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一群司空家精英的面，當著司空家實力第二的老祖面，葉恆給了司空昊蒼一個做狗的機會。
這句話一出，本身就是對司空昊蒼的一種侮辱，葉恆沒有給對方留任何情面。而狗在主人面前，也的確沒有任何尊嚴。
司空昊蒼臉色一沉，卻是遲遲沒有說話。
「昊蒼，司空家的人，雖死不屈。」閉目老者開口說道，他氣若游絲，受到天碑的震盪，壽元本就無多的他已經奄奄一息。
司空昊蒼沉默了，誰不想做個有骨氣的人？誰不想做一世的英雄？但做英雄需要條件和機緣的。
他擔任司空家的家主，族內宗旨便是推翻西華皇室，他的一生就注定背上造反的名頭，如果僥倖推翻西華皇室，成為新一代的西華國主，成王敗寇之下，歷史會任由他改寫。
但是倘若沒有成功呢？縱死，也要背負一個造反叛徒的罪名。
「司空昊蒼，我給你選擇的時間到了，如果接受，殺了你們家的老祖，如果不接受，我來殺了你們所有人。」葉恆的聲音不帶半分的感情。
司空昊蒼身體一顫，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但是他，此地所有的人，全部都沒有反抗的機會，所有人的生死，皆在葉恆一念之間。
司空昊蒼終於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了閉目的老者，他一步一步走向老者。
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距離，司空昊蒼也沒有走多少步，但是時間對他來言卻格外的緩慢，腳步仿若灌入了鉛，每一步走起來都非常困難。
「昊蒼，你想清楚了？寧願丟棄所有尊嚴做他的一條狗？」閉目老者說道。
司空昊蒼說道：「世叔，你大限將至，早死晚死幾年沒有多少區別，我不一樣，我還年輕，我還想搏一片大好的未來，我不想英年早逝。」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一步踏出，將再無回頭路。」閉目老者說道。
司空昊蒼沒有再多言，緩緩抬起手掌，朝老人的頸脖切割而下。司空昊蒼的身軀在劇烈的顫抖著，他閉上了眼睛，聽到了血水濺射的聲音，聽到了一顆頭顱滾落地面的聲音。
良久，司空昊蒼才抬起頭看向葉恆，說道：「請讓我出去。」
葉恆沒有說話，還了司空昊蒼人身自由，看著司空昊蒼如獅如羊群，瘋狂屠殺著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
司空昊蒼丟棄尊嚴，做葉恆的一條狗，這件事情被他的屬下看到，無論這件事影響不影響他在下屬心目中的地位，無論他的下屬會不會替他保守秘密，他們，都必須死！
「哼，壞人，他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同伴。」
對於思維簡單如嬰兒的小嬋來言，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那些圍攻壞人的惡人，忽然自相殘殺了起來，雖然小嬋隱約間彷彿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是很明白。
葉恆微微一笑，望著司空昊蒼如瘋如魔的背影，他並沒有意外對方的選擇，原因無他，對方是梟雄，是比自己更加心狠手辣的梟雄。
良久，司空昊蒼終於將數百屬下盡數殺光一個不剩，這才緩緩回頭葉恆身邊，慢慢朝站立天碑頂端的葉恆跪下，用盡量平靜的口吻說道：「主人，我已經將圍攻你的人，全部殺了。」
雖然司空昊蒼盡量在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不過他的雙手還是在不停的顫抖著。雖然殺人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發洩，但是誰也不會感覺這種過程很美好。
這次如果不是司空昊蒼，換做了別人，恐怕早已經內心崩潰，縱然是司空昊蒼，此刻的內心也絕對不會平靜。
「你回去吧！」葉恆平淡說道。
司空昊蒼沒有說話，緩緩起身朝外面走去。
當他離開葉恆還不算太遠的時候，葉恆淡淡說道：「司空世家，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背影中，司空昊蒼的身軀輕輕一抖，他已經料到葉恆會說這句話，但是真當葉恆說出口的時候，他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玄金龜殼自天碑內飛出，被打入司空昊蒼的體內，伴隨著還有葉恆的聲音：「這件寶物你應該知道如何用，有它在手，我想你應該能做到。」
司空昊蒼輕輕點頭：「是，主人！」
