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冥月白看著沈征,緩緩搖頭。「那時,你有古神幫助你……」
「但在那之前,你可是很篤定地認為我死定了。」沈征笑。
「那不同。」冥月白繼續搖頭。「誰也沒想到古神那老傢伙會突然幫你。但這次,我們已經仔細考慮到了任何一種可能。任何一個位面之主,都不可能跨越位面將自己的力量送給別人,即使是自己的傳承者。烈空王那時也是將我迎到了烈空界之中,然後才能將力量傳承給我。而你呢?」
他笑了:「我們一直在等,等著岳伏光將你帶走,然後我們就可以大肆進攻源界,趁你不在的時間裡,將源界完全佔領。但現在看來,我們是想太多了。」
「不錯。」宇神冷笑著,「岳伏光到現在都沒有召喚你去他的源力界,說明他已經放棄你,放棄這一場戰爭了。烈空王推測得不錯,他的力量損耗得太過嚴重,已經不足以將你變化成冥月白兄這樣的強者。他自知一切努力都是徒勞,所以就選擇了龜縮。」
「這是個明智的選擇。」冥月白笑著說,笑中帶著些令人厭惡的得意。「如此,將來烈空王與我征服位面時,會因為他如今的表現,而留給他一定的位置。他是聰明的。沈征,你的指導者都是如此,你呢?」
「我們的世界,你們永遠不懂。」沈征冷眼注視著對方,聲音如同寒風。「我們也不用你來懂。」
他緩緩抬起手,立時,有光芒自他手中閃起。但此時出現在他手中的,卻並不是那依附了蛇鏈的光之刃,而只是月輪刀。
「這種程度,也要和冥月白兄動手嗎?」宇神大笑了起來。
「盟主!」
就在這時,吼聲響了起來,無數人自地球內的傳說秘境中飛了出來,匯聚在沈征的身邊,呼喚出自己的武器,虎視眈眈面對冥月白和宇神。
「情況好像有些熟悉啊。」冥月白冷笑著。
「是啊。」宇神點頭,「有點像我們當初在古神界對付沈征時。只是對調了。」
「那時的我們失敗了,也許是因為人太多?」冥月白笑了,嘲諷的味道很明顯。
「多謝你們。」沈征環視眾人,緩緩點頭。「但請你們回去。這兩個人,並不是你們可以與之對抗的。」
「那又如何?」方賀笑了。他飛到沈征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還記得過去嗎?」他說。「那時的我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凡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兵。我們面對那蟲潮時,只是害怕,覺得好像生命就會在那蟲潮中消失。但我們退縮了嗎?沈征,不管如今的你是誰,如今的我是誰,我都不會忘記那時。」
他看著沈征,笑得從容:「就像那時一樣,讓我們一起迎接莫測的命運吧。不論蟲潮有多強大,我們拼!」
沈征看著方賀,許久無語,只有目光閃動。他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些當時對他來說可怕無比的蟲潮之中。他笑了,輕輕抬起手,與方賀握在一起。
「若今天就是我的末日,至少有我的朋友陪在我身邊,死亦無可畏懼。」他高聲說。
「我們一起上!」方賀突然振臂高呼,聖盟的一眾戰士們,隨著他一起大聲高呼!
