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動手?」
就在沐風殺機大盛之際,遠方傳來一聲暴喝,一道青色身影踩著人們的頭頂飛速而來。幾個起落就穩穩地落在地上,剛好擋在沐青原這個惡少面前。身披青色重甲,高大魁梧,背著一柄虎頭長刀,不是別人,正是上次硬碰過一次的青甲衛蕭山。
又是他!
沐風眉毛一揚,毫不退縮,體內汩汩作響。
上次,和兄弟裂天虎大戰一場後筋疲力盡,在蕭山這個青甲衛手下吃了一個暗虧。現在,筋脈全部疏通,一舉突破到凡人境前期後力量暴增,他絕不介意再和對方來一次硬碰!
「蕭山,你來得正好,把他給我抓起來。出了任何事情,我來負責!」沐青原咬牙切齒。
看到蕭山這個青甲衛,沐風臉色凝重,他則眼前一亮,終於找到了一個主心骨。
「好!」
蕭山一聲領命,轉身冷冷地看著沐風,「小子,自己跪下投降吧。擅闖傳功殿,重傷傳功殿執事,當眾殺人,衝撞二少爺……,無一不是死罪。自己跪下投降,跟我回去自首還能從輕發落;不然,你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你!」
「嘿嘿,好一個從輕發落!」
沒等沐風說話,一直盤腿坐在傳功殿門前的刑九就走了過來,面無表情,「諾大的沐府,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青甲衛來執法了?」
刑九?
蕭山心中一震,臉色陰晴不定。
接到沐青原心腹的傳信後,他匆匆忙忙就趕了過來,來不及瞭解詳細的情況,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刑九也在這裡。在位高權重的刑法殿弟子面前談什麼律例,豈不是班門弄斧?
「刑九大人,別的不說,單單就沐風這小子當眾殺了二少爺的親衛,這就是重罪,還不足以把他抓起來審問麼?」遲疑片刻,蕭山避重就輕,抓住沐風的把柄。
刑法長老的親傳弟子固然位高權重,但他就不信,刑九還敢當眾包庇沐風不成。只要把沐風抓起來,自然就有大把辦法慢慢折磨,讓他生不如死!
「沒錯,沐風少爺是有罪!」
刑九點點頭,讓圍觀的族人替沐風捏了一把汗。接著,突然語氣一變,冷冷地接著說道,「他錯就錯在,不是殺了那個護衛,而是太仁慈了。那樣的惡狗,早就罪有應得,一拳砸死他已經是對他的仁慈。本來應該抓起來當眾鞭刑,在烈日下暴曬一百天再讓他斷氣!」
「什麼,你……」
蕭山臉色通紅,想要發作,看看身形挺拔的刑九卻又不敢擅動。
身後,剛剛還咬牙切齒的沐青原更是氣得快要爆炸了。身為傳功長老的親孫子,一向在沐府內橫行霸道,從來就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什麼時候被人這樣當眾欺壓過?但哪怕七竅冒煙,看著實力超強的刑九,再憤怒也只好把一口惡氣強行嚥下去。
什麼叫囂張,什麼叫霸道?
這就是!
沐風也大感意外,沒想到,刑九不僅替自己出頭,還如此囂張霸道。刑法長老的親傳弟子,果然就是不同凡響!
「走!」
怨恨地瞪一眼沐風和刑九後,沐青原帶著眾人悻悻而去。
和天生媚骨的麗娘一番纏綿後,興匆匆而來,準備欣賞沐風的無奈、絕望、痛苦和憋屈,沒想到,最後憋屈的卻是自己。替自己辦事的傳功殿執事嘯天虎躺在一邊哀嚎,親衛何勇被打殘,還有一個忠心的親衛在眼皮底下被斬殺,偏偏最後還屁都不敢放一個。
身為高高在上的二少爺,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
「沐風,你……給……我……等……著……」
走出大老遠後,沐青原仍然咬牙切齒,把一切全都算在了沐風頭上。
「謝謝刑九大人!」
沐風彎腰行禮,轉身迅速離去,一刻都不願耽擱。
貢錢怎麼來的現在已經明白了,總有一天,他要親手從沐青原這個惡少手裡把髮髻奪回來,雙手還給母親。但現在,還有很多疑惑的問題,要當面向母親問個明白。自己從小受傷、堵塞的筋脈,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陰風洞鬼母所說的七絕斷陽拳和趙無極,又是怎麼回事?
