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流水而上,空瓶殘餚不斷撤下,一片歡聲笑語中,東雲帝國王廷大宴會廳中熱鬧非凡。
大帝雲天宙端坐在上首的空座上,在侍者的服侍下,飲著美酒,觀賞著美女們的輕歌曼舞,開懷而笑。
身邊與他同席而坐的,是他的皇后,而左右兩次席上則是兩位皇妃。再向下,就是偏妃們,至於側妃,因為不夠等級,只能在更下處席間圍坐。而侍妃則因等級太低,根本不能出席這種宴會。
他的十三個兒子,五個女兒,也在宴會的首席之上,一個個春風得意,趾高氣昂,談笑有聲。
而下方,那數十張大桌邊圍桌而坐的,正是王廷中的精英,帝國中的棟樑們。此刻,望著下方熙攘人流,雲天宙不由一陣得意。
他主掌帝國十幾萬年,精心維護之下,東雲帝國的勢力與實力不斷擴展,如今已成跺一跺腳就可以影響近半個源界的大帝國,這份驕傲,並不是隨便什麼別的人物,可以享受到的。
「各位!」這時,帝國的大宰相高舉起了酒杯,緩緩開口,大殿中便立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了他,端起了酒杯,等著他說話。
「這次三皇子剿滅海盜,平定了邊境的匪患,實在是大功一件!我提議,讓我們一起敬三皇子一杯如何?」
「好啊!」一眾大臣大聲應著,高舉起了杯。
皇子席上,英俊高大的三皇子滿臉笑意,舉杯站了起來:「多謝各位!」說著,與眾人一起一飲而盡。
「有什麼了不起。」皇子席上,大皇子冷眼看著三皇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小聲嘀咕。
「各位,三皇子最近幾年間,接連平定邊境匪患,立下了無數軍功,我看這帝國副元帥的位置,就應該由三皇子來坐。」這時,大宰相又開了口。「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聽到這話,雲天宙不由眉開眼笑,暗暗點頭,心裡稱讚大宰相明白自己的心思。
這三皇子雖然並不是皇后所生,但卻是他最寵愛的二皇妃所生。愛屋及烏,他對這三皇子從小就寵愛有加,怎麼看怎麼順眼,心中早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繼承人。此時聽大宰相推舉他為副元帥,掌握軍中大權,他自然高興。
「恐怕不妥吧?」這時,大元帥卻突然開口。他這一開口,本來熱鬧的氣氛,就如被潑了一盤冷水,眾人一時都沉寂下來,不敢妄自開口。
「論起軍功,大皇子當年也立下了不少。」大元帥緩緩說道。「況且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又是長子,要封職的話,怎麼也應該居於三皇子之上。所以這副元帥之職,由大皇子擔任最佳。到時本帥一定著力培養,讓大皇子將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為陛下分憂。」
「要這樣說的話,二皇子的軍功雖然不及兩人,但其它方面卻又強於大皇子和三皇子了。之前他憑著一個人一張口,便說動了暴星帝國歸附於我國,這可是大功啊。」這時,一位皇室親王開了口。這人輩分比雲天宙還高,是雲天宙的族叔,地位不低,說話也有份量。
「不錯,應該是二皇子擔任副元帥!」
「不,應該是大皇子!」
「不,應該是三皇子!」
支持三位皇子的三方勢力,立時在酒宴上吵了起來,搞得雲天宙頭疼無比。
「各位!」這時,雲海行站了起來,一聲大喝,令全場寂靜。
「這種事情,還是應由陛下來定奪。」他緩緩說道。說著,轉向雲天宙,一笑:「陛下,您做何打算?」
「這……」雲天宙看了看眾人,有心要立三皇子,但看見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眾臣為數也不少,他一時也為難起來。
「陛下是為難了?」雲海行笑了。然後搖頭一歎:「也難怪陛下為難。唉,若是他還在這裡,陛下也不用這麼為難了。」
「誰?」雲天宙不由一怔,隨口問道。
「陛下的皇子之一,我那雲歸青侄子。」雲海行長歎一聲。
下方立時議論聲四起,一眾人都不知道雲海行為什麼突然提起了雲歸青來,心中疑惑,忍不住與同僚議論。
「你提他做什麼?」雲天宙未料雲海行竟然提起雲歸青,不由一皺眉。
「為什麼不提他?」雲海行哼了一聲,「陛下,歸青雖然是侍妃所生,但也是您的兒子。而且依他當年的表現,軍功自不必說,實力也是數一數二,更是有著出眾的才華。如果將您用在這幾位皇子身上的力氣,分十分之一給他,他必能力壓諸位皇子!」
「威岳親王,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皇子的目光一寒,語氣不善,不以族中親屬輩分相稱,卻叫起了官稱。
