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隨著時間的拖曳,漸變至硯台墨。舒殘顎副一輛銀色的豐田,擦著點尾泥,滑入市中心繁華地段最為豪奢的大酒店。g城白雲酒店前的人工噴水池,不分白晝地瓊滴四濺火樹銀花。
豐田在噴水池前方停下,檔風玻璃很快罩上一層水霧。陸佑楓啟動汽車雨刮片,那倆傢伙像一對頑童,十分默契地來回擺動。一下子左,一下子右,一會兒薄霧籠罩,一會兒雲開見日。
「佳佳,似乎不太喜歡我。」副駕駛位的文茜突然說話,她看了一眼窗外飛濺的水花,又看了一眼甫把車停下的陸佑楓。
他把佳佳送到爺爺奶奶那兒,又折身送她回酒店。
「多相處,以後會熟悉的。」佑楓道。
他沒有看她,目光停留在指間上出了一會兒神,轉過頭問:「你這次什麼時候走?」
「你就這麼討厭看到我?」文茜接道,她眼中有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但很快,又換上那略顯端重的笑容。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這五年來,你和佳佳都不容易,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佳佳。我只是,只是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只是想佳佳了,畢竟,我是她的親生母親。」
文茜注視著他,說得極為真誠。
陸佑楓收回視線,抿嘴釋懷:「說實話,我還真怕你回來。」
「五年不見,我難道變成了洪水猛獸?」文茜聳聳肩笑道。
他搖搖頭:「世上沒有你這麼漂亮的洪水猛獸。」
「那你別告訴我,自從我之後,一直一個人到現在。」
「嗯,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人。」陸佑楓衝她一笑,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遠方。
「這麼說,是有喜歡的人了。枉我還洋洋自得魅力長存,你對我念念不忘。」文茜心中飛過一片落寞和艷慕。
「很可惜,我和她有些距離。」
「是佳佳口中的池姐姐?錦池?」她猜測。
她隱約記起多少年前,曾對這個女孩有過數面之緣。
一頭及耳的烏黑油亮的短髮,總是壓著頭埋在畫紙上,彷彿一顆巨大的飽滿的墨汁。起初,她不過是其貌不揚語不驚人,佑楓眾多學生中的一個。可是,她的畫,就連她這個外行人,也常常會被那些線條和光影所迷惑,更何況,她還是一個行動不便的姑娘。
真是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儘管她已經竭盡全力讓自己低入塵埃,不慕笙歌。
佑楓不說話。
文茜看出端倪來,沉默就是默認。
「有什麼距離?」
「我結過婚,有一個孩子。」佑楓吐出一口氣,幽幽道。
文茜歎口氣,呵笑一聲:「她不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她特意強調完美兩個字,她的意思是,錦池是位跛腳姑娘。
佑楓苦笑一聲,即使如此,他也還是無法用這樣的自己去爭取她。在他看來,錦池在身體方面是有些缺憾,可是她心地善良,脾性溫馴,繪畫天賦過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她是這麼好的姑娘,不應該這麼委屈。
「陸佑楓,其實,你是一個好男人,也是一個好爸爸。」文茜想了一會兒,說道。
「謝謝。」
「我後天的飛機回美國,好好照顧佳佳。」文茜拾掇起手包,準備下車。
「那一路順風。」佑楓道。
文茜推開車門下車,關上車門後,又衝陸佑楓做了一個開車窗的手勢。
車窗落下,佑楓一臉疑惑。
「陸佑楓,如果我說後悔了,你還會跟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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