「源界若沒了,我們還活著做什麼!」
「我們生為源界人,便應為保衛它而拋灑熱血!」
「若沒有沈盟主,我們不過仍是一個小小凡夫,是沈盟主給了我們一切,我們與他一起戰死,亦是一種光榮!」
「同生共死!」
聲音如同海潮,激盪四方,令聞之者心神激盪,熱血沸騰。
「好傢伙,我都有種恢復青春熱血的感覺了呢。」宇神冷笑著。「很感人,像煽情戲。不過,我已經過了對這種戲感興趣的年紀。你呢?」
他轉向冥月白,笑著問。
「他們既然願意陪沈征一起死,那麼我就成全他們。」冥月白說著,抬起了手,火焰之劍在他的手中形成。「讓他們求仁得仁,不就是最大的仁慈?」
說到最後,他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中帶著殘忍的味道。
「一百萬隻螞蟻,也終究只是螞蟻。」宇神搖頭而笑,「在大象面前,狗屁也算不上。」
「大象?好大的口氣!」
突然間,有一個雄渾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一道力量如同狂潮般湧了起來,瞬間席捲四周,在空中激盪著,形成了一個並不算英俊,但眼中卻還有歲月滄桑的男子形象。
「前輩!」沈征驚喜地叫出了聲。
「岳……岳伏光嗎?」宇神驚恐地向後退了一下。
「不可能!」冥月白眉頭皺起,「任何位面之主都無法用這種方式傳遞力量,你怎麼可能……」
「你說得不錯。」岳伏光看著冥月白,緩緩點頭。「但如果一個位面之主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那麼就沒什麼不可能的!」
「什麼?」
這話一出口,一眾人都被驚呆了。
「你說什麼?」冥月白愕然望著岳伏光的身影,「你?堂堂一個位面之主,真正的神明,竟然……竟然為了保衛一個已經與你無關的位面,而願意捨棄生命?」
「前輩!」沈征激動地叫了起來,「根本不必如此,我們……」
「不用說了。」岳伏光笑著打斷了沈征。「沈征,我已經說過,我的力量在當初損耗太大,如果將你接到源力界將力量傳承給你,你一樣不可能戰勝得到更強者烈空王傳承的冥月白。而且我也隱隱猜到了他們久不進攻源界的意圖,就是要趁你離開時,突然襲擊,然後你就算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地得到了更強的力量,有了源力為基礎的烈空王,也可以讓冥月白將你擊敗。因此,我在等待,等待他們先一步行動,然後我再動手。」
說到這裡,他盯住了冥月白:「你們以為一個為了源界而不惜讓自己差一點在晉級之際死亡的人,會因為四十二萬年的歲月洗禮就改變了嗎?就可以為了自己一條命,而放棄自己出生成長的家園了嗎?」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吼了起來:「反正我已經打算放棄生命,那麼是將沈征帶入源力界還是在源界直接進行力量傳承,就都沒有區別了!我將燃燒我的生命,打破一切的束縛,傳遞最強的力量!烈空王,你失算了!你與我的差距就在於你不可能捨棄生命,因為你的目的是奪取而不是守護!」
說著,岳伏光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滿足。
「前輩!」那瞬間,沈征的眼睛已經模糊。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才是真正的強者!
掠奪,是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完成的事——只是去搶、去殺、去破壞就是了,成功就是收穫,失敗了大不了退去;但守護,卻是只有真正的男子漢、真正的英雄才能做到事。因為那需要更大的毅力、更大的勇氣、更痛苦的付出!
不論多麼艱難,始終立在原地,不退縮半分,任強敵斬斷自己的骨、切掉自己的肉,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才是真英雄!
