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池對著孕期指南發呆，那書頁的封面和剛才女子專科醫院在樓層外打的廣告招牌一樣，絲毫沒有出入。舒殘顎副剛剛那個小寶寶，又眨了一下眼睛，似乎還衝她笑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撇開頭，認為是自己眼花。
驀地，她感覺到腹部有什麼東西，輕微地懦動，像春芽一樣，在料峭的寒風中，迎風顫了顫。動靜不是很大，卻實在是動了。那春芽等著隆冬一過，便順著春風開遍萬家。
只是還沒有過完這個冬天，小芽頭拳拳緊裹裡面的蕊，小葉子嫩黃嫩黃的，嬌弱得似乎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
"怎麼樣？決定好了嗎？決定好了，我就給你開個藥，先把這藥吃了，半小時後，我再安排人給你人流。"女醫生從診室外推門而入。
錦池細聲點了點頭。
女醫生洗了把臉，就著書桌立一邊，在醫箋上，寫了一串龍飛鳳舞的英語。又告訴她："去藥房那邊拿藥，我估計現在她們還沒上班，你就先等等。"
"哦。"
"你要沒事就在診室裡休息一下，我去住院部看看。"女醫生起身往外走。她總是顯得特別忙，留最大的空間給病患。
"謝謝。"
"不用，你不後悔就好。現在懷個孩子不容易，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
女醫生出了門，錦池坐在長沙發上發呆，目光又落在那朝她笑的小寶寶身上。她真想再看他笑一下。
而後，他始終沒朝她再笑一下。
她覺得眼睛太辛苦，起身往外面走。不知不覺，走到醫院的住院部。那裡隨處可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還有一些剛剛學會走路，便健步如飛跌跌撞撞的小不點兒。
她找著一張石板椅坐下。旁邊有個小亭子，下面有一個人工水池，不大，卻緊連著一個花園，種了些月季，小徑兩邊則擺了黃色或紫色的小盆栽。
她盯著那些花出神，腳邊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小不點兒也不知道。直到她歪著腦袋，咬著一根手指，好奇地看著她。
是個漂亮的小女娃娃，絨發稀疏，卻還有人給她紮著兩個細細的小辮子。
"罵……罵……"
她流著口水，叫她。顯然是剛學會說話，吐字還不清楚，連媽音都沒發標準。
她心中一熱，既然情不自禁就要應下來。
好在她真媽媽追了過來，挺著小肚子，一臉抱歉地看著她："不好意思。"
"晶晶怎麼亂跑，不准亂跑知道嗎？"她媽媽懲罰性地揉了揉她的臉，她依舊吐著口水，朝她笑，又向錦池叫了聲，罵罵。
"小孩子，不懂事，你別介意。"她抱著小娃娃站起來，錦池看她肚子頗大，擔心她太辛苦。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抱得動。謝謝。"
小娃娃和她母親揚長而去。
她笑看那對母女離去，心裡頓時寬敞很多。她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青文。
電話一通，青文開口就問："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
"你要把孩子拿掉？"
"沒有，我捨不得。"
呼！那邊青文長吁一聲，似是終於卸下某個包袱。
"那吃飯了嗎？"她接著問。
"還沒。"
"你不吃，孩子總要吃。你在哪個醫院，我和舒中成開車來接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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