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錦池一大早起來就往窗外看，她在找展愷鵬，看他是不是還在。舒殘顎副也擔心昨夜一場大雨，會不會已經把他淋病了。她顯得比錦繡還要熱情，彷彿門外站的不是錦繡的丈夫，而是她的。事實上，對於展愷鵬，她是相信的。
她相信他是愛錦繡的。
他仍是在昨天那個位置，手捧著一大束的紅玫瑰。玫瑰已經凋零，昨日那幫來助他打氣的朋友已經分分散場，只有他白色的保時捷還在，橫幅掛在馬路上兩棵香樟樹的樹椏上。風吹動它，發出颯颯的聲響。
經過昨夜一場大雨的洗滌，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不太好。
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她不敢再勸錦繡。低頭悶吃，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瞟向窗外的展愷鵬又時不時瞟向錦繡。她難以想像，錦繡可以如此無動於衷，彷彿院裡站著一個陌生人。她從小就知道錦繡性子要強且倔強，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若是不想，十頭牛也拉不回。
錦繡回房後，錦池叫鍾姨偷偷給展愷鵬送去一些吃喝，結果展愷鵬不受理，他也是鐵了心要把錦繡求回去。
武端陽對這一切熟視無睹，他只管著她，不要動不動就往窗外看。若是和他說著話，走神了，他就不客氣地拍過來一巴掌，站著就拍在她屁股上，坐著就直接拍她手。
上班的時候，她即使有心思把弄哲周給她的小玩偶，也沒心思畫。至於武端陽，他基本上已經沒交給她任何工作，似乎從某一刻開始，她的實習工作內容，就是陪著他，他看他的文件，她畫她的玩偶。
她悄悄和哲周說起這件事，哲周早有耳聞，在這種時候，他覺得女人怎麼都會讓男人吃點苦頭，若是不付出點教訓和代價，哪能記憶猶新，梅香苦寒來。
果然，他們下班回去的時候，展愷鵬仍在。經過兩天一夜的折磨，他已經顫顫巍巍像凋零的花朵。」錦繡和他就沒有可能了嗎？」她從勞斯萊斯的車窗往外看，自言自語道。」穆錦池！」」怎麼了？」
她回過頭看他，他還是那張冷冷硬硬的木魚臉。」沒什麼。」
武端陽將勞斯萊斯停在小院口，錦池奇怪他停在小院門口，往時都是直接開到後院的停車房。他逕自下車，大步流星，到展愷鵬身後，一擼拳，將毫無防備的他，打在地上。
啊！錦池驚呼，武端陽在打他。她急急忙忙下車。
展愷鵬似乎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武端陽第二拳下來的時候，他閉著眼睛默默承受，錦池過去阻止，她瘦瘦弱弱幾次被他推開。她又叫來鍾姨，鍾姨也幫不了忙。眼睜睜看著武端陽下手越來越狠。
她跑到二樓找錦繡。」錦繡，快下去看看，武端陽在打他！」她焦急道。
錦繡不說話，她早在二樓就看到，武端陽對他動手。她心裡既有一絲高興又一絲苦澀。」錦繡，真的就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她走到錦繡跟前，錦繡別過眼不看她。」錦繡……」
展愷鵬被打得慘，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兒，不是青青紫紫，就是紫紫青青。武端陽自覺教訓夠了之後，才叫王叔把他抬進來。鍾姨給他上藥。
錦池擔心他這樣一頓打會不會落下病根，但是武端陽沒說送他醫院，那她也不好提出來，只叫鍾姨準備些袪傷止痛的好藥。他一進屋，錦繡就不下來吃飯，晚餐是鍾姨端著托盤送到她房間的。
至於展愷鵬，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錦池說最好讓他去客房休息，武端陽不置可否，他通常這樣就表示不同意。那就只好讓他暫且在客廳的鋼化玻璃地板上這樣躺著。
第三天，展愷鵬發了高燒。錦池一著急，打算找醫生來看，武端陽又不肯。直到錦繡從二樓下來，大概是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軟了心，她倒主動叫來一個醫生，吃了退燒藥，又包紮好傷口。