「烈空王,你們敗了,你們完全敗了!」岳伏光高聲說著,突然又化成了那巨大的神力,纏繞在了沈征的身周。
「沈征,答應我,替我守護好源界,也替我保護好我的源力界!」岳伏光的聲音在沈征的耳邊迴盪。
「我絕不讓您失望!」沈征回答。他的聲音鄭重而嚴肅。
「好,好。」岳伏光的笑聲響起,久久回落在沈征的耳邊,接著,那巨大的神力就滲入了沈征的身體裡。瞬間,有巨大的規則之力湧動而起,如同漩渦一樣將沈征和他的聖盟夥伴們保護了起來,任何力量,此時都無法進入這片規則之力之內。
沈征的身體發起光來,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的身體、意念,甚至是體內的力量結構。他突然對規則之力有了更多的感悟,那於他而言似乎並不再只是給他生存空間的海水,而像是他身體的延伸,是他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完全可以由他來控制、指揮,但他卻又不能完全讓其聽從自己。就像他可以讓手臂抬起,讓手指彎曲,卻不可能讓它們變成翅膀,不可能違反骨骼的結構做出任何動作。
這就是控制規則之力,與順應規則之力了……
他暗想著,意識漸漸地只能集中於改變之下,再無法思考其它。
「竟然會這樣?」宇神望著被那巨力保護著的沈征,愕然而語。
「我們怎麼辦?」他轉向了冥月白,聲音有些慌張。「雖然傳承剛開始,但我已經能感覺到……」
「說下去啊?」冥月白看著他,臉上帶著微笑。「繼續說——你能感覺到什麼?我的力量遠不如他對不對?」
「冥月白兄。」宇神看著冥月白,有些驚愕。「難道說你早已……」
「不是我。」冥月白笑了,笑得很狂妄。「烈空王大人早就已經料到,憑著岳伏光的性格和他那可笑的信念,他一定會用犧牲自己的方式,使沈征在力量上超越我!而且我們不動手,岳伏光也絕不會動手!所以,他才最終決定讓我向源界出手,為的就是引出岳伏光的力量!」
「難道……我們可以將這力量奪到我們手中嗎?」宇神眼中露出興奮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冥月白搖頭。「傳承者與指導者之間的力量聯繫怎麼可能切斷?而且還是這種位面之主犧牲了生命進行的傳承?」
「那……」宇神完全糊塗了。
「我們有另一種方法!」冥月白笑了起來,笑得極是得意。
「另一種方法?」宇神不解。
「岳伏光不是要用盡生命之力,為沈征加持力量嗎?那麼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冥月白眼裡泛起了寒光,「烈空王大人早就做好了準備,要徹底成全沈征!」
說著,他突然揮起了手來,火焰之劍在空中斬出了一道空間的裂痕,而那裂痕並不快速消失,而是越擴越大,最終形成了一道空間之門。
「岳伏光,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一個低沉的聲音自那門中傳來,猙獰的笑聲中,有巨大的力量自那空間之門中噴湧而出,瞬間衝入了那規則的保護層之內,將沈征包圍了起來,並滲入了沈征的身體。
「這……」宇神瞪大了眼睛。
「一位位面之主犧牲生命,另一位位面之主拼得消耗巨力,一同助一位星海之王將力量提升到巔峰,這是史無前例的!」冥月白眼睛裡放著光,高聲說著。「這樣的做法,只能產生一個結果——那就是這位星海之王直接得到巨大無比的神之力,最終完全超越巔峰,突破晉級而成為位面之主!」
「不錯!」那低沉地聲音迴盪著。「岳伏光,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料到,我會助你成全這個傳承者吧?他很快就會突破晉級,成為位面之主,脫離這個源界,創造出屬於他的世界了!到時他也許會像你一樣,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留在源界,而那時,他將付出極慘痛的代價!」
