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外童姥抱在懷裡,沐風的鼻腔內再次傳來一縷縷熟悉的幽香。
這股幽香,很淡,淡得若有若無,讓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而,雖然一身修為被封印起來,但沐風的嗅覺依然敏銳。仔細辨認一會後,不僅確認這不是自己的錯覺,而且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曾在什麼地方聞過這股味道。
不對,這個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人,自己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沐風心中疑惑,開始懷疑老太婆海外童姥的身份,掀開臉上的黑布的衝動越來越強烈。猶豫了好一會,正準備不顧一切掀開蒙在臉上的黑布,看清楚這個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人時,一陣揪心的咳嗽聲從耳邊傳來。
無聲無息地布下劇毒,讓蛇郎君西門擎天迅速形神俱滅的老太婆,再次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嗽的時間更長,伴隨著濃濃的血腥味。看樣子,似乎連血都咳了出來,傷勢更加嚴重。
「婆婆,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來,你自己離去吧!」
沐風臉帶憂色,明白老太婆的傷勢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嚴重。
自己就是殺戮之子,並且元氣大傷的消息傳開後,可以想像,想要在自己身上一戰成名,或者掠奪自己力量和氣運的高手肯定越來越多。這個神秘的老太婆雖然實力強大,並且毒術天下無雙,但面對永無休止的追殺,恐怕實力再強也難以抑制保護自己。再這樣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傷勢徹底惡化,被聞訊趕到的魔頭趁機斬殺!
「不遠了,很快就可以趕到此行的目的地了,到了那裡,老身自然會把你放下來!時間沒到,萬萬不可揭開臉上的黑布,不然,將前功盡棄!」
老太婆臉色冰冷,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鼓蕩體內的聖元力再次加速。
不過,雖然瞬息之間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來,但沒多久,就開始逐漸慢了下來,明顯後勁不足。顯然,連番大戰後,不僅傷勢越來越重,也消耗了大量元氣,成了強弩之末。和蛇郎君西門擎天一戰,看起來佔盡上風,但實際上也是受傷不輕,胸口上血跡斑斑。
說話之間,老太婆一直抬頭看著前方,沒有低頭看懷裡的沐風一眼。然後,憑著強大的神念,後者想要揭開臉上黑布的衝動卻是一清二楚,冷冷地一聲阻止。
「婆婆,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被老太婆一言道破心思,沐風不由得有些尷尬,放棄了心中的衝動。聽聽耳邊連綿不絕的呼呼呼的風聲,眉頭緊皺。
清醒過來後,他原本以為自己還在仙獄,身邊的海外童姥要在仙獄內找一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直到蛇郎君西門擎天追上來後,聽了他的話,這才知道自己早已離開了仙獄,回到了無邊無際的大千世界。
一路上,老太婆幾乎日夜不停地趕路,帶著自己越過了無數山川河流。不像到了人跡罕至的東海,反倒越來越靠近繁華的中土。饒是一向足智多謀,沐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個神秘的老太婆到底要帶自己去哪裡。
「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老太婆語簡意賅,冷冷地說一句後就緊緊地閉上嘴巴,再也不多說一個字。冷冰冰的猶如一座冰山,似乎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見她不願多說,沐風也只好作罷,憑著感覺,暗暗把一路上經過的山川河流記起來。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在這三天時間裡,沐風一直憂心忡忡。一方面,擔心各路高手追上來,趁機將兩人斬殺;另一方面,擔心老太婆的傷勢徹底惡化,在自己一雙眼睛痊癒,恢復實力之前不治身亡。
一路上,在老太婆的帶領下,兩人日夜兼程,幾乎繞過了所有的村莊和城鎮。就算是這樣,仍然遇到了不少路過的商旅和修煉者。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再也沒遇到蛇郎君西門擎天那樣一路追上來的高手,一路有驚無險。
這天,夜幕初上後,一路跋山涉水的老太婆和沐風,終於在一座大山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樹木茂盛的大山,雖然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但聞聞空中混雜著泥土和草木氣息的空氣,聽聽周圍的鳥獸的聲音,沐風就知道身在大山深處。飛身落在地面上後,神秘的老太婆沒有休息,而是帶著沐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兩人踩著落葉和荒草,慢慢地往前走,轉過陰涼的山坳,跳過咚咚流動的小溪,最後,來到一座荒涼的山谷。
在這座山谷中,沐風感覺不到任何有人在這居住的跡象,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荒草。然而,走著走著,卻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斷牆,踩到了一些殘瓦。在周圍轉了轉,果不其然,發現了一些房子的遺跡。看樣子,這座山谷雖然現在沒人居住了,但很多年前,也許曾有不少人再次定居。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神秘的海外童姥,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這裡?
沐風心中疑惑,在周圍轉了轉,發現山谷中的遺跡後,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正準備上前找神秘的老太婆問個清楚,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哭泣聲。
聲音很低,在冷風中聽來若有若無,但瞞不過沐風靈敏的一雙耳朵。凝神仔細聽了聽,赫然發現這哭泣聲不是來自遠方,正是來自神秘的老太婆。雖然聽得出來她已經極力壓制,但也許是情到深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傷哭出聲來。
到了晚上,山裡格外寒冷。
冷風吹在身上,就像冬天裡的雪花,穿過衣領,越過衣服間的縫隙,直接落在身上,冷冰冰的似乎骨頭都要凍僵了。
沐風輕輕地走到神秘的老太婆身後,靜靜的一言不發,靜靜地聆聽老太婆痛苦、壓抑的哭聲。
一路上,他本就已經在暗暗懷疑老太婆所謂海外童姥的身份,在其身上依稀感覺到了一縷縷似曾相似的氣息。這一刻,近距離聽著對方的哭聲,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恍惚間,多年前一個年輕女子靠在自己懷裡無聲地哭泣的那一幕,再次浮上心頭。一個曾夢迴千百遍的倩影,浮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