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行提著水壺,小心地澆灌著他花園裡那些自己種的花朵,看起來他似乎非常欣賞這種休閒方式。
「看看你們這些小生命吧。」他一邊澆灌著一邊說,「生命連短短的一年也達不到,轉眼就要凋零,真是美得令人心碎啊。不過比起我們來,你們卻是幸福得多呢。漫長的生命,如果變得毫無意義,那將是多麼痛苦的事啊!」
他說得有些自怨自艾,慢慢搖頭。
「親王殿下」正在這時,他府上的大總管慌張地走進了他的花園,捧著一隻精美的箱子,大步來到了他的面前。因為走得太急,刮掉了路邊枝條上的幾瓣花朵,引起了雲海行的好一陣心痛。
「小心些,小心些!」他說著,「這些小傢伙的生命本來只有一瞬,你卻讓它們連這一瞬的美也來不及展示就死掉,太殘忍了。」
「抱歉。」大總管急忙躬身致歉,但顯然並沒真將那幾瓣花放在心上。「殿下,次席伯爵雪寄松大人來訪,並送上了一份禮物。」
「就是你抱的這箱子?」雲海行掃了那箱子一眼,連意念也懶得動。「他也是閒得無聊沒事幹了嗎?我和他又沒什麼交情,他……」
話還沒說完,大總管就將箱子打開了,立時,那一枚枚閃亮的寶珠便散發出點點的光芒,引來了雲海行的目光。
「這是!?」他直接將水壺丟在了一邊,揮手一招取過了一枚秘境寶珠,拿在手裡反覆地看著。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他瞪大發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裡閃動著激動的光芒。隨後,他一把將那秘境寶珠握在掌中,空間力量滲入其中,快速地將之吸收入體。
不片刻之後,他的週身湧起了澎湃的氣息,眼裡也綻放出了光彩。
「力量提升了,力量竟然提升了!」他眼中精光連閃著,興奮之情任何人都看得出。
「兩千枚。」大總管也激動地開口。「殿下,我已經數過了,一共是兩千枚……不過現在是一千九百九十九枚了。」
「這麼多?好東西,好東西!」雲海行嚇了一跳,然後連連點頭,「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種品質的秘境寶珠!這才是絕品啊!快,快將雪寄松請到我的貴賓廳中去!」
「我已經讓伯爵大人在那裡等候了。」大總管垂首說。
「辦得好!」雲海行一點頭,興沖沖地快步離開了花園,行走間撞掉了不知多少生命短暫的花朵。
在雲海行府內一間佈置極為典尊貴的會客廳中,雪寄松在長沙發上坐著,品嚐著侍者送上的香茶。
「他會來見我們嗎?」雲石空有些不安。
「稍安勿躁。」沈征站在沙發後面,靜靜而立,低聲而語。
「哦。」雲石空便閉上了嘴,望著大門的方向,靜靜地等待著。
「是什麼風,把伯爵大人吹來了?」帶著笑意,雲海行推門而入,臉上一片春風。
「殿下。」雲海行急忙站了起來。論起身份,他不過是次席伯爵,與親王差得太多,禮節上必須恭敬。
雲石空也站了起來,為的並不是身份,而是親族的輩份。
「快請坐,快請坐!」雲海行笑著一指沙發,在雪寄松的對面坐了下來,雪寄松和雲石空才一起坐了下來。
「伯爵大人的這份禮物實在是……」雲海行看著雪寄松,「我平白受之,實在是心中不安。不知伯爵大人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呢?」
「要說有事幫忙,倒真有。」雪寄松笑著看了看客廳中的侍者。
「都出去。」雲海行察言觀色立時明白,將侍者們遣散出去,身上空間力量湧動將整個客廳封閉了起來。
「殿下還記得歸青殿下嗎?」雪寄松問。
「歸青?」雲海行怔了一下,隨後點頭。「記得。他也算是諸王子中很有天分的一個,只可惜出身旁枝,母親不過是個侍妃,所以受到了那些傢伙的排擠,他的妻子……」
正說著,卻發現雲石空握緊了拳頭,眼裡也閃起了淚光。他忍不住停下口,仔細地打量著雲石空,然後一驚。
「這孩子……難道是石空?」
「確實是石空。」雪寄鬆緩緩點頭,「他的母親當年臨終之時,對他施了力量限制的秘法,使他一直保持著十歲孩子的心智與體形。若能有朝一日突破晉級,便可以獲得極為巨大的力量,遠超一般的星海之王。」
「他現在突破成功了?」雲海行有些驚訝地問。
雲石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力量微微釋放出來。雲海行微微點頭:「不錯不錯,看來這秘法的效果真的與傳說中一樣。」
「不。」雲石空緩緩搖頭,「我並沒有那種實力,是我義父幫我的。」
「義父?」雲海行一怔,隨即問:「你父親呢?」
「他已經故去了。」雲石空強忍著眼淚。
「是遇上了強敵嗎?」雲海行皺眉問。
「是為了救我。」沈征緩緩說道。
「您是哪位?」雲海行一開始並沒注意到沈征,只以為他是雪寄松的心腹。但此時沈征開口,他的注意力移到了沈征身上,立時感覺到有些不對。沈征全身並不散發出任何氣息,看起來就像一個凡人一般,毫不起眼。但也正因這毫不起眼,立時引起了雲海行的注意。