「我只是想說,堂堂的一位皇子,竟然被人逼得遠走他鄉,實在是可憐!我真替他不值!」雲海行冷哼著。
「海行,你到底想說什麼?」雲天宙這時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在場眾人立時停止議論。一時,廳中寂靜無聲。
「陛下,兄長。」雲海行望著雲天宙,聲音擲地有聲。「歸青也是您的孩子,他在外這麼多年,你就一點也不惦記嗎?」
「我當然惦記。」雲天宙心中雖然不快,但表面卻不能表現出來。他雖然並不喜歡雲歸青,也並不曾思念過這個兒子,但在眾臣面前,他怎麼也不能露出這種想法。
「好!」雲海行微微一笑,「那為何這麼多年,不見陛下尋他?」
「宇宙茫茫,他隻身一人隨便躲在一個地方,我們如何尋覓?」雲天宙強忍著怒火說。
「那麼如果他自己回來呢?陛下是否欣喜?」雲海行問。
「當然!」雲天宙硬著頭皮說,「怎麼,他回來了?」
「陛下。」雲海行這時突然將自己身後一個矮小侍衛拉了過來,一把摘下他頭上的頭盔。「這就是歸青的兒子,您的孫子,雲石空!您總還記得他吧?」
全場立時嘩然。
「石空?」雲天宙一怔,隨即裝出欣喜的樣子。「你回來了?你父親呢?你是何時回來的,怎麼不先來見我,卻跑到海行那裡去了?」
「皇祖,不是我不來見您,而是不敢!」雲石空大聲說著,突然跪到了地上。「皇祖,我怕我未到您的身邊,便先讓奸人給害了!」
場中,議論之聲突然再起。
「住口!」雲天宙咆哮一聲,全場立時再次寂靜。他瞪著雲石空,心中雖然極度不滿,但表面依然裝出和藹的樣子。「這孩子,說什麼胡話?你是我的孫子,什麼人敢害你?」
「就是他!」雲石空突然跳了起來,伸手指著大皇子。
「大膽!」大皇子面色一寒,拍案而起。「小崽子,你是活得膩味了吧?」
「大皇子,您這是什麼話?」雲海行冷笑著,「他是陛下的孫子,你罵他是小崽子,那麼陛下是什麼?」
「你!」大皇子氣得臉色煞白,卻說不出什麼來。
「光憑著你現在的言語威脅,我就有理由認為,你有害石空的心!」雲海行大聲說。
「你胡說什麼!」大皇子咆哮了起來。
「我也是皇室成員,論起來你得叫我一聲叔叔,你就這麼對叔叔說話嗎?」雲海行厲聲喝道。
「你坐下!」雲天宙大喝一聲,瞪著大皇子,嚇得大皇子急忙坐了下去。
「陛下。」雲海行衝著雲天宙躬身一禮。「石空這次回來,是因為他已經成功地晉級為星海之王,有了讓您承認他的資格。而他此次回來,更是帶回了一個噩耗——歸青他已經故去了!」
場內又是一陣議論聲。
「這可憐的孩子啊!」雲天宙假裝歎息,「當初他就不應該那麼任性,非要出去歷練。他就算沒有本事,我做父親的難道會嫌棄他嗎?」
「他是不得不離開!」雲海行大聲說。他一指大皇子:「因為歸青當初與大皇子有了衝突,大皇子便生出恨意,一心想要報復,而當他和皇后發現了歸青的才華後,更是起了殺心。他們想要暗害歸青,沒想到卻害了歸青的妻子,石空的母親!她這才會為石空施了秘法,封閉了力量,讓歸青和石空離開我帝國,到外面逃難!」
「竟然有這樣的事?」立時,眾臣中有人大叫了起來。
「放屁!」大皇子瞪起了眼。
「胡說!」雲天宙身邊的皇后也坐不住了,憤怒地吼了起來。「他算什麼東西?一個低賤侍妃生的兒子,也配我來下手害他?」
「就是你們!」雲石空咬牙瞪著皇后,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當初,我父親鬥不過你們,只能遠走他鄉,如今我雲石空回來了,就是要找你們報仇!」
「大膽!」雲天宙怒喝一聲,「石空,你胡說什麼?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你回來,要利用你掀起什麼風雨?」
他目光凌厲,直視雲海行。
「陛下,石空是您的孫子,他為母親向您鳴冤,您不幫著調查此事,卻來質疑我,這是什麼道理?」雲海行冷笑著。
他轉向了眾人,高聲說:「各位,不論歸青殿下是何人所生,都是皇室的血脈,都是陛下的兒子。他受人陷害,難道不應該徹查嗎?」
「不錯,應該徹查!」立時,有幾十位軍界的將領站了起來,點頭表示支持。其中一人說:「若真是涉及到了皇家子弟,就更應該查個明白。皇子們或是未來的大帝,或是要負擔帝國重要職物的要人,能力可以不強,但品行一定不能差。一個連自己親兄弟都害的人,萬不能統領萬眾,否則將為帝國帶來大禍!」
「不錯!」又有幾十人站了起來。
雲海行面帶微笑,望著雲天宙。
雲天宙則用憤怒的目光盯住了他,沉聲說:「海行啊,我以為你這麼多年閉門不出,是看淡了名利,沒想到,卻是在醞釀這一場風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