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然後,再點上一柱香……
沐風盤腿坐在地上,抱元守一,平心靜氣。面前,點著一根筷子般長短的香,煙霧裊裊,一股淡淡的幽香隨即瀰漫到廂房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一柱檀香,母親逢年過節都捨不得用,只有在父親的忌日才捨得點上一柱的紫檀香,被他悄悄翻了出來。
根據陰風錄的解說,紫檀香不僅可以安眠,讓人心平氣和,還可以驅邪鎮魂,讓一個人神魂安定。對一個剛突破到凡人境中期,神魂可以在夜間出竅、夜遊的修煉者來說,好處更大。夜深人靜的時候,點上一根紫檀香,就像在漆黑的雨夜給初生的神魂豎起了一座燈塔,照亮回家的方向。
登高,望遠,跳!
沐風盤腿坐在地上,再次幻想自己攀上了雲霧縈繞的朝天台,叢身一躍,神魂就再次破體而出。
在空中看下去,本體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身前,輕煙裊裊,傳來一陣陣暖意;不再像後山那樣透骨冰冷,陰風陣陣。窗外,不知名的蟲子躲在石頭縫裡吱吱作響;攀在牆上的一人高的野薔薇枝條末端,一朵花蕾慢慢地綻開,紅艷艷的一大朵,沾著一滴滴晶瑩的露水。
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沒有任何變化。但換了一個角度,神魂從空中看下去,多了一絲奇妙的感覺。彷彿整個天地,這一刻發生了悄然的變化,從沒發現生活了十幾年的這個院子,色彩如此豐富,一草一木都如此迷人。
咳……咳……咳……
東面的廂房,傳來幾聲隱約的咳嗽。
沐風心中一動,神魂就騰雲駕霧般來到了母親的房間上空,不久,母親的咳嗽聲就再次從下方傳來。聲音很輕,彷彿捂著嘴巴躲在被子裡咳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濃濃的夜色一樣。沉寂一會後,再次咳嗽起來,一次比一次嚴重。
「不行,母親的病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嗯,明天一早就進山,雙兒或許就有什麼辦法。」
聽著母親越來越嚴重的咳嗽,沐風一陣揪心,迅速拿定了主意。
一陣輕風吹過,神魂小心翼翼地繼續往前飄,越過一隊舉著火把巡邏的護衛,越過一片侍女和雜役們居住的民房,逐漸來到了沐府深處。
身後,煙霧裊裊的紫檀香越來越遠,彷彿一盞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油燈。
慢慢地,神魂感覺越來越冷,尤其是沐府洞天所在的方向,給人一陣陣心驚肉跳的感覺。遠遠的還沒靠近,神魂就感覺到了一股本能的危險,遠遠的看一眼就趕緊轉向,向南面飄去。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距離和方向,唯恐一不小心走出了紫檀香的感應範圍,迷失在冰冷的夜色中。
沐府深處,處處都是威力驚人的禁制,沐風不敢隨意亂闖。神魂在空中飄了一會後,剛準備轉身離去,突然,隱約聽見了幾聲熟悉的聲音。下方一座巍峨的宮殿內,大半夜的還燈火通明,隱約傳來一陣男女的低語。疑惑地降下去,附在屋頂透明的琉璃瓦一看,看見了不堪入目的一幕。
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抱著一個一臉委屈,極力掙扎的女人坐在太師椅上,雙手從後者的衣服下擺摸進去,肆無顧忌地上下其手。蒼白的臉色,薄薄的嘴唇,左眼上還纏著一圈圈紗布,不是別人,正是沐青原那個惡少。
坐在他身上的女人,不是侍女,赫然就是他的堂兄沐書的妻子麗娘。
「畜生!」
沐風一聲暗罵,早就知道沐青原這傢伙好色,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連自己的親堂嫂都不放過。
畜生不如啊!