他隱約覺得,當自己的目光與沈征的目光接觸時,自己心中會隱隱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仔細地回憶著,這才在遙遠的記憶中找到了一絲半點類似的感覺。那是在廝殺的戰場上,當他面對遠比己方更為強大的敵人軍隊時,心中會生出的一絲感覺。
那不是恐懼,不是緊張,不是擔憂,而是所有負面情緒的集合體。隱約在心中飄蕩,但又不能捕捉,彷彿是一個幽靈,隨時會突然變大,讓自己失去戰鬥的意志。
他突然覺得,這個站在雪寄松身後的人大不簡單。
沈征笑了。
他是故意將自己的意念之力擴散,讓雲海行注意到自己的。
「初次見面,卻隱瞞身份混了進來,實在是失禮。」沈征淡淡一笑,走到了沙發前方,坐了下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征,來自遙遠的月玄帝國,目前擔任月玄帝國的大元帥,同時也是民間組織聖盟的盟主。」他說。
「沈征?」雲海行微微一怔。「我聽說過你。不過那些傳言太過離奇,一般人都將它當成故事。你真的擊敗了月玄的帝國傳奇冥月白?」
「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沈征說。
「您來東雲帝國,又為了什麼?」雲海行謹慎地問。
「那些秘境寶珠還入得殿下的法眼吧?」沈征問。「看起來殿下似乎是已經服用過了?」
「那是……」雲海行盯住沈征,「是傳說中你聖盟的那位厲害寶珠師的傑作?」
沈征笑了。他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緩緩地抬起手來。瞬間,封魔界的神力被調集過來,集中於他的體內,凝聚成了結晶,化為秘境寶珠飛了出來。
一百枚晶瑩的寶珠,懸浮在空中,每一枚都與雲海行服用過的那枚一樣晶瑩,有著極高的品質與純度。沈征微微一笑,這些寶珠就緩緩向前飛去,懸浮在雲海行的面前。
「這……」雲海行立時露出了雲寄松初見此情景時的表情。堂堂的親王,在這種時候的表現卻與次席伯爵沒什麼不同。
「這怎麼可能!?」他終於驚叫出了聲,封閉這客廳的空間力量也生出了動搖。不過他立時發現,有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完美地封閉了這裡,他的力量不過是附著在其上而已。
他不由驚出一身汗——對方早在他之前就無聲無息地動用了空間力量,而他這個身經百戰立下無數戰功的強者,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這個沈征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
「義父可以隨時製造大量的空間寶珠和秘境寶珠。」雲石空將那套解說詞又說了一遍,於是那種強烈的震撼又在雲海行的心中湧動了一番。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他怔怔地看著沈征,「寶珠師也是要用秘境才能……才能調製出秘境寶珠,而且用時……你怎麼可能……」
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有些混亂了。
「親王殿下,這次我帶著石空回來,是為了幫他和所有被皇室打壓過的人,討一個公道。」沈征看著雲海行,緩緩說道。「其實依聖盟的實力,直接使用暴力也可以辦到,但位面大戰在即,我不想多浪費源界一絲一毫的人力物力。源界的強者應該犧牲在保衛家園的戰爭中,而不是源界內部的鬥爭中。因此,我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
「你想吞併東雲帝國?」雲海行的眼裡閃過殺意的光。
「不。」沈征緩緩搖頭,「如果我有那種想法的話,不要說東雲帝國,整個源界中都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什麼?」雲海行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我邀請您到我的隨身秘境中走一趟。」沈征淡淡地笑著,身邊立時湧起了秘境的力量。雲海行臉色因此再是一變。
方纔,他分明沒有感應到任何秘境的氣息——半絲半毫也沒有。但沈征卻變戲法般,展示出了自己的隨身秘境,這令他感到無比震驚。
他是久在沙場的戰士,就算再會隱藏隨身秘境的強者,來到他身邊時他都會生出一絲感應。
這是久戰的直覺,是事關生死的戰鬥本能。如果沒有這種能力,他早在戰場上死過無數回了。因為當一個人接近你時,你不能感應到他是否擁有隨身秘境,從而採取措施,就可能導致一場戰爭的失敗。
然而沈征的隨身秘境,他卻半點也沒有感應到。
他感覺這事有點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