「宇神,不好意思。」冥月白這時露出了殘酷的笑容,突然間向後退去,退入了一道空間之門中。
「冥月白?」宇神驚愕地望著他,一時不解其意。
「請你留在源界吧,我卻要選退回烈空界了。」冥月白笑著完全退入了空間之門中。
「唯有讓你這個同樣掌握了規則之力的人留下,才會給沈征壓力,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像岳伏光一樣留下。而那樣,他將受到難以想像的力量反噬。他不是像岳伏光那樣自己突破的超級強者,而是靠其他位面之主力量推上高峰的取巧者,因此,本身的力量不足以對抗規則之力的反抗,就算是能殺了你,自己也會身殘。」他得意地說著。「就算不死,他也會在失去力量的情況下被拋入另一個新生的位面之中,那時的他,尚不如岳伏光,我和烈空王大人到時可以輕易將他幹掉!」
「冥月白!」宇神氣得怒吼起來,「你一開始就打算將我當成這樣的棄卒?」
「難道我會把你當成可以一起分享一切的朋友?」冥月白笑了,「那你可真是天真到了家,還不如沈征呢!」
笑聲中,那空間之門快速地關閉。
「不!」宇神大叫著,向另一道釋放出烈空王神之力的空間之門衝去,但立時被更強的力量推開,而那空間之門也快速地半閉了。
宇神驚恐地轉過頭,望著那被兩股神力包圍的沈征,身子顫抖著,終於猛一咬牙,向著遠處飛去。
「我還有所保留!」他咬著牙,「在源界中,還隱藏著只有我知道的空間之門!我會逃走,你們害不死我!」
他大叫著,越飛越遠。
這一切,沈征都不知曉。此時的他完全被巨大的力量包圍,那力量不斷改造著他的身體,試圖讓他的身體達到一種極度完美的狀態。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只能憑那力量不斷給予自己更多的力量。
漸漸的,規則之力已經不再是他身體的延伸,而是完全與他的身體同化。他就是規則,規則就是他。他可以控制自己,但又無法控制自己。他看到了無數的光芒,感覺到自己漸漸地在脫離之前的世界,似乎要達到一個新的境界之中。
一種束縛感產生,令他感覺到極度難過,彷彿是身在一個大房間中,而四壁卻正不斷收縮壓向自己。他忍不住想要打破這一切,瞬間脫出達到最安全遼闊的地方。
但就在這時,一道靈光閃現。那是岳伏光最後的意念。
「沈征,你答應過我!」那意念只傳達過來這樣一句話。
是的,我答應過他!
驀然間,沈征的眼裡爆發出光彩,體內有一股力量在升騰著。那力量快速地掌握了他的身體,控制了一切的論,將岳伏光和烈空王的力量都吞噬掉、消化掉,變成了沈征自己本身的力量。
那,就是沈征創造之體的力量。它曾以築基之力的形式,在沈征最初植蟲之時讓他顯露出了天才之質,如今,則打破了一切位面之主規則的束縛,讓沈徵得到了最完美的解脫。
瞬間,一切的光都消失了,神之力也全部平息,彷彿從不存在過。沈征靜靜地立於空中,回過頭望向了聖盟的夥伴們。
他笑了。
「真有趣。」他對方賀說,「我原不知道,世界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原來規則的力量,不過就是這麼簡單。」
「怎麼簡單?」方賀看著沈征,微笑著問。
「它就是你自己。」沈征說,「你可以控制你自己,但你又無法真正控制你自己。」
「我似乎有點明白,又似乎……」方賀看著他,小圓臉上泛起了紅色。「哎呀,其實我什麼也不明白。但我似乎覺得——你與之前不一樣了。」
「是啊。」沈征笑了,點了點頭。「等我回來。」
說話間,他便消失不見了。
宇神停在星海之中,望著前方的虛無空間,握緊了拳頭發出一聲怒罵:「烈空王,你這混蛋!竟然將我的後路全部封死,你是非要讓我死在這裡嗎?」
「這就是你與虎謀皮的下場。」一個聲音緩緩而起,令宇神顫抖。
