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八面屏風懸掛著八副字畫,或為山水畫卷,或是龍飛鳳舞的古字,又或者是萬里江山圖。
墨寶上透著古樸的靈蘊,蒼勁中透著一股正氣,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筆。
唐飲之刻板冷酷,嚴於律己,嚴於律人,但卻也有他自己的愛好,那便是收集古代的文人墨寶。
這些東西在唐飲之的眼裡,比什麼美酒佳餚都要來的珍貴。
八面屏風懸掛八副字畫,在其中央地面上,唐飲之盤膝而坐,神色祥和安寧。如果葉恆在此地會發現,唐飲之有種身與天地合的韻味。
唐飲之是修士?
恐怕就算葉恆聽到這句話,也會搖頭。唐飲之不是修士,但是此刻,他卻在修煉。
沒錯,唐飲之在修煉,只不過他的修煉之法,看上去尤為特殊。
沒有絲毫元力的波動,更沒有絲毫力量顯現,但看上去卻給人一種得道高人的味道。
逍遙游曾想過,如果唐飲之修煉,憑借他的心性,修為定然可以突飛猛進。
唐飲之的確開始了修煉,但是所走的道路,卻是葉恆、逍遙游從未見過的。
在唐飲之的身邊,有一本古樸的書籍,翻開的書籍上,寫有一行文字:
修意不修式,悟道不悟形!
逐漸地,唐飲之週身的氣息變的越來越玄妙,隱約間,一種浩然氣息流溢出來。
倘若葉恆此刻在旁邊,以他修煉「吐息六訣」後的靈覺,可以隱約感覺到,唐飲之的週身,被一股極正的能量所包裹,那種能量比之天罡陽氣還要陽剛,別說地煞陰氣,就連鬼物,一旦靠近唐飲之千米之內,會瞬間蒸發歸於虛無。
……
翌日,鄆城的城主府陷入了忙碌之中,鄆城的主人,飛鱗軍的大將軍葉恆,今日要啟程趕往燕京城,接受燕國國主姜天舒的招待,這燕國近年來,少有的一次凱旋之歸。
這次跟隨葉恆一同前往燕京城的,有他的隨從親衛隊,以及一千飛鱗軍精銳,此外逍遙游、唐飲之等人,則盡數留下了鄆城。
鄆城需要這兩人坐鎮,那晚出現的情況,已經讓葉恆有所警覺,那次索性他回來的及時,但那種危險的情況,不能再出現第二次。
逍遙游雖為天碑「玄魂」,但不用時刻跟隨在葉恆左右。
逍遙游和天碑「玄字」本命氣息相連,無論相隔多遠,也不會斷掉。他所修「殺劍道」越精深,天碑上的「玄」字痕跡便會愈發的清晰。
這次葉恆離開之時,已經在鄆城精心佈置下幾座陣法,他以玄天師的手法,小心翼翼的聚集了不少地煞陰氣,相信如果再有不開眼的人物敢來到鄆城,絕對會有一個天大的驚喜。
城門外,飛鱗軍上下將士齊齊行禮,目送著長長的車隊遠去。
車隊由侍衛長匕小金開路,葉恆側臥於舒適豪華的馬車裡,車內爐火不息,溫暖如春。
葉恆沒有放棄對大衍王朝遺跡的搜尋,臨別之際,他特意囑托唐飲之,讓對方不要忘掉此事。
雖然唐飲之不太明白,但看到葉恆眼中的慎重之色,立刻在心裡將這件事當做了第一要務。
寬敞整齊的官道上,一列長長的車隊保持著勻速前進,在車隊的最前方的戰馬上,侍衛手裡舉著一面旗幟,布匹迎風獵獵,上面赫然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葉!」
車隊隨從,皆有壯漢,行走時虎虎生風,目露精光,一看便知為身經百戰的驍勇戰士。
雖然一路上看似風平浪靜,不會面臨敵國大軍的威脅,不過每個人的眼裡,皆透漏著警惕之色。
能夠跟隨葉恆前往燕京城的,皆非尋常戰士,這些人除掉身經百戰以外,目光同樣毒辣,皆能看出來這次前往燕京城,不會太平靜,很可能在路途上,就會遇到麻煩。
兩邊青山巍峨,下午時分,坐在車廂中的葉恆,將地圖攤開,仔細觀察起來,最後葉恆的目光,落在一座城池之上。
