,看看那幫內門弟子、真傳弟子咬牙廝殺就可以了,何來壓力?
「莫一心師叔?」莫一心剛剛御劍落到九陽峰上,便有兩個負責接引的門外弟子迎了上來,拱手問到,似乎是沒有想到莫一心會來,畢竟莫一心殺死同門,被罰在落瀑洞思過的事情,整個青雲山的人都知道。
「哦,我是代表我師父前來參加劍典的!」莫一心拱手,兩眼一瞥,四周之物便已盡收眼底。
這是他第一次來九陽峰之巔,壯觀氣魄自然不用多說,從山上到山下皆是繡著雲字的錦旗,迎風獵獵,各堂各分舵的代表正在陸續上山,山道上以及山巔仙台上滿是人。
讓莫一心稍稍一震的便是那玄葉大殿,總舵大殿果真不一般,玉石堆砌,渾然天成,大殿頂上盤著九條巨龍,栩栩如生,霸氣十足。
殿前立著一尊雕像,正是青雲門地界裡隨處可見的玄葉祖師的雕像,只是此處的雕像與別處稍有不同,別處的玄葉祖師都是手持拂塵,這裡卻是仗劍而立,彷彿更有氣勢。
玄葉祖師雕像前面是一座拱橋,橋身如巨蟾,圓鼓鼓,兩邊有兩股泉水沖天噴射,映的大殿上空是彩虹纏繞,頗為夢幻。
如此高山,竟有噴泉,很顯然是青雲門的大神通使出徹地之術引出來的。
這不禁讓莫一心大為感歎,還是九陽子老頭會享受啊,住這樣好的地方,哪像他師父清虛子,住在只有丹藥的小道觀裡。
「哦,莫師叔這邊請!」兩個接引弟子立馬明白,一人留下,一人直接引莫一心走向玄葉大殿。
身為接引弟子,不同的人來了是要引到不同的地方的,舵堂的人來了,引到後面,或是安排他們休息,或是安排他們幫忙準備劍典事宜,各山的長老和真傳弟子來了,是直接引到玄葉大殿面見師尊,其它仙門的人來了,先是引去大殿見師尊,要是師尊把他們留下談心便罷,否則就又由他們引其到殿後廂房歇息,奉茶遞水。
「他就是莫一心?」
「是啊,不是在落瀑洞受罰嗎,怎麼又來參加劍典了?」
「哎,師父好就是好啊,這傢伙跟了丹王,殺了人都沒事,非我等所能比!」
「那又如何,還不只是一個只會煉丹不會道法的小小醫者!」
「小小醫者?有本事你別去仙丹閣求藥!」
「哎呀,我的意思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他會煉丹,但是道法不怎麼樣,我們不會煉丹,但是有道法,不是嗎?否則跟他比,我們豈不是一無是處?!」
莫一心尚未走遠,那邊的幾個門外弟子就湊到一起,喋喋不休,他們以為莫一心修為不高,聽不見,實則就算有拱橋兩邊的嘩嘩泉水聲,他依然能聽清楚殿前任何一人的言語,哪怕這裡有上千人之多。
不過他只是一笑置之,他又不是第一天被人這樣背後議論了。
「莫師叔,弟子便送到此處了,你自己進去面見掌門師尊吧,弟子告退!」行至玄葉大殿門口,那名接引弟子拱手告退。
儘管他是滿臉笑意,但莫一心還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喊他師叔的時候,目光之中滿是不甘,也是,論年紀,他估計要長他四五歲,居然還要叫他師叔,自稱弟子,換做是他,他也會不甘。
「有勞!」於是莫一心拱手還禮,這才邁步走進玄葉大殿。
總壇大殿就是不一樣,殿外喧囂四起,可剛過門檻,便覺清淨無比,彷彿外面的喧鬧戛然而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香,源自大殿中央的一座方鼎,上面雕刻著兩隻雲鶴,一隻單腳獨立,一隻展翅欲飛,鶴嘴處,裊裊白煙升騰而出,想必是裡面正焚著香草。
方鼎之後,三人端坐,皆是盤腿坐在蒲團之上,身後立著一個大屏風,令莫一心詫異的是,那屏風之上畫著的居然也是神禹山河圖。
中間一人鬚髮花白,但卻精神綽約,一身紫紅道袍無風自鼓,甚是威風,這人莫一心認識,正是青雲門的掌門師尊九陽子。
左邊為一名老尼,身披袈裟,儀態方正,只是兩撮眉毛甚為濃厚,幾乎是長在一起,很是古怪。
右邊是一名老道,形容枯瘦,但卻雙目有神,但讓莫一心差點笑出聲的是他的雙耳,耳垂很長,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對牛耳。
兩人身邊都立著一名年輕人,年歲與莫一心相仿,老尼身邊的是一個丫頭,牛耳老道身邊的則是一位背劍少年。
背劍少年趾高氣昂,莫一心沒有多看,倒是那丫頭讓他看一眼之後不禁吃了一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