沐風疑慮重重,越走越快。跨入家門後,剛準備到母親的臥室敲門,這才愕然發現母親早已在家中等候多時。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黑乎乎的院子內,家裡只點著一盞昏黃的一閃一閃的油燈。
「母親!」
沐風來不及多問,躬身行禮,「晚上外面風大,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跪下!」司徒清臉色冰冷。
「母親,我……」沐風有些意外。
「我說,跪下!」
司徒清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直到沐風雙膝著地,這才冷冷地接著說道:「偷偷摸摸暗中修煉,突破到凡人境就很了不起了麼?強闖傳功殿,重傷傳功殿執事,甚至當眾殺人,沐風,你好大的威風!」
「母親,其實……」
沐風心中一震,沒想到,母親這麼快就什麼都知道了。
本想說出實情,可惜,母親根本就不給他爭辯的機會,「其實什麼,男人大丈夫,做就做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切爭辯都是給自己找理由,沒擔當!說,你到底有沒有強闖傳功殿,有沒有殺人?」
在母親的逼視下,沐風一陣沉默,沉聲說道,「是,我強闖了傳功殿,人也是我殺的!」
「好,好,好,才剛剛開始修煉就大殺四方,當眾殺人。沐風,你好大的威風!」
司徒清語氣越來越冷,頓了頓後接著說道,「現在才剛剛突破到凡人境前期就這樣,以後突破到了精英境,真人境,豈不是就要一路殺上帝都造反去?沐風,你還記不記得,習文是為了什麼,練武又是為了什麼?」
「習文而明道理,練武而強身!」沐風回答。
「好!」
司徒清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語氣冰冷,「既然你明白,那為什麼做不到?學文,就應該明白做人的道理,要懂得忍讓,胸懷大海,大智若愚。學武,就要強健自己的體魄。為了一點點小事就大打出手,那絕不是武者風骨,而是一個爭勇鬥狠的莽夫。小事不忍,就會招惹更大的麻煩,你看了那麼多書,到現在都還不明白?」
「風兒知罪,請母親息怒!」
沐風抬起頭,「母親,我的筋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父親是怎麼死的,趙無極又是什麼人?」
趙無極?
聽見這三個字,司徒清明顯心中一震,臉色大變,冷聲說道,「有些事情,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問的時候,你就別到處打聽。突破到精英境的那一天,你再來找我,我自然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很快就要參加院試了,你好自為之。現在,把上衣給我脫了,我要在你背上刺下文、武兩個大字。讓你一生一世,永遠也忘不了學文和練武的根本目的。」
「是!」
沐風脫去上衣,彎腰匍匐在地上。很快,背上就一痛,一柄鋒利的小刀刺了進來。
「我的兒子,你要記得,習文不僅僅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司徒清手持鋒利的小刀,在油燈上燒得通紅後一把按在沐風背上,重重地刻下一刀。
「練武不習文,就像練武不問道,就算實力再強也只是個莽夫、武癡,終生都踏不上武道的巔峰。」司徒清一字一頓,邊說邊緩緩地刻下新的一劃。
「習文不練武,體魄不夠健壯,就隨時都有可能死在小人手裡,像你父親一樣心有壯志而空悲切,出師未捷身先死,更無法和真正的強者對抗!」
「我的兒子,永遠別忘了,遇事需冷靜,萬事需忍讓。實力不如別人,需要冷靜忍讓,實力強大,更需要冷靜忍讓。因為,也許你下一刻就會遇上比你更強的對手,山中還有一山高!」
「剛則易折,我的兒子,很多時候冷靜和忍讓,不是退縮;而是為了走出的下一步更加踏實,打出的下一拳更加有力!」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的兒子,別忘了,紅顏禍水。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說謊!」
……
司徒清每說一句,就持刀在沐風背上重重地刻上一劃。看著兒子背上滲出的點點血跡,雙眼通紅,痛在心中;下刀卻沒有任何猶豫,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從沐風開始暗中修煉的那一刻,他就走上了一條無法後悔和後退的道路。前方充滿了荊棘、困難和坎坷,除了他自己努力拚搏,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幫得了他。在他背上刺下文、武這兩個大字,是希望他時刻緊記警戒,不要在未來走偏了道路,悔之莫及。
颶風過崗,伏草惟存!
沐風強忍背上的刺痛,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地上,把母親的每一句話牢記心底。心如明鏡,雙眼卻一片通紅,對突破到精英境充滿了追求和渴望。
到了那一天,就能明白一切真相,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哪怕為此而粉身碎骨!
母親雖然看起來柔弱,但從來說一不二,她不願意說的事情,想盡一切辦法也是白搭,沒人比沐風更瞭解她的性格。儘管心裡疑惑重重,但要瞭解一切真相,只有努力突破到精英境才是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