他就這樣顫抖著轉過了身,望著立於自己身後的沈征。他有點疑惑,因為雖然眼前人就是沈征,但感覺上卻完全不同。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仔細想了許久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彷彿是一個規則之力形成的人形。
「沈征……」他驚恐而不得不恭敬地向沈征解釋。「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錯的,但……但不論如何,想要征討四方戕害生靈的是烈空王和冥月白。我也是被他們利用了而已……」
「我早說過,我要憑源界中無數的聖靈,討一個公道。」沈征看著宇神,像看一個小丑。他慢慢地抬起手,便有一道道的力量在他的手指間流動。那力量強大無比,隨時可以切割空間,毀滅意念。
宇神冷汗淋漓,猛地一咬牙,尖叫著向遠方飛去。他瞬間破開了超空間,在超空間的不同層中快速地移動著,要逃開沈征這致命的一擊。
沈征立於原地並沒有動,連目光亦未隨著宇神而移動,他只是緩緩地伸出了手,隨意地在空間中點了一下。立時,有空間的裂痕在四下裡蔓延,又突然消失不見。於是在遙遠的超空間之中,在宇神的面前,就突然生出了無數的空間裂痕,那裂痕直接將他包圍了起來,在他的身體上蔓延開來,宇神驚恐地大叫著,但不論他如何掙扎、怎樣移動,那裂痕都緊緊依附在他身上,無法擺脫。
「沈征,饒了我!我願意為保衛源界而戰!」他驚慌而絕望地大叫著。「沈征……不,我偉大的神,我畢竟是掌握了規則之力的強者,我可以幫您征討一切侵略者的國度,令他們向您臣服……」
他的話沒有說完,那裂痕就快速地蔓延到了他全身。他身上每一片皮膚、每一根毛髮、每一個細胞上,都佈滿了這樣的裂痕。接著,這些裂痕一起破開,他整個人便在瞬間灰飛煙滅,意念也完全被抹殺,不留一絲半點。
彷彿,他這個人從來沒在世界上存在過一般。
沈征於遠方靜靜而立,緩緩放下了手。
此時,整個源界的規則之力都與他連為一體,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源界中每一個生靈的存在。浩瀚的世界,彷彿濃縮成了心中的一點意念,完全被掌握、被感知。他發現如果自己願意,隨時可以讓無數的平凡人突然得到巨力,進化成神一般的存在。他更可以隨自己的心意,任意地創造出任何不應該存在的生物。
他又看到了蟲族。
那些致命的蟲潮,在一個個星球上蔓延,與人類爭奪著地盤。地層之下,有強大的蟲子控制著一切,驅使著蟲穴中數量超標的蟲群向外而去,與人類廝殺。而人類,則在這樣的戰鬥中不斷地成熟、進化、強大。
同時,他在茫茫宇宙的無數星球上,發現了無數擁有極高潛質的人。他們有的冷酷無情地殺戮著,有的熱血沸騰地搏鬥著。他們的悲歡離合,無一能逃過沈征的眼。
他笑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突然間,規則之力隨著他的意念湧動,使源界中無數人的命運發生改變。一件件奇遇開始降臨到那些有潛質者的身上,使他們通過奮鬥之後,更容易成為絕頂的強者。
是的,沈征隨時可以直接讓他們晉級到最巔峰,但他並沒有那麼做。他給他們機會,他給他們奇遇,但仍要他們自己奮鬥。因為他相信,惟有通過自己奮鬥崛起的強者,才是真正的強者,未來發展才有無限可能。
他微笑著,目光穿透了無數空間的阻礙,看到了一個個依附在源界之外的位面,也看到了那些位面之外的位面。他發現無數的位面形成了一個位面的海洋,在混濁之中無盡延伸著,那就是整個世界了。
「你們逃不掉的,逃不掉。」沈征笑著。「為惡者,必要迎來惡報。」
說著,他的身子一動,面前的空間就自動現出了一道寬敞的空間之門。他直接投入門中,瞬間便離開了源界,來到了另一個位面的一座巨大宮殿之中。
「沈征!?」宮殿裡,正半跪在地上的冥月白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著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沈征。
