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大地的顫動中,雪素突然自青鉛腳下的地底沖天而起,雙臂揮舞中帶起了一道道如刀般銳利的水刃,連綿不絕地向著青鉛直斬過去。
在大地顫動之時,青鉛就已經有了準備,冷笑一聲突然一飛沖天,雪素衝出地面時地,卻連他腳下的一點土皮也沒有斬中。
但雪素餘勢不減,一直不斷地揮起水刃向上斬擊,那架勢像極了沈征使用「怒濤連斬」時的樣子。
青鉛一直向著高空飛去,並沒有下落的意思,而雪素顯然也是如此,兩人一個逃一個追,竟然越飛越高。
蟲煞便是星靈,只是稱呼不同,而作為這一級的強者,他們已經擁有了在宇宙空間中生存的能力,飛行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力量的一部分了。
古雲沙呆呆地看著兩人越飛越高,低聲嘀咕著:「雪素姑娘,這可不成啊,到了天上就是你們的世界了,我有心幫忙無力殺敵,你只能孤身對抗強敵,這將讓你陷入不利的境地啊!快下來吧!」
雪素當然聽不到這些,她只是全力猛攻,不斷向著青鉛接近。
「沒完沒了。」青鉛哼了一聲,突然間在空中停住,「你喜歡這種打法,那我就陪陪你吧,我的『命源』是水猿蟲,難道還會在水系力量上輸給你這丫頭不成?」
輕笑聲中,他的兩掌也快速地揮起,帶起了一片片連綿不絕又快速無比的水刃,向著雪素迎去。
兩方在空中交匯在一起,剎那,天上揚起了無數的水花,它們或高或低或遠或近地飛散著,紛紛落到下面的地上,竟然形成了一陣小雨。
「星靈強者,幾乎可以創造如自然一般強大的力量啊!」古雲沙不無羨慕地抬頭看著,低聲自語。
同時,力量也在不斷地積累、醞釀。為了能將這力量提升至極限,他甚至接連從口袋中取出數枚補充蟲力的蟲核吞食了下去。
水花四射中,局面改觀,原本是雪素追著青鉛打的局面,卻變成了青鉛壓著雪素打,將她從高空中一路逼了下來,眼看已經快要接近地面。
「來吧!」古雲沙盯緊了靚,冷冷地哼了一聲,快速地向著雪素將要落下處衝了過去。
眼看雪素就快被青鉛逼到地面,她終於爆發出了更強的力量。|在那一剎那間,她的眼裡閃過了冰冷的寒光,一種柔和的光芒瞬間籠罩了她的全身,她伸出右手的食指,那光芒便在瞬間集中於她食指之上,化成了一道長達一米左右的光線,向著青鉛射去。
瞬間,那澎湃的水波就在這一道手指粗細的光線之下瓦解,化成了水氣飛散向一旁。青鉛不由在那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然後猛地發出一聲怒喝:「你終於發揮出全力了,好,我也不再藏私!」
一道道的水系力量在青鉛的週身纏繞、奔湧著,他身上的輕甲突然向外擴展,將他的身體擴大了兩倍有餘,那輕甲如同活物一般蠕動著,快速地組成了一副新的身體——水猿蟲的身體。
那強大的水系力量,覆蓋在他的身上,化成了一副水的鎧甲,他如一隻披甲的水猿蟲戰禍一般,威風凜凜地自空中狠狠砸下,以那全部的水系力量,對撞那一道與其相比細得如一條線的光。
兩強相撞,無數摩擦生成的能量火花立時四濺,灑落在下已經變成了亂石荒土的地面上。在較量中,青鉛不斷地下降著,似乎是他的力量更勝一籌,漸漸將那光線壓著,逼近了雪素。
雪素也彷彿受到對方力量的壓制,慢慢地向著下方降落。
「是時候了!」已經來到近前的古雲沙狠狠地咬了咬牙,立時就要將那已經積蓄好的力量直接打入開山重劍中,幫助雪素對青鉛發動致命的一擊。
「古雲沙,不要出手,現在不是時候!」突然間,空中的雪素轉過頭來,對著他大吼一聲,他不由一怔:現在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是時候呢?
