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市中心繁華的淨景街,一輛麵包車,停在『錦繡設計』處.
錦繡設計工作室,玻璃門已經上了鎖鏈。擺在工作室門口的,兩盆萬年青,葉子上落了厚厚的灰塵,葉尖因為長期沒有施肥打理,開始微微泛黃。接近土壤的一部分,甚至已經剝落。呈現出一派蕭條的景象。
錦繡落下麵包車車窗,望著錦繡設計四個大字發呆。一會之後,有維持交通的男巡警,過來敲她車窗。叫她開著麵包車,趕緊離開,如果不打算在這附停車位停車。
她最後,看了一眼錦繡設計,馳動馬達。開始在燈紅酒綠的夜色中穿梭。世界之大,哪裡都可以去,世界又小,哪裡都不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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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隻自由鳥,天高任鳥飛,曾一度為海闊天空傾心。後來才發現,自由鳥沒有腳,永遠只能飛,不能停下休息,哪怕想休息。哪怕風雨交加,哪怕身心俱疲。風雨來了,她只能飛慢一點兒,減緩點前進的速度,讓翅膀少受點衝擊;若是身體欠佳,她也只能飛慢一點兒,減緩點前進的速度,讓翅膀稍舟喘口氣。
自由鳥命運只能努力向前飛,努力向前飛。可悲的是,沒有一隻自由鳥真正地知道要飛去哪兒,想要飛去哪兒。因為,對它們來說,總有一些地方,因為飛到,就意味著錯過。總有一些地方,因沒有飛,而永遠錯過。
到底,都是錯過,那不如索性自由的飛,遇到什麼是什麼,碰到什麼是什麼。錯過什麼,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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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走過,她們曾經一起上學放學的學校,走過錦池的大學,她的大學,佑楓工作室。
在那裡,她停了車,並且下了車。
時間已近十點,佑楓工作室,還有燈。她循著那照燈的光明,推開工作室的門。
門內迎來一股暖流,她站在門口,顫了顫。
回頭看,原來g城的秋色已暮,很快就要入冬了吧。不過,g城的草,可不會黃得似金,梧桐樹的葉子,也不會全落。葉子要落禿了,只能數紅楓。
「錦繡,你怎麼在這裡?」身後響起,佑楓微訝地聲音。
她緩緩轉過身,衝他一笑:「這麼晚,打擾了。」
「不會,快進來,外面風大,溫度低。」佑楓對她說。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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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楓把她迎進辦公室。錦繡環顧四周,沒有再找到一個人。
「大家都下班了?」
「是的,你隨便坐,要喝點什麼?」佑楓問。
「你這兒有什麼?」錦繡問。
「紅茶。」佑楓道。
「那就紅茶。」
佑楓給他泡來一杯紅茶,錦繡手捧著茶杯,暖暖的水溫,從指尖,暖到心窩。
呵呵……
錦繡突然發笑。
「難得,陸佑楓,你對我還沒有敵意,看來,我還沒有成為眾矢之的。」錦繡輕笑自嘲。
佑楓緊了一下眉:「你現在的狀況,看起來,比前好多了。」
在醫院,錦繡失控揮刀,劃傷錦池,又意外讓青文早產。比起那時候,瘋狂失去理智的她,現在則多了一分冷靜與淡然,甚至還有一絲對生活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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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好多了,陸佑楓,你為什麼喜歡錦池?」錦繡問。
佑楓一怔,沒想到她這麼問。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長的面淨。
「問倒了?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她?」錦繡冷笑。
「是的,我不喜歡她。」
佑楓頓了一會兒:「我愛她。」
「那你為什麼愛她?」錦繡瞇起眼,追問。
「那你又為什麼愛武端陽?」佑楓反問。
「呵。我愛武端陽嗎?我現在不愛了。」錦繡罷了一下手,輕笑道。
佑楓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錦繡,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沒有地方可以去。陸佑楓,你知道嗎,我懷的孩子,居然不是……不是武端陽…….」
佑楓一僵,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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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錦繡,你回去吧。」佑楓再次重複道。
錦繡站起來,卻沒有打算走,繼續對他說:「陸佑楓,當初,你為什麼就不去爭取?如果你要是爭取了,你今天就不會跟我一樣,或者,你要比我好一點兒。」
「錦池,是個好女孩。」佑楓沉默良久,道。
「你要是當年沒有放棄,勇敢一點兒多好。其實一個跛子,嫁給一個離婚男人,真是挺配的。」
「夠了,錦繡,你回去吧。」佑楓怒道。
「我這麼說,你就不高興了。跟他一樣,我只要一說到她,他也不高興。我到底,求的什麼,呵呵呵…….」