沈征卻並沒有看他,只是將目光投向了前方寶座之上的人。
那人,身穿著火焰流動的絢麗鎧甲。整個鎧甲呈現出鳥的物質,背後有數條帶著火焰的尾狀甲擺動著,頭盔則像是一隻朱雀聖靈的頭。那人的表情冰冷,眼神中卻透著火的熱,看到沈征到時,眼中火光變得更為強盛,緩緩地站了起來。
「難以置信!」他瞪著沈征,上下打量著。「你……你竟然……」
「這就是岳伏光前輩選擇我的理由。」沈征看著那人,微微一笑。「烈空王,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朱雀聖靈才對吧,為何要變化成這副樣子呢?」
「不用你來管!」烈空王狠狠咬牙。「沈征,你太自大了!雖然你成為了真正自由的位面之主,成為了可以降臨螞蟻世界,卻仍能保持巨力的神,但你與我們相比,實力卻差了太多!我們成為位面之主時,你的祖先都還沒有誕生!」
他眼裡的光終於化成了真正的火焰,猛地射向沈征。
「我會讓你後悔如此自大地來到我的世界!」
他吼著。
沈征沒有動,他望著那不斷接近的火焰,只是微微一笑。
瞬間,巨大的力量自他全身湧起,那力量浩大無比,任何巨力在它的面前都會自慚形穢。那兩道火焰,在這股力量面前一下消散無蹤,而那巨大的宮殿,也在這股力量作用之下,快速地瓦解、消散。
宮殿消失,便可見到外面那一座無邊的城市。在那城市中,高塔林立,人與獸四下可見,繁華無比。但隨著那力量的擴散,整個城市都開始瓦解,那些人與獸,仍帶著微笑行走著、交談著、奔忙著,但卻於各自的動作進行之間,漸漸變得淡了,最終散了。
世界,變成了一個混濁的空間,除了沈征、烈空王和冥月白外,什麼也沒有。
冥月白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身子顫抖著,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烈空王的身體也在顫抖,他驚恐地望著沈征,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擁有這樣強的力量?」
「活在虛幻之中,以自己意念創造出的虛假之物,來為自己解除寂寞,位面之主的世界還真是令人感到悲哀。」沈征看著他。「所以你們才會無比渴望源界的力量,所以你們才要征討四方……」
他看著烈空王,目光突然一寒:「但你不同,你的目標不止是源界,還有源界之外的無窮位面。你要獲得源界的力量,要成為如現在的我一般的強者,目的卻並不是真正融入真正的世界之中,而是能讓你的野心得到最大滿足,佔領征服更多的世界!這樣的你,不應存在!」
「狂妄!」烈空王大吼著,周圍的世界裡,規則之力便立時如同狂潮般湧起,向著沈征壓去。
在那股力量面前,冥月白嚇得臉色蒼白,癱在那裡瑟瑟發抖,連話也無法說出。
但在沈征看來,那狂潮卻也不過如此。他微笑著抬起手,猛地一揮之間,人已經順著規則之力游動向前,來到了烈空王面前。
「感謝你用自己的神力幫助我晉級。」沈征在烈空面前輕聲說著。「我還你以永遠的安息,來作為報答吧。」
「沈征!」烈空王感應到了死亡的氣息,在生命的最終時刻裡,他發出驚恐的大叫,叫的是沈征的名字。
沒人知道接下來他要說出的是什麼了,因為那一個名字出口的同時,沈征也出手了。他只是平平淡淡地擊出了一掌,掌上似乎並不攜帶一絲半點的力量。那一掌輕輕拍到了烈空王的胸膛之上,他的身體便是一震。
接著,那人類的形態便如被擊碎的空間一樣裂開,四散化為塵埃,而那一身鎧甲則化成了朱雀聖靈,用充滿驚恐的眼神望了沈征一眼後,在一聲慘叫中炸裂,化為滿天的微塵。而有一股力量,在空中四下裡縱橫著,將所有的微塵都捕捉起來,然後使之湮滅。
還有那不可察覺的意念之力,也被這股力量纏繞,與**一起被毀滅。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個細小的聲音響起,是冥月白在那裡求饒。