第四天，展愷鵬退了燒，能起來到處走走，他精神好一點兒就守著錦繡，哪怕錦繡一天到晚把自己關在二樓，他也還是守著。她若是在屋裡，那他就在門外。錦繡不跟他說話，他也不多話，多半看錦繡的臉色行事。
他們夫妻倆這樣來來去去，在武宅逗留將近一個月。直到錦池迎來十二月初三的又一個生日。她今天二十二了。
青文中成和佑楓都來道賀，小佳佳也來了。許久不見的素芳婆婆也來到武宅，對錦繡和展愷鵬的事，略有耳聞，是故她們出現在這裡，她倒是一臉瞭然。
也就是簡簡單單一起吃個飯，青文中成佑楓都有送賀禮，素芳婆婆直接掏的紅包，晚上錦池打開來一看，是一筆數目不小的存折。哲周送她全套的小維尼玩偶，這禮物惹紅了佳佳的眼，抱著佑楓也叫買給她。至於展愷鵬和錦繡，他們則沒有準備什麼，普普通通送上幾句賀詞就作罷。
青文嗤之以鼻，對錦池說白吃白住這麼久，也沒點表示。晚飯後，朋友們依依散去。中成和青文最先離開，他們對錦繡和展愷鵬有奇異地不滿與不歡喜，吃個飯，叮囑她幾句就道別。哲周佑楓素芳婆婆走到最後。
得空下來，佳佳就膩著錦池，這回倒不是因為多麼思念錦池，反而是哲周送的玩偶，讓她千萬百計地覬覦。好在小人精也就看看玩玩，因為佑楓已經答應她，給她買套一模一樣的。錦池陪佳佳在房間一心一意玩小遊戲。
佑楓進來找佳佳，他們也準備離開。」看到你能夠這麼開心的笑，我就放心了。」佑楓釋然。」謝謝你和佳佳能來，你送的筆我很喜歡。」錦池道，佑楓送她一套素描繪畫鉛筆，德國進口的施德樓。vmyp。
禮物不貴重但很實在。」我總不致於回送你三十二。」佑楓笑。
錦池聽他說-三十二-，又覺得不好意思。佑楓生日過後緊接著發生了錦繡和展愷鵬的事，她哪來得及關心-三十二-的事，所有心思都在錦繡和展愷鵬身上。」真是對不起，我那天弄錯了。」錦池一臉歉然。
佑楓聳聳肩：」我沒有放在心上，你現在能這樣，就很好了。看來，他對你應該不錯。」」嗯……你呢？」她看看一旁的佳佳，小傢伙拿著她的玩偶，在房間裡穿來穿去。
（二）」我什麼？」」你也要為自己打算，佳佳總需要一個母親。」錦池道。小孩子有母親陪伴的成長，總不一樣。」她就只認你做她媽媽，結果你……不說了，如果你和他過不好，我一定會建議你離婚，然後考慮一下我，事實上，我這兒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
佑楓誇張地打開雙臂。
錦池淡笑，面對佑楓的直白，她有些錯愕：」你……」」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佑楓輕笑出聲。」佳佳，我們走了！」他伸手招徠佳佳，佳佳放下玩偶跑過來，輕輕一跳就躍進他懷裡。13771367
錦池送佑楓佳佳到小院門口，他馳動豐田，佳佳在窗內朝她揮手。
回到客廳，碰上哲周從後院進來，他也準備離開。」錦池，我也要跟你說離別了，希望你有一個愉快的晚上。」他走過來，用他的臉貼貼她的右臉，又貼貼她的左臉。」謝謝。」」你上次生日，我不知道你喜歡的是維尼，所以買了紫色的勿忘我，還有蛋糕。」他想起一年前，他遵照武端陽給她準備的禮物。」你去年送的禮物，我也很喜歡。」錦池道，紫色的花很漂亮。蛋糕的味道也不錯，就是陽陽愛池池，那時有些不合時宜。
他又一次抱抱錦池：」我想如果你沒有結婚，我想我一定會愛上你，錦池，你不知道，你跟維尼一樣可愛。」」呃……謝謝。」哲周說得誇張，錦池一臉不自然的謙虛。」我走了，希望你，明年能夠更快樂。」」謝謝你，simon。」她第一次叫哲周的英文名。
哲周滿臉驚喜：」yourenglishsogood!」」justso.」」好了，我走了。」哲周轉身往外走，走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今天的早餐是什麼？」
哲周走後，素芳婆婆也準備離開，她對錦池還是那樣和藹可親，只是對武端陽，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武端陽不說話，她也不主動找武端陽說話。要是以前，素芳婆婆可總像老小孩一樣跟他作對，即便是被他氣得牙癢癢也甘之如飴。錦池反而覺得那時候的素芳婆婆和武端是最親密無間的。
素芳婆婆離開，武端陽似乎不想說什麼，他對錦池生日不請自來的一堆人，有相當大的反感情緒。比如青文和舒中成，這兩個他就不說了，為什麼陸佑楓和金哲周也要來湊熱鬧？