司空昊蒼沒有直接離開蒼雲山，而是找了一個僻靜之地，靜坐三日，而後拿出一口利刃，直接插入自己的心臟中。
整個過程，司空昊蒼都顯的異為平靜，彷彿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司空昊蒼感受刀鋒撕裂肌膚的感覺，享受著血水流出體外浸染衣衫的滋味，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
生機緩緩消逝，司空昊蒼置若罔聞，平靜的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時間緩緩流逝，司空昊蒼並沒有進入修煉狀態，而是真正的睡覺了，放空身心忘卻所有，美美的一覺。
他不知道這一覺會不會醒來，不過這都沒有關係，他享受的是這個過程。
司空昊蒼是位梟雄人物，這等人物，不可能出現猶豫不決的時候，縱然會有，也只是極短暫的一刻。
晨曦隱現，初春的暖風拂過荒野，捲入山林，吹過司空昊蒼的臉頰。
嫩芽初上枝頭，萬物復甦，象徵著一場新生。
司空昊蒼眼皮抖動，他緩緩睜開雙眼，在他的胸前，傷口上的鮮血已經凝固，只是臟腑中出現了不少淤血，但是這些都沒有致命。
司空昊蒼的那一刀插的足夠深，幾乎洞穿了他的身體，但是類似他這種境界的修士，心臟縱然中刀，如果沒有徹底碎裂，也並不一定會死亡。
司空昊蒼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這一刀下去，之前的司空昊蒼就徹底死了，如果他命大還能醒來，那麼此後的司空昊蒼，將是一個新生體。
殺親爾後殺己！
司空昊蒼沒有自己去選擇，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上蒼。他將體內的浴血逼出體外，緩緩起身，望著朝陽，雙眼中多出了一縷死灰色。
這種死灰色彩，縱然是初春的暖陽也無法將其抹除。
死灰色彩在片刻之後徹底隱沒，而後司空昊蒼重新上路，目標直指司空世家。
此刻的司空昊蒼，與之前相比，身上隱約多出了一股陰冷的感覺，像是一條躲在陰暗角落的狗，這種感覺發自內心，深入骨髓。
……
朝陽溫暖，春風席捲，遍地生機。
寬闊官道的盡頭，一道城池的輪廓隱約可現。
葉恆行走在官道上，朝肩膀上胖乎乎的小肉球說道：「看，那就是鄆城。」
小嬋撇撇嘴：「小。」
「哈哈！規模是小了點。」葉恆一臉尷尬。
自從離開蒼雲山以後，葉恆便起身趕往鄆城，而天蜃魔蟾因為一時不知道去哪裡，就一直跟在葉恆身邊，不過之前小嬋一直都躲在暗中沒有現身，直到昨日，一人一蟾交談多了以後，小嬋才現身，暫時把葉恆的肩膀當做了它的小窩。
而一旦離開葉恆的肩膀，小嬋則習慣性的隱匿起來。葉恆已經瞭解到，小嬋第三世的重生才沒有過去多久，像是新生的嬰兒，比較害怕陌生面孔，當夜他的舉動，也是因為四周人太多，一時害怕而習慣性的自我保護。
走在官道上，葉恆忽然身體微微一頓，在小嬋疑惑的目光中，葉恆露出了一絲喜意。
就在剛才，他感受到天碑「玄」字清晰了些許，其上籠罩的混沌氣流淡散了一些。「玄」字能否徹底清晰，與逍遙游的修為有關，逍遙游為「玄魂」，伴隨著他的修為增長，「玄」字才會逐漸清晰臻至圓滿。
「這個傢伙，成為『玄魂』以後領悟了『殺劍道』，如今的修為增長的竟然如此迅猛。」
認清了要走的道路，又有天碑的玄天法則加身，逍遙游竟然直接接連突破，從真陽初境，直接踏入了玄陽初境。
這種跨越境界的大突破，縱然是葉恆也無法做到。
不過逍遙游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在情理之中，他的修煉時間比葉恆早很多，而且有一個強大的師尊留下一筆龐大的修煉資源，更是遊歷九荒。
如果逍遙游按照尋常修士的方法修煉，此刻的他，恐怕在修為境界上已經不下於蘇雨妾、米蒼穹那個層次的強者，不過那樣一來，逍遙游等於放棄了自己的不少天賦，對今後的發展有很大制約。
故而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遊歷九荒，終創造出「殺劍道」。此刻他可以放心的提升修為，他的修煉已經如同破堤的洪水，勢頭兇猛無比。
縱然天賦再高，也極難跨越大境界的如此突破，從真陽初境，直接踏入玄陽初境。
不過逍遙游此刻的情況顯然極為特殊，可以做到這一點。
葉恆來到鄆城門前的時候，小嬋便躲藏了起來。
城頭守衛看到是葉恆之後，大喜之下急忙派人打開城門，並且飛速傳令給軍師唐飲之。
唐飲之等人的速度也極快，在葉恆進城還沒過去多久，便全部一臉喜意出來迎接葉恆，就連逍遙游這個冰塊疙瘩，此刻嘴角也有一絲微微上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