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骨粉?
聽老太婆這麼一說,無論沐風、通天大帝還是趙無極,全都大吃一驚。意外過後,反應卻又截然不同。
沐風只是笑笑,沒有惶恐不安,也沒有伸手拂去身上的粉末。此時此刻,他早就做好了形神俱滅的準備。死在通天大帝和趙無極這一君一臣手下是死,死在老太婆的化骨粉下也是死,並沒有什麼區別。
和坦然面對死亡的沐風不同,通天大帝和趙無極似乎更加意外和震驚,看著潑灑在沐風身上的黃色的化骨粉,兩人全都臉色大變。似乎怎麼也沒想到,側身擋在沐風面前的老太婆竟然如此瘋狂!
「你不是什麼海外童姥,你是雙兒,你就是雙兒……」
坦然面對死亡的沐風,對身上的化骨粉不理不睬,突然間,伸手輕輕地觸摸老太婆凌亂地披在肩後的長髮。生死關頭,老太婆身上傳來的熟悉的氣息更加清晰。
這些年來,他遇到了不少貴人,蓮逢真人、麻一道人、不甘老人和若虛道人等高手,幫助匪淺,江陵將軍夫人竹青瑩和北土州白素素等女子,也曾給了他大力幫助。然而,在他的生命中,能夠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捨身相救的女子,在他想來只有三個人。
一個,是如今下落不明,不知身在何方的母親;一個,是陰差陽錯之下走到一起的佛本香;另一個,就是曾相依為命,後來被毒宗宗主慕容碧強行拆散的荊無雙!
毒宗,劇毒,天下無雙的毒術……
想到曾經看來不知戰勝的毒宗宗主慕容碧,沐風突然心中一動。想想擋在身前的神秘的老太婆一路上的守護,想想她天下無雙的毒術,慕容碧當年要收荊無雙為關門弟子,傳她毒宗的秘術劇毒心經的往事突然浮上心頭。越發肯定,身前的這個老太婆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荊無雙。
「雙兒……」
聽著沐風的呼喚,側身擋在他面前的老太婆身體輕輕一顫,想要再次冷冷地一口否認,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臉上淌下兩行淚水。
化骨粉毒性驚人,很快就會見效。一旦發作,天下無解,瞬間就會形神俱滅。臨死之際,聽著沐風一聲又一聲的呼喚,當年兩人在毒宗內隔著重重水幕被強行分開的那一幕,歷歷在目。想要否認,卻再也說不出口。
呼……
就在沐風一聲接一聲地呼喚,兩人準備相認,抱著死在一起時,一股冷風突然傳來。這股冷風,來得格外猛烈和突然,甚至透過衣服和毛孔滲入體內,把沐風和老太婆身上的化骨粉刮得乾乾淨淨,一點不留。
實力超群的趙無極,突然出手,鼓蕩磅礡的聖元力吹出一口本命元氣。在可怕的化骨粉即將見效,徹底發作之前,乾脆利落地全部剷除。
「殺?可笑,沐風,我趙無極為什麼要殺了你?」
趙無極淡淡一笑,頓了頓,看著體內封印還沒解開,任由宰割的沐風冷冷地接著說道:「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我趙無極幫一個人,可以不需要理由,但要殺一個人,絕對需要足夠的理由。沐風,你仔細想想,我趙無極如果真要殺你,你還能活到今天麼?在你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我真要殺了你,你以為,沐府的老家主沐無罪就真的能保護得了你?」
氣勢逼人,突破到聖人境後震驚四方的趙無極,關鍵時刻出人意料的不僅沒有乘虛而入殺了沐風,反而出手相救。
「為什麼?」
沐風大出意外,沉聲反問,「當年,你殺了我的父親沐淵,施展七絕斷陽拳重創我的筋脈,讓我從小無法修煉。既然像你所說的,你有足夠的實力斬草除根,那為什麼沒有乾脆直接把我殺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我元氣大傷,實力被封印,為什麼沒趁機把我殺了,反而還出手相救?」
哪怕免去一劫,身上所有的化骨粉都消失無影,沐風對趙無極這個老狐狸也沒有一絲感激。有的,只是深深的疑惑。
「很簡單,沒那個必要!」
趙無極面無表情,冷冷地接著說道:「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不用多問,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明白!何況,在別人眼裡,你天資縱橫,是一個億萬年不遇的絕世妖孽;然而,在我眼裡,卻永遠都不是真正的威脅。以前,還在真人境的時候,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如今,突破到聖人境後,你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趙無極話裡藏著玄機,大有深意。同時,胸有成竹,誅仙弩在手,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了強烈的自信。
就像當年傲視天下,被封為天下真人境第一人一樣,似乎一身修為凌駕於所有的聖人境高手之上,要號稱聖人境第一人!
「好,好,好大的口氣!」
沐風冷冷一笑,一雙眼睛雖然暫時還看不到趙無極的神情,但聽聽對方的話,就可以想像出對方的孤傲和自信,「趙無極,今天是你下手的最好的機會。今天不殺了我,你日後一定會後悔莫及。你不殺我,而我沐風卻發過毒誓,終有一天要親手殺了你,血債血還!當年,你是怎麼殺了我的父親沐淵,日後,我就要怎麼奉還!」
沐風冷面以對,都到了這個時候,再無任何顧忌。
趙無極的舉動出人意料,沒人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然而,沐風卻是信念堅定,有朝一日殺了他的念頭沒有絲毫動搖!
「好,隨時恭候,我在無極觀等你。等你的傷好後,隨時可以到京城來找我!」
趙無極一聲冷哼,隨即一言不發地站在通天大帝身後。兩者對看一眼,再看看元氣大傷但信念堅定的沐風,默默地轉身離去。重新祭出龐大的通天艦,鼓蕩體內的聖元力飛身躍上去,呼的一聲,就駕馭這艘傳說中可以無視空間法則的巨艦消失不見。
「帝都,無極觀……」
沐風喃喃自語,用力捏緊拳頭,戰意澎湃。
跟著,霍然盤腿坐在地上,斬斷所有的念頭,就地全力衝擊最後的瓶頸。要一舉逼出李恨水留在體內的所有的劍氣,並一鼓作氣解開體內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