這個家難道還不夠熱鬧？
錦池幫忙鍾姨打掃，她已經明顯地看出他擺的一張臭臉。她打掃玩回臥室休息，武端陽早已經洗好澡，躺在她床上看雜誌。他月餘來都住在她樓下的房間，甚至還搬了他好些私人用品進來，霸了她放筆呀畫呀的地方。
她一進屋就收拾佳佳東放一堆西放一堆的維尼玩偶，直到一個一個收拾好，平整地擺放在她平時畫畫的小書桌上。一排兩排三排四排五排，不多不少，總共五十個。
五十個軟塑膠的維尼小熊玩偶。」穆錦池，九點了。」他看看他的手錶道。
九點了，是時候洗洗睡了。」我現在就準備休息。」她找來她的睡衣，拿皮筋隨便將頭髮紮起來，就往洗浴間去。
一會兒之後，洗浴間的水聲響起，她洗了把臉，又把水關了。推開洗浴間的門，掃了一眼書桌上的一群維尼，見它們平安無事又完好無缺，才取下眼鏡，開始沐浴。
她的小動作，他盡收眼底。他貌似正在看雜誌，事實上，他的心思和眼睛全跟著她在跑。她開門出來看小熊，他也跟著看小熊，不過他的眼神犀利如圓月彎刀，幾乎可以將維尼一個個片成花。
等洗浴間傳出規律的淅瀝的響聲，他才從床上直接跨過去，巨掌抓了一把維尼，一個一個大力摔在床上。好在是較塑膠，摔不破。他還不解氣，又一個一個死勁捏維尼那張笑臉，它笑得有多歡，他就有多不高興。
最後他抓來的那一大把小維尼，一個一個被他蹂.躪個遍。他才稍稍解氣，可是維尼呢，它還是這樣揚著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白癡，沒心沒肺！」然後他又用腳把它們踢在一邊。及至洗浴間的水聲漸漸輕緩，他才手疾腳快地一個一個把那些維尼擺好。
當然時間上倉促，遠沒有錦池擺得這麼細緻整齊。她出來的時候，有一隻小維尼，已經不滿地從小書桌跳落下來。」洗完了？」」哦。」」給我去倒杯水。」他咳了咳嗓子，命道。」哦。」
錦池看了看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只好乖乖去廚房給他拿芙絲。」武端陽，你的書拿反了。」她出去之後，又折回來。
原來是這裡不對！」白癡！去拿水！」他冷聲冷氣地催促，而後等她轉個身，走得遠些，才極快地將雜誌倒過來。
（三）
早上起來，錦繡和展愷鵬在收拾東西。鍾姨也上上下下在打掃房間，看來她和展愷鵬的事基本上已經過去。四人一起吃早餐的時候，錦繡就提出離開。」端陽錦池，我們決定要走了。這段時間，謝謝你們。」錦繡道。」錦池，我也謝謝你。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對錦繡，你放心。」展愷鵬向錦池保證。
武端陽不說話，錦池看向武端陽，他只是繼續吃早餐。」你們能夠一起，就很好，錦繡，我只是希望你能夠過得幸福。」」你放心，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錦繡沖錦池笑道。
那笑帶著一點兒疏離與自傲。
錦池也不再說話，他們打理好東西，鍾姨和錦池幫忙搬上展愷鵬的保時捷，而後再客套地說了點離別之類的話，展愷鵬和錦繡開著保時捷揚長遠去。
錦繡走後，錦池以為武端陽會說點什麼，至少有點什麼特別的表示。恰恰相反，他對這件事，總是出乎意料的面無表情或者情緒淡漠。除了那天下班，他揮著拳頭，狠狠把展愷鵬撩倒在地上，情緒上有些微的憤怒。
她看著他發呆，直到武端陽抬起眼睛和她的視線撞在一起。」你看什麼？」」沒看什麼。」」沒看什麼那看什麼。」他冷冷給她一個白眼。
錦池聽他這麼說，轉過視線不看他。」穆錦池。」」怎麼了？」」以後，我就在這裡睡下了，我會叫鍾姨把我的常穿的衣服搬下來。」」可是，我的東西放哪兒？」她的房間就一個小小的櫃子，平時塞了一些常穿的換洗衣服，一大部分用來放一些畫材，比如上好的畫紙，油彩顏料，還有一些與繪畫相關的書。」你不會把它們搬出來？」他冷眼看著她，眼神裡說她是白癡。」你不是說你睡二樓？」當初，不是說好了，他睡二樓，她睡一樓。」一樓沒二樓方便，爬上爬下，麻煩。」
反正，他這言外之意是，他死活要睡一樓了。既然他要睡一樓，那她去二樓行不行？」我去二樓？」」你去二樓幹什麼？」
我去二樓睡。錦池在心中暗暗想。」我去二樓放東西。」不知為何，看著他霸道的眼，她心裡那番話，就不知不覺地被逼回去。
錦繡和展愷鵬回荔景花苑公寓。他們已經月餘沒回來，展愷鵬給阿姨放了一個月假，這幾天準備回來，才通知阿姨回來把房間打掃乾淨。
