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決定去外面吃。舒殘顎副
勞斯萊斯在g市淨慧街停下,錦池落下車窗往外看了看,車子開得不快,夜色燈紅柳綠的身影仍是過得太快,她來不及細細觀賞這座榮城綽約的身姿。
"到了?"錦池問。
她的視力不是很好,近視有七百度左右的樣子,看東西模糊,-武家樓-三個字若不是寫得龐大,恐怕很難發現。
"你出門沒戴眼鏡麼?"武端陽解開安全帶,隨口問。
錦池淡道:"急著出門,可能落在床上了。"
"嗯,不戴眼鏡也好,少了點書卷氣,多了點女人味。"武端陽出口笑道。
錦池一愣,難得能從他嘴裡聽到一絲絲讚許的話,不過這讚揚怎麼還帶著那麼一些些戲謔呢?
看來他心情真的很不錯!
錦池先下車,武端陽把車停好,下車時看到錦池仍站在-武家樓-鎏金的招牌下。走過來,便問:"怎麼不進去?"
"我不太確定是不是這裡?"錦池不好意思道。
她看得不是特別清楚,那三個大字掛得有些高,她仰頭來看,只覺得頭頂壓著一團流動的紅色。至於門口那鎏金的三個大字,實在是不敢草率與之相認,那龍飛鳳舞的鐵劃銀鉤應該是狂草。
"看不清楚?"武端陽道。
錦池誠實道:"不太清楚。"
武端陽沒再多說什麼,大步流星往前走,錦池跟在後面,盡量快速移動那短了一公分的右腿,因為有些吃力,微微喘著粗氣。
離武家樓幾步之遙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她,似一個老師突襲驗查學生作業完成的情況。臉上沒有明顯的喜怒徵兆,彷彿在這一瞬間,這些日子所有不耐與厭倦,變成了一種可以慢慢培養接受的習慣。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錦池走到他跟前,低喘道。
武端陽輕輕皺眉,為什麼總喜歡對人說不好意思?
「錦池?」是驚喜,也是意外。
錦池一抬頭,甫一入眼的,陸佑楓。
「你也在這裡吃飯?」錦池忙跟他打招呼。
「嗯,你來這裡吃飯?這位是……」陸佑楓看向武端陽。
「這位是我……」我先生,我丈夫,怎麼聽著都有些彆扭。她正精心措詞怎麼介紹他。
「我是她丈夫。」等不及錦池作出明確答覆,武端陽率先自報家門。
「你?」陸佑楓語塞。
或者用語塞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錯愕,他的眼睛裡,明明是滿載著置疑,卻勉自壓抑著,不敢用那種帶著懇怨的眼神看她。前一瞬間臉上還掛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下一刻便換上『良辰美景虛設,更與何人說』牽強的笑意。
一池春意疏瑟的碧波,敵不過蛾雪紛飛的冬天,頑劣地翻滾掙扎,企圖向世人印證,春天還沒有過去,幾經曲折,終只能勉強地點綴一些水波不興的漣漪來。
那笑容,便是這樣。
「不好意思,我結婚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錦池抿抿嘴,結婚一事,她有給他發郵件,只差沒有當面邀請來參加婚禮。
陸佑楓低頭,大呼一口氣,又壓抑著某種衝動的熱流,輕輕憋了出來。他沒有直接看她,而是抑頭望了一會兒天。
「新婚快樂。」
良久,他才吐出這幾個字,彷彿用了千均氣力。
「謝謝。」
「錦池,我走了。」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眼睛看了一會兒天後,迅速掩頭,輕輕地說了一句,我走了,好像在跟什麼告別似的。
錦池還想說點什麼,比如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或者路上小心,明天見都不合適吧,她輕歎,他剛剛應該已經吃了吧。
武端陽也沒有說什麼,自顧先往『武家樓』走去。那侍者認識武家少東家,是故服務特別的周道熱情。
他們找了一張臨窗的桌子坐下。錦池一撇頭就能看到窗外車如流水。剛剛陸佑楓從門口離開走向街角的那一景,正好也看到,錦池下意識往那方向投去視線。
沒想著要再遇到那個孤寂鬱抑的身影,卻還是在燈火闌珊處,發現了那個人站在街角粗大的香樟樹下,目光隱隱射向這邊。即使有夜色混濁打散那目光的焦灼,錦池還是明顯的有些不自在。
「不點菜?」武端陽揚眉,覷了錦池一眼。
「哦。」錦池慌張地接過菜單。
「武太太要吃點什麼?」服務生問。
錦池盯著菜單怔忡了好久。
武太太?
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她。
「我沒有特別喜歡吃的,武先生作主吧。」錦池道。
「好的。」服務生道。
及至武端陽決定好晚餐的菜色,服務生走開。
「他是誰?」他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陸佑楓。」
「哦,是麼?」他咧嘴幾乎笑出聲來。
錦池一臉不解:「為什麼笑?」
「原來你也有愛慕者。」
錦池一頓,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那麼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