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飛鱗軍五百驍騎衛在鄆城界限內巡邏,於交界地帶碰到西華八千騎兵,五百驍騎衛被圍,最後被帶到西華軍營。
不久,唐飲之便收到一封書信,言明要飛鱗軍送上糧草三萬擔,交換這五百驍騎衛。
已經沒有得到朝廷糧草支援的鄆城,糧草正是最為短缺的時候,唐飲之沒有答應,卻請動逍遙游率領一千驍騎衛夜襲敵營。
因為在這之前,燕國、西華兩國簽訂了互不侵犯條令,唐飲之知曉姜天舒對飛鱗軍懷恨在心,故而讓這一千驍騎衛全部帶鈍刀而去的。
沒有意外,逍遙游出馬,出手擊傷無數西華將士,最終將五百驍騎衛安全帶回來。
整個過程,飛鱗軍沒有殺一人。
然而當逍遙游返回的時候,唐飲之幾乎在同時收到一封書信,其上講敘了飛鱗軍擊殺西華數萬將士的「事實」。
唐飲之不信,帶上五萬飛鱗軍前往邊境,結果真的看到西華的軍營血流遍野。
唐飲之知道逍遙游是不可能撒謊的,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他上當了。
這數萬西華將士多半是被自己人殺的,目的便是栽贓嫁禍飛鱗軍。
兩國在一年前便簽訂了互不侵犯條令,如果雙方暗中交鋒傷亡人數不多,只有數百上千人,或者沒有事情。
但是,一次死亡數萬人,牽扯出來的事情便很大了。
西華當即翻臉,在「鐵證如山」下,兵鋒指向飛鱗軍。
姜天舒聞言同樣大怒,不是怒西華撕毀條約,而是怒飛鱗軍無視條約無視軍紀,當下嚴明看在神武侯的份上,此事不會予以追究。
然而西華卻沒有善罷甘休,揚言如果不是交出飛鱗軍,他們將發動全面攻勢。
群臣商議之下,姜天舒和西華使者各退一步,姜天舒不交出飛鱗軍,但也不會給予飛鱗軍任何幫助,西華可「合法」的攻下鄆城!
這樣的事情,群臣本來是不會同意的,這樣的退步太過荒唐了。
但是西華死掉了數萬人,而且他們也說並不是要拿下鄆城,而是要給飛鱗軍「一點教訓」,這樣的要求看上去的確不是很過分。
而且既然姜天舒都已經答應,群臣也不想有太多反對意見。
於是,飛鱗軍失去了燕國的庇護,失去了數百萬的援軍,西華揮師百萬,殺向鄆城。
縱然唐飲之胸有滔天謀略,但姜天舒配合西華國主以有心算無心,還是讓唐飲之措手不及,但他卻發揮出了過人的戰爭天賦,十萬飛鱗軍,硬是將西華百萬大軍抵擋於城外。
聽完唐飲之說完這一切,葉恆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拍了拍唐飲之的肩膀,寬慰道:「飲之,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回房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交給我!」
外人只知道唐飲之韜略過人,但戰場瞬息萬變,以十萬大軍對上百萬雄獅,縱然飛鱗軍驍勇,但也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半年以來,唐飲之的神經一刻不敢放鬆,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大圈,正是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才能保住飛鱗軍絕大部分戰力。
聽聞葉恆的話,唐飲之沒有勉強,他也的確需要休息了。而且葉恆回來了,他知道有葉恆,飛鱗軍的難關很快便會度過去。
他相信他,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
當唐飲之離開以後,葉恆的身影緩緩消失,下一刻,他出現在逍遙游的門外。
逍遙游的修為在這兩年內突飛猛進,此刻已經抵達了交泰初境,以他領悟的「殺劍道」,縱然是第一巔峰的高手也可輕易擊殺。
葉恆並沒有隱藏氣息,逍遙游的房門無聲分開,葉恆微微一笑,走了進去,看到了正在修煉的逍遙游。
逍遙游抬頭看了一眼葉恆,說道:「你的實力更強了!」
「你也是!」葉恆笑道。
逍遙游撇撇嘴,他有些看不透葉恆了,對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神秘。
「燕國、西華能夠傷到你的人,應該不多,更何談讓你幾次遇險。」葉恆問道。「對方是些什麼人物?」
「他們不是西華、燕國人,西極沙漠聽說過嗎?」逍遙遊說道。
葉恆點頭:「難道是沙漠裡的那些沙人族?」
西荒其實並不比南荒要小,西蘭、慶雲兩座山脈相連,似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西華一分為二。