「你身為源界人,卻背叛源界,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賣一切。」沈征搖頭。「烈空王該死,但你更該死。」
他連手也沒動,只是意念流動而過,那強大的力量便已經掃過了冥月白的身體。此時的冥月白在他眼中看來,尚不如地上奔行的一隻螞蟻,是那麼的弱小,不值一提。
冥月白怔怔地看著沈征,忽然想起了兩人初見時。他突然生出了悔意。
但晚了。空間的裂痕在他全身蔓延,瞬間,他也如宇神一樣,就那麼碎散、消失,彷彿從不曾存在過。
沈征靜靜地立著,意念之力隨著規則之力而流入了烈空界所有的領域之中。他感應到了一種力量,一種故意安排出來,限制烈空界生靈的力量。這種力量使這些生靈生命中有了無奈的缺陷,也使得智慧生物在這力量的感召之下,對源界的世界生出無限的渴望。
他搖頭一歎,力量湧動間,這力量的限制被徹底震碎。
「烈空界的生靈,你們聽著。」他將意念傳播了出去。「你們的創世主已死,但你們的寧靜與和平卻因之降臨。今後,你們的生命中再不會有那無奈的缺陷,你們也再不用渴望通過侵略別人世界,來彌補一切。發動戰爭者必死,維護正義者永生。」
說完,他的身子一動,人再次沒入空間之門中,卻是來到了聖魔界之內。
在他身邊出現的,是一個雄偉的城堡,無數的守衛見他出現,便立時持著武器上前,將他圍住,高聲喝問。
他並沒有回答,身上的力量湧動間,那城堡和守衛都變得淡了,漸漸散了。於那消失的城堡中,緩緩地飛出一個人。那人臉色陰沉,周圍身湧動著規則之力,全神戒備,眼中的殺氣掩飾不住心中的恐懼。
「聖魔界創世主。」沈征看著他,淡淡而笑。「我不知應如何稱呼你。」
「在我死前,你還要費心記住我的名字嗎?」對方冷笑,「好,這也算是一種榮耀吧。我原本的名字叫唯傲,自封為聖魔,所以這一位面,我才要它叫聖魔界。」
「唯傲,你手上沾滿了源界人的鮮血,現在到了償還血債的時候了。」沈征緩緩說道。
「別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唯傲怒吼著,手中湧動的規則之力,竟然漸漸凝聚成了武器的形態。但不等那武器成形,沈征已經一拳打了過去。
那一拳,避無可避,防無可防。拳頭輕輕觸及唯傲的面頰,毀滅的力量便自那裡開始蔓延,不久之後,已經將唯傲整個身體包圍。
「我不甘心啊!」唯傲發出大吼,然後在那吼聲中,徹底消散。
那虛幻的世界,隨著他的消亡而消失,顯露出一片無邊的混濁。
「聖魔界的人們聽著。」沈征將意念擴散到整個聖魔界中。「你們壽命的限制,我會立刻幫你們解除,但今後,你們再不能與源界為敵!你們的創世主唯傲已經死了,一切的一切都自他而始,他是聖魔界的原罪。我擊殺他,卻不會牽連你們。只要你們將源界視為友界,只要你們能拋卻野心,你們就可以平安地活下去。」
剎那間,他的力量破除了唯傲布下的生命限制,讓所有聖魔界的星海之王,擁有了正常星海之王應當擁有的壽命。
然後,他離開了這裡,來到了一片沙造的宮殿之內。
一個全身披掛著沙之鎧的男子,帶著驚慌走了過來,望著沈征,目光閃動。
「沈征。」他顫聲說,「我必須死嗎?」
「四十二萬年前的大戰,你不是首惡。」沈征說,「但你指使沙神界強者,殺戮我源界生靈無數,這筆血債必須償還!無數位面覬覦源界之力,但那些位面之主卻並沒有聯合他人,侵略源力,殺戮生靈。惟有聖魔、蔚藍、寒鋒和你們沙神四界,殺害我源界精英,此仇必報!」
「那好!」對方的眼睛中湧起了怒火,「那我就和你拼了吧!」
一拳,仍只是一拳。
擊殺了沙神界創世主後,沈征同樣解除了沙神界生靈的限制,再來到了蔚藍界。
蔚藍創世主似是自知沈征並不會饒過他,一見面便立時動手,但迎接他的也只是一拳而已。
最後,沈征來到了一片水晶城之中,靜靜立在一座水晶堡前。
「你……真沒想到。」
一聲歎息傳來,一個身影自城中緩步而出,站在沈征的面前。那正是寒鋒女神。此時的她,滿眼的不甘,又是滿眼的無奈。
「雖然四十二萬年前,你與他們一樣犯下了罪孽,但你的分身寒心女神卻為你贖了罪。」沈征緩緩說道。「她是你的分身,是我的朋友,我為了她,也不會殺你。」