他的堂兄沐書,原來也是一個儀表堂堂的少爺,但和他這個紈褲不同,刻苦修煉,年紀輕輕就修煉到了凡人境後期。只是半年前外出執行一個任務的時候,不小心染上了重病。雖然僥倖活著回到了沐府,但從此肌肉萎縮,有話也說不出,再也無法站起來,令人為之扼腕歎息。
半年,才僅僅半年時間啊,沐青原這傢伙就把自己的堂嫂都上了,明擺著欺負身患重病的堂哥,這不是畜生是什麼?
看著下方不堪入目的這一幕,沐風突然有點後悔當天在尚書檯外出手還是太輕了。這樣的畜生不如的傢伙,就應該直接廢了他,讓他從此再也做不成一個男人,免得他再去糟蹋良家婦女!
「二少爺,不……,不要這樣!」
麗娘半推半就,裝出一付委屈的不情不願的樣子吊沐青原這個惡少的胃口,一聲嬌喘後,一把抓住了後者向自己下身摸下去的魔爪,「二少爺,夜深人靜,別這樣,別人會聽見的。」
「哈哈哈,聽見就聽見,怕什麼!」
沐青原肆無顧忌,右手不屈不撓地伸下去,惡狠狠地在麗娘耳邊接著說道:「麗娘,別掙扎了。真有那麼清高,上次在你家裡,就在你丈夫面前那次,怎麼不拚死反抗?哈哈哈,你的丈夫沐書已經是個廢人,以後,就讓我來安慰安慰你吧!」
回想起上次在麗娘家裡,當著他丈夫的面痛快淋漓的那一次,沐青原哈哈大笑,回味無窮。
「別……,二少爺,別這樣,奴家那個來了,今天真的不方便。還有,大少爺沐鐵很快就要回來了,要是被他發現了那可怎麼辦?」麗娘再次抓住沐青原的魔爪,迅速轉移話題,說出自己的擔心。
大少爺?
沐青原臉色一僵,迅速沒了尋歡作樂的心情。
自己和麗娘的姦情,身邊的護衛知道就知道,沒什麼可怕的。但是,要是被大少爺沐鐵當場抓住了什麼把柄,那就麻煩了。雖然是親兄弟,但以他的個性,說不定當場把自己剩下的另一隻眼睛廢了都有可能。如果不是沐風欺人太甚,他才不敢捏碎傳信令符把這個從小不和的大哥叫回來。
「這段時間小心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見沐青原臉色一變,膽小如鼠,麗娘雙眼閃過一抹不齒,隨即迅速恢復了正常。高聳的胸部有意無意地向他身上靠了靠,接著說道:「不過……,二少爺,沐風那小子那麼凶狠,你確信大少爺能對付得了他麼?萬一……」
「哼,哪有什麼萬一?」
一聽到沐風這兩個字,沐青原就臉色猙獰,「身為傳功大弟子,大哥早就修煉到了凡人境巔峰,實力驚人。血池洗禮後,更是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到精英境。這一次外出歷練,聽說在北流山更是得到了莫大的奇遇。以他的實力,對付沐風那個小子,絕對手到擒來。這一次,沐風死定了,絕對死定了。他要是還能反敗為勝,我就自己把剩下的一個眼珠都扣下來!」
摸摸左眼上的傷口,沐青原咬牙切齒。
一個眼珠,被沐風活活打爆一個眼珠啊!這樣的血海深仇一天不報,他就無法入眠,做夢都想把沐風給撕了!
沐鐵?
年紀輕輕就修煉到凡人境巔峰,號稱傳功大弟子的沐府大少沐鐵?
沐風一驚,油然而生一股沉重的壓力。
心神震盪的瞬間,一股冷風乘虛而入,冷到了靈魂深處。下一刻,黑乎乎的夜空突然浮現一個個陰森森的孤魂野鬼,嗚嗚亂叫,形勢突變,一下子就危險重重。周圍的空氣一陣蕩漾,屋頂上的瓦片隨之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