西荒諸多所在是屏障東邊,而至於這座天然屏障的西邊,則是西極之地,哪裡黃沙如海,是一片無垠的大沙漠,環境極度惡劣。
別說常人,就連修士在那裡也難以久留,更別提生存。
然而在那片無垠沙漠上,卻生活著一個被放逐的種族,這種種族的原名並不清楚,但因為其被流放到沙漠,故而被稱為「沙人族」。
沙人族並不是從黃沙中孕育出來的,他們其實是人族的一部分,身上還有上古人族的血統,但是他們一直過著飲毛茹血的生活,生性尤為暴戾嗜殺,曾在西荒造下大殺孽,後被驅趕到西蘭、慶雲山脈以西的沙漠,永世不可回來。
西蘭、慶雲兩座山脈橫貫西荒,其中佈滿凶險之地,極難穿越,而且傳說在兩座山脈和沙漠邊緣,被人族修為通天者聯合施展了一座巨大的屏障,斷絕了沙人族的回歸之路。
可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或許是那座屏障因為歲月的原因而出現破綻,也許是沙人族找到了橫渡那座屏障的方法,導致有沙人可一路歷經艱難險阻來到西荒腹地。
但也僅僅是極少數人,撐死不到百人。
大概也是怕再度被驅趕,他們來到西荒倒是沒有再造殺戮,而且一直保持著不超過百人的限度,故而並沒有發生太大的影響。
這些都是秘聞,尋常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葉恆閒極無聊之時,偶爾從書籍上看到過。
此刻聽到逍遙游提起,葉恆不禁眉頭輕蹙起來:「看來姜天舒多半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如果僅僅是因為唐飲之暗中拒絕姜天舒的好意,而導致後者懷恨在心,也沒必要動這麼大的手腳。
這不再是想收飛鱗軍為己用,而是企圖抹殺飛鱗軍了。
能夠值得姜天舒如此做的,只有一個理由,葉恆的身份洩露了。涉及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姜天舒終於按耐不住,暗中動了如此大的手腳。
沙人族雖然看上去已經規矩了很多,可是他們曾經造下的殺孽讓人難忘,西荒諸多高層對沙人族皆心懷恨意,根本不會重用他們。
姜天舒敢暗中和沙人族搭上關係,顯然準備借沙人族的手來滅掉飛鱗軍。
「一共多少人?」葉恆問道。
「三個!第一巔峰。」逍遙遊說道。
「好!解決掉吧!」葉恆乾脆利落的說道。
「今夜?」逍遙游問道。
「今夜!」葉恆點頭:「我暫時還不想現身。」
逍遙游再沒有異議,起身跟隨著葉恆借助著夜色,一起離開了鄆城。
唐飲之很聰明,逍遙游也不是笨蛋。葉恆雖然沒有細說,但逍遙游明白葉恆的意思。
飛鱗軍能夠堅守半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葉恆沒有現身。
不現身,便一種隱性威脅,讓姜天舒無法琢磨透葉恆是真的有事情離開,或者死了,還是在暗中準備致命一擊。這種情況下,生性多疑的姜天舒則需要將很大一部分力量留在身邊以防止變數,便無法放開手腳對付飛鱗軍。
鄆城五十里外,是一片連綿不絕的營地,這裡駐紮了西華八十萬大軍!
原本百萬大軍,在和飛鱗軍交戰半年以後,此刻只剩下八十萬。
營地連綿數里,在相隔不遠的一處小山坡上,葉恆和逍遙游的身影浮現。
「認識路嗎?」葉恆問道。
逍遙游點點頭,對方的那幾位住在哪裡並非什麼大秘密,很顯然他們並不擔心有人來偷襲。
「好!那就給姜天舒一點顏色看看吧!」
……
在一處格外豪華和巨大的營地中,三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相對而坐,大概是被風沙常年侵蝕的原因,他們的面孔看起來頗為粗礦,面色微微泛黃。
在這裡營地的四周格外寂靜,並沒有守衛。
一來他們並不擔心有人來襲,二來他們知道自己和正統人族不同,不想被人發現許多秘密。
在三人之間的桌子上擺放有大量的美酒佳餚,三人用手撕開燒烤好的羊腿,露出滿嘴大黃牙狼吞虎嚥起來。
「唔!好吃。」
「是啊!這裡才應該是我們的樂園,這片肥沃的土地遲早會回到我們的懷抱。」
「噓!你找死啊。不過,哈哈哈!這裡的女人的確夠水靈,這裡的美酒佳餚比我們那邊好無數倍啊!」
「可惡的是,我們過段時間就必須回去了。在這裡的生活太讓人流連忘返了。」先前說話那人沒有覺悟的繼續說道。
「各位,這頓斷頭飯滋味如何?」
「唔!很好……什麼?是誰?給我滾出來。」盡情享受的三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齊齊起身。
「吃好了?很好!那送你們上路吧!」
尋著聲音的來源,三人齊齊抬頭,終於看到營帳頂端不知道何時多出了兩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