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他不是連他跟她求婚都已經知道,又何必她親口說出來?
明知道說出來,他會氣爆到要掀桌,甚至搞不好要上房揭瓦!
可是陸佑楓的話,卻言猶在耳。舒殘顎副他的嗓音低醇,溫潤,說話總那麼和和氣氣,吐字清晰,字字如珠玉。
他說:"錦池,如果你願意不經十月懷胎之苦,不勞而獲有一個像佳佳一樣現成的女兒,如果你願意接受一個離過婚卻有些婚姻經驗的男人,好比去舊書店淘到一本可心但泛黃的舊書,撿到一雙被人試穿過卻又看上去還算新的破鞋,做你的丈夫。那麼,就請你嫁給我,我保證,我這雙破鞋,經久耐用,柔軟舒適,不硌腳,無異味,保暖合腳,可長伴一生。"
錦池當時幾乎失措,她不知道他的表白來得這麼突然,還是他終於從頭到尾見證了她在這段婚姻中的種種不快與無奈,到底先下手為強了。
兩年前,他勸過她離婚。她以為,他只是好心想讓走出那段無厘頭婚姻。
兩年後,他又向她求婚。她才恍然覺悟,原來他早有預謀。
她和他認識很久了吧!
從她十五歲到她二十五歲,從他二十五歲,到他三十五歲。
"穆錦池!不准你想別的男人!"
錦池的失神,讓他怒到無以復加,他左手掰正她下巴的朝向,大拇指和食指鉗翹起她失去圓潤的下巴,像一頭捕住獵物的狂獅,毛髮抖擻,絨孔張開。
他今天若不是和錦繡出去吃飯,恰巧碰上她和陸佑楓也在同一餐廳,並且又恰巧可以目測到他的一舉一動,那絨布盒子裡灼目的戒指,和一束偌大的紅玫瑰,毫無疑問的求婚作派,讓他一直咬牙忍到現在。
"我不是還沒有離婚。"錦池對上他灼燙的視線,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你還沒有離婚,他就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向你求婚!"那要是離婚了還得了!
武端陽頓了一會兒,警覺到忽略了某件事:"穆錦池,你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想嗎?不想?
她不知道,若不是陸佑楓今天演了這出,她幾乎就要忘記他兩年前的提議。
離婚?
為了什麼?為了那個還沒來得及面世便已早夭的孩子?
"我不知道。"錦池皺皺眉,一臉疲意道。
她如實以告,在他看來,便是已經準備著要離了。意識到有這層意思的所在,他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揉成一團。
"我告訴你,穆錦池,你要是想離婚,你休想!我武端陽,是不會和你離婚的!"
"你以為全世界的男人會願意跟一個瘸子再生一個小瘸子嗎?簡直癡人說夢,陸佑楓那個老男人,之所以向你求婚,是因為他早有了一個健全的孩子!"
錦池心尖兒顫了顫,頓時紅了眼,極淡極淡,帶著一種輕描淡寫的嘲弄:"你不也一樣。"
"穆錦池,我才不一樣……"他後面理直氣壯的話,最後說得黯然神傷。
"明明是你偷偷去醫院,明明是你不想要他!"想起那個孩子,他轉而指責她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