雪素是遠強於他的高手,雪素的話他不敢不話,因為雪素才是他們三個能夠在這一場必死的決鬥中,活下去的惟一決定性因素。
但他不出手,就只能看好看著青鉛集中全部力量,不斷將那一條光線壓向雪素,而雪素則緩慢但卻持續不斷無法停止地向著地面降下。古雲沙甚至能夠想像得到,當雪素被青鉛的力量壓制在地面上時,那力量會完全爆發開來,將雪素徹底碾成碎片。
沈征,你在幹什麼?他忍不住焦急地轉過頭,望向沈征那邊。
此時的沈征,緩緩地坐了起來,但眼神仍然是一片茫然,似乎仍在沉浸在那莫名其妙的思考中。
此時的他,在那一片被包裹著的世界中,已經找到了一團亂麻的頭緒,他正牽著那一點點的頭緒,在混亂之中尋找著。
什麼是這世界?什麼又是永恆?這世界能否永恆?過去、現在、未來,三大階段的時間永恆存在,過去不會消失、現在正在繼續、未來就停在前方。
空間可能會消失,但時間不會,當宇宙的生命走到了盡頭,空間崩毀,也許一切都會消失。但時間不會。
時間不可中斷,不可改變,改變的只是生命對時間的感知。時間永存,哪怕世界毀滅了,「未來」也還在,只是不再屬於這一世界。
那麼,空間雖然一樣虛無,但卻是實際存在的,是可以捉摸的。空間是偉大的,宇宙的一半含義就是無盡的空間;但空間又是渺小的,任何一個人只要合攏手掌,就可以製造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只要張開嘴,就可以將兩個空間相連。
吹起一個氣球,一個空間就產生了;用針去刺它,一個空間就破滅了。
但真的存有那個獨立的空間存在過嗎?那氣球破滅後,空間是否也破滅了?
這些,就是那些無盡的亂麻。沈征試圖將它們完全理清,但最終卻發現自己越理,它們就越亂,而自己也漸漸變這些亂麻纏裹在其中,再不能自拔。
「沈征,你在幹什麼?」古雲沙終於再忍不住,衝著沈征發出一聲大吼。
在那亂麻之中迷失了的沈征,在這時突然聽到了一聲雷鳴,那雷鳴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不屬於這亂麻空間的世界。那裡簡單,寧靜,沒有迷茫與困惑。
但有著物質上的生死、存在與破滅。
我不是這個世界中的生靈,我屬於那個世界……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然後猛地用力一掙,那亂麻組成的世界便突然碎裂,像一個黑暗的蛋殼突然碎裂一樣,露出了外面真實的世界。
但那亂麻的一頭,還被他抓在手中。
他猛地清醒了過來,突然一躍而起,然後伸出手,呆呆地看著手中。
手中什麼也沒有,沒有那亂麻的一端。
再抬頭,他看到了遠處衝他拚命大叫著古雲沙,也看到了伸出手指,控制著一段光線與巨大水猿蟲對抗的雪素。他沒有看到方才青鉛的變化,但憑想像也能知道,那必是那位強大的蟲煞。
再看看四周,他不由驚訝得張開了嘴——周圍的世界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可以想像方纔那三人間有怎樣激烈的戰鬥。
「雪素,我來了!」他驀然間大喝一聲,中央聖靈出現在他的身旁,他一抖手,一道白光破掌而出,化成了那潔白的血靈鞭。
他並沒有使用蟲力補充棒,因為已經沒有了必要。
在那個世界中——在那個思考空間與時間問題的亂麻世界中,他已經抓到了一根線頭,雖然他還沒能依靠著這線頭將一切理清,但卻已經有了所得。
這就是那線頭的威力——他已經頓悟了它的力量,那就是控制蟲核空間的能力。此時的他,使用蟲核空間時再不用一次將整個空間打開,呈現在別人面前,而是完全可以憑著自己的心意,打開這空間中任意一處,與這個真實的世界相連、與自己相連。
而那開口的大小、出現的位置,完全由他自己控制。
他更可以讓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看不到那被喚出的空間的存在。
現在,他已經將那空間中的蟲力儲存器與自己相連,只要他願意,那蟲力儲存器中的精純蟲力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向他的身體裡,隨時補足他蟲力的損失。
那將近千萬支蟲力補充棒的力量,可以將他的蟲力從損耗一空的狀態,成千萬次地補足成全滿的狀態!
重力的能力迅速地發揮了作用,他整個人如同從九天上掉落一般,以雷霆萬鈞之勢直衝到了雪素下方的地面上。
手腕快速地抖動著,血靈鞭在他的頭頂盤旋起舞,瞬間化成了一條白色的長蛇,它兇猛地吐著信子,發出令人恐懼的絲絲聲,突然間向著空中那強大的水猿蟲捲去。
它沖天而起,將那水猿蟲直接纏了起來,但水猿蟲身上那強悍的水之力量,卻如刀片一樣將它割得七零八落,身軀化成碎塊四下裡飛散,片刻工夫便將它打回了原形。
「不過如此!」沈征放聲大笑中,再一抖腕,那恐怕的白色大蛇,便再次出現,重新將水猿蟲勒緊!
「我的天啊!」古雲沙不由驚叫了起來,「他是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