信丈病事。」展先生，展太太回來了。」保姆開門，接過展愷鵬手裡的東西。
錦繡對保姆點了個頭，她對展愷鵬依舊冷淡。展愷鵬示意保姆去廚房忙，錦繡回房間整理東西。展愷鵬跟過來，他手捧一束鮮花，那他是今天一早在花店訂的，新鮮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錦繡，歡迎回家。」展愷鵬把花遞給她。
她接過花，看了一眼，直接放在一旁的梳妝台上。」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可是錦繡，我是真的愛你。」他從她身後圈住她。
錦繡不動，背對著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束玫瑰。
都說玫瑰代表愛情，可是她的愛情和玫瑰都不是她想要的。」錦繡，我們都給彼此一次機會，好不好？」」展愷鵬，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當初並不是因為愛你才嫁給你。」錦繡撥開他的手。
他的身體明顯地僵了僵，良久，才沉聲道：」我知道，所以，只要你不太過分，我可以等你。」」我過分？我哪裡過分？」錦繡轉過身。」你不過分？上次你流產，你和武端陽在醫院說的話，你沒忘記吧。還有錦池，錦池那次，你和武端陽都幹了些什麼？不需要我說得一清二楚吧。」
錦繡心尖一駭：」你都知道了？」」其實，你真的很過分，明知道武端陽現在已經和錦池在一起，你還不死心，你是我的老婆，而錦池是武端陽的太太。」」這又怎麼樣？武端陽，他愛的是我。」」是嗎？也許他是喜歡，但是，他真愛你嗎？他愛你他幹麼不娶你，反而娶了錦池？」他輕輕嘲弄。」是呀，他明明喜歡我，卻娶了他一直看不順眼的錦池。那是因為我和武端陽，都欠著她。我告訴你，武端陽是我讓給穆錦池的，是我讓的！因為，我一直欠她，我欠她穆錦池一條腿，一條腿。」她敲敲自己的右腿，彷彿她這條完好無損的腿，就是錦池的。」錦繡……」
展愷鵬緊緊擁住她，輕聲低喃：」錦繡，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錦繡流下眼淚，一顆一顆，似脫了線的珍珠。
他捧起她的臉，唇印過她的額頭，她的鼻眼。」錦繡，給我生個孩子吧。」
錦池生辰過後，就是春節。和往常一樣，這座城市的春節，遠沒有老家，那麼熱鬧。
學校一月份就開始放假，加上她們大三生已經開始實習，倒沒有什麼嚴格的考勤制度。至於她在武氏集團的實習，哲周已經幫她蓋好了公章，寫好了評語，只要實習期一結束，交上去就行了。
年二十三，武端陽的公司有嘉年慶，錦池這次沒有參加，她嫌麻煩，又討厭熱鬧。武端陽看她不去，自己也沒有多大興致，接手武氏以來，這樣的活動每年二次，一次是公司的週年慶，一次是嘉年慶。他把嘉年慶的事交給哲周，和錦池舒舒服服窩在家看電影。他看近期的一些商戰片，商人果然連看個電影都與經濟股票有關。
她喜歡看動畫片，諸如《小熊維尼歷險記》、《櫻桃小丸子》，或者是一些動漫電影。為此，他常常笑她白癡幼稚。
武端陽的公司過小年就放假了，她不看電影，就偶爾畫點畫。她近期的多半作品，都是一些小玩偶，哲周送給她的五十個維尼，已經畫完了。
眼看又一年就要過去，錦池看著窗外的陽光發呆，很難想像老家現在滿天飛雪的樣子，她總覺得滿天飛舞著雪花，那才叫過年。
他們去年春節回了一次老家，今年呢，武端陽會陪她回去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simon說他們法國人不過春節，不過他本人卻很喜歡春節。問錦池在哪兒過春節好，錦池總是毫不猶疑地告訴simon，在老家。
離除夕還有幾天，鍾姨收拾東西準備回老家，她最近做了好些菜，存放了滿滿一冰箱。她知道錦池不做飯，也知道武端陽嘴刁，一般東西吃不慣。又怕她一走，錦池和端陽吃不好。不過，這些擔心，最後到底還是被她急於回家過年的迫切給打敗了。
ps：大年初一，給各位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工作順利，家庭幸福，財源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