寒鋒女神久久注視著沈征,半晌後才鬆了一口氣。
「那就……多謝了。」
「但你對寒鋒界生靈加的限制,必須立刻解除。」沈征說,「同時今後要與源界成為盟友,再不能侵略源界。」
「有你這樣可怕的傢伙在,誰還敢染指源界?」寒鋒女神自嘲地一笑。「除非是活膩了要尋死。」
「你好自為知吧。」沈征說著,身影消失,卻出現在大連鎖秘境之中。他一揮手,提良守護神的各個部件就自各處飛來,組成了提良守護神。而寒心女神受他的召喚,依附於提良守護神之上,令其變化為她的形態。
「真沒想到!」寒心女神第一句話就是感歎。她看著沈征,除了感歎之外,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會用我的行動,換來世間真正的和平。」沈征看著她說,「從此以後,再不會有位面大戰。」
「我相信!」寒心女神緩緩點頭。
沈征看著她,突然間出手。強大的力量將提良守護神的各個部件融解,又重新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不會再解散的身體,而寒心女神的意念,便可長久存於其中。
「其實不必。」寒心女神笑了笑,「我只是她的善念分身,總有一天,我們還會重新合為一體。那時,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但在那之前,你還是你。」沈征一笑。「暫時代她……不,應該說代你自己掌管這個位面吧。」
「有你這強大的盟友在,一切都不是問題。」寒心女神笑了。
身子閃動間,沈征憑著岳伏光的力量記憶,來到了他的源界界。望著那已經沒有了創世主守護的世界,沈征並沒有多說什麼,而只是將規則之力運用到了極限。
無數的天才,自這位面中誕生,無數的奇遇在他們命運的前途上等著他們。終有一日,他們中會出現真正的強者。
一道道的意念,自沈征體內脫離,形成了另一個他,向著他微微點頭一笑後,飛向了源力界的深處。那是他的意念分身,是他安排在源力界的指導者。終有一天,這位指導者將發現最合適的源力界守護者,並指引他的前路,讓他成為真正能守護源界界的柱石。
最後,沈征回到了源界。
他的意念,混合著源界最純正的本源之力,向著所有的位面擴散著:
「各位位面之主,我——沈征,源界之人。依靠著前輩的指導,終於晉級為位面之主。今後,我將坐鎮源界,守衛我們這最初的家園。若有人再對源界起覬覦之心,侵略之意,我一定會全力將之擊殺!聖魔創世主、沙神創世主、蔚藍創世主、烈空創世主便是榜樣!但若有人帶著友誼而來,我卻願意幫助他獲得真正的自由,成為可以與自己世界真正融合一體的神,而再不用活在自己營造的虛幻世界之中!」
這段意念,不斷地在各個位面間流傳著,引起了一位位位面之主的關注。有人驚訝,有人疑惑,有人生出了試探之心,有人則開始渴望那真正的自由。
揮手之間,所有的夥伴都出現在了沈征的面前,他望著他們,他們也望著他,目光的交流中,一切的語言都是多餘的。
「哥!」沈影飛撲了過來,一頭扎進了沈征的懷裡。
「主人!」雪素也飛了過來,將沈征的胳膊摟住。
「主人!」「沈大哥!」「盟主!」
一個個興奮的聲音響起,一位位夥伴飛到近處,將沈征包圍。
輕輕撫摸著妹妹的頭,望著夥伴和朋友們熱烈的目光,沈征笑了。
他的記憶中突然浮現出那並不算遙遠的過去,那時,自己還是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凡人,行走於都市中,掙扎著尋求幸福。
如今,他已有資格,給予任何人幸福。
「哥。」沈征抬起頭看著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眼中有淚水湧動。
「這是一個該笑的時刻。」沈征看著妹妹,微笑著,輕輕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