這時,工作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進來的是文茜,她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盒,看來是送夜宵。
文茜看到錦繡,臉露驚訝:「錦繡?錦繡,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問問你前夫,當年為什麼不爭取,現在落得和我一樣。」
文茜剎時,面如土色。
錦繡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文茜,又看了一眼佑楓,打算離開。
她不緊不慢地向門口走去,及至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對佑楓說。
「陸佑楓,我現在,是真相信,你愛她。不過,你最的結局,跟我不太一樣。」她邊說,邊看了看文茜。
「你比我好。比我要好。」
(三)
錦繡繼續坐上麵包車。車子,往荔景花苑的方向開。在那裡,還有一個人,還有一些事,沒有解決利索。
一段時間之後,麵包車停在荔景花苑停車場,錦繡下車,在第五個單元,404處,打開公寓的門。
公寓的門沒有關,她原本還擔心要怎麼進去,現下,只要推開門,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入內。
公寓的客廳沒有人,燈卻亮著。她往屋裡深處走,意外踩到一團棉軟,低頭一看,是一個紅色的女性胸罩。
緊接著,是男式西裝長褲,女士外套,短裙,男式襯衫,領帶。
她不用想,也知道,在這間公寓的臥室內,現在正上演著什麼。
不過,她似乎沒有心思關心這些,而是選擇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那臥室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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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那裡由此起彼伏,轉為死水無瀾。
一會兒之後臥室門被打開。裡面走出一個人。
正是展愷鵬。
他裸著上半身,抬頭看到錦繡,竟意外地怔了片刻。
「你怎麼在這裡?」他勾嘴冷問。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我們不是還沒離婚。我回自己的家,難道不可以?」錦繡微微偏頭,哂笑。
「哼,回自己的家?嘖嘖嘖,穆錦繡,你想玩什麼花樣?」他輕哼一聲。
「我能玩什麼花樣?我回來捉殲,我的老公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心裡真不舒服。」錦繡佯裝疼苦萬分。
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那個踐人哪裡?在我們的床上?踐人!你給我出來!出來!」
錦繡邊破口大罵,邊砸東西。
臥室裡和展愷鵬共赴巫山芸雨的女人,出來了。
那女人,面容嬌好,身段窈窕。套著她平時穿的真絲綢緞睡衣,偎在展愷鵬懷裡,楚楚可憐地說:「愷鵬,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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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怕什麼?你可以堂而皇之的進我家,躺在我的床上,睡我的男人,穿我的衣服。應該是我怕才對,對了,他做得怎麼樣?我們家展愷鵬,什麼地方,都不好,就是這床上功夫不錯。你覺得呢?」錦繡露著一抹笑,道。
「怎麼不說話?呀,難道,你給他的時候,不是初女?我們家展愷鵬,最喜歡玩乾淨的貨色。要是被人碰過的,他就沒什麼興趣?」
那女人一聽,憋屈得通紅……
「臉紅得這麼厲害,這麼說,不過是個婊.子。展愷鵬,你什麼時候,把你的要求放低了?當年,你跟我做的時候,可說過,最喜歡的就是…….」
「夠了!你給我滾!滾!」展愷鵬指著門口怒吼。
那女人一聽,頓時得意揚揚:「聽到沒有,愷鵬叫你滾!」
「是嗎?」錦繡哂笑一聲。
啪,展愷鵬給了那女子響亮的一巴掌。
「滾!馬上給我滾!」
「愷鵬,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們剛還……」女人捂著自己被掌摑臉,一臉委屈。
「滾!」
「滾就滾!」女人也不服氣,轉身就要走。
展愷鵬卻喝住她:「把衣服脫下來!」
「你…….」即使不滿,她還是迅速地把衣服脫下來,撿起自己的衣服,胡亂地套上,匆匆忙忙離開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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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走了?你不應該給人點遣散費?就是買個風流,也要付賬。不如,我去幫你把她叫回來。」錦繡說完,就作勢要出去叫她。
展愷鵬不肯,一把抱住錦繡。
「穆錦繡,你現在打算回來了嗎?你現在打算回來了嗎?」
錦繡幽幽轉過身:「你說呢?」
「錦繡,你和武端陽的孩子,已經沒了。只要你和在一起,我保證,我再也不出去…….我保證…….」
「你還記得,我當初為什麼要嫁給你嗎?」
「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