此城,名為靖東城。
「小金,進來一下。」葉恆喊道。
車廂在騎著戰馬的護衛者匕小金應身入車廂,恭敬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過來看看。」葉恆伸手指了指地圖,說道:「今晚我們要在這靖東城過夜,這座城池的城主是誰?」
匕小金尊敬的回答道:「大人,這靖東城的城主叫任虎禪,來歷頗為奇特。」
「喔?」葉恆笑道:「你繼續說。」
「資料顯示,任虎禪原為安州城人士,曾經在安州城擔任過大將軍職位,後來安州城被西華攻下,任虎禪不僅順利逃脫,並且率領三百騎兵,斬殺西華八千將士,殺回燕國腹地。他雖然丟掉了安州城,卻是因為寡不敵眾,並且西華雖攻下安州城,卻在任虎禪的頑強反抗下,損傷慘重,故而軍部不但沒有責罰任虎禪,反而讓他官升一級,成為靖東城的城主。」
「哦?這麼說來,任虎禪倒是個鐵漢子。」葉恆笑道。
匕小金想了想,說道:「從表面上看,任虎禪的確驍勇善戰,但其丟城之事為既定事實,軍部不但不罰,反而提升他為靖東城城主,這件事情雖然看似合情合理,但這賞,賞的過多。」
葉恆讚賞的看了一眼匕小金,這個和自己一樣深受「城會」之苦的少年,如今不但實力增長到了真陰境,同時思想也受到了唐飲之的熏陶,思維變的慎密起來。
得到葉恆鼓勵的目光,匕小金整理下思路,繼續說道:「安州城地處兩國邊境,城內人口錯綜複雜,其中不少人士祖輩上實際是西華人,燕國向來很少重任這種城池中走出來的人士,然而這任虎禪,卻好像是個例外。」
「哈哈哈!」葉恆大笑:「小金,你很有長進。這任虎禪,我有九成把握敢肯定,他是西華在我大燕埋下的探子。」
葉恆在擊殺司空謹、司空成陽之前,曾經聽兩人說過,司空世家在燕國還有一股勢力,只不過司空謹、司空成陽在司空家的地位並不高,故而無法從他們口中探出司空家在燕國的這股勢力。
不過這件事情,葉恆一直牢記在心裡。
司空家在燕國的這股勢力,肯定不是尋常的探子,他們安排在燕國的人,肯定都有一些地位。
從任虎禪這個人的來歷上,葉恆便產生了懷疑,再結合自司空謹、司空成陽口中得到的信息,他差不多可以肯定,這個任虎禪,應該和司空家有些關係。
就算和司空家沒有關係,也和西華脫不了關係。
以三百騎兵,便能斬殺西華八千將士?這是什麼概念,以一敵十?遠遠不止。
既然這麼厲害,為何據城而守都會丟失城池?難道不會發出求救信號?
既然手底下有如此驍勇的戰士,怎麼可能守不住安州城,怎麼可能連援軍都無法等到。
這些事情看似順理成章,但如果仔細推敲,便會疑點重重。
「那大人,我們今晚還要不要在靖東城過夜?」匕小金問道。
葉恆微微一笑:「要,當然要。」
匕小金不再多言,他知道葉恆心中自有計算,作為一名合格的侍衛長,不是去揣測上級的心思,而是如何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做好,如何盡力保護上司的安危。
葉恆緊了緊貂裘棉襖,匕小金在為葉恆添了些爐炭後便起身回到車外。
以葉恆的修為,縱然在冰雪林地,也不會感覺到絲毫的不適,不過他這次顯然是準備裝病到底。
車隊在黃昏日落之前,視野裡終於出現了一座城池的輪廓。
靖東城依山而建,固若金湯,易守難攻,是燕國最後防守線中的一道重要關卡。
重要的軍事地位,注定此地的城主,實力皆高深莫測,並且身邊高手良多。
在寬闊高大的城牆下方,一列列騎兵神色肅穆,站立兩旁,在騎兵最前方,一人騎著高頭大馬,目光遠眺。
當車隊行至城下以後,那人拱手朗聲說道:「靖東城任虎禪,恭迎葉恆大將軍。」
四野裡寂靜無聲,良久,車廂中才響起一道聲音:「今夜就有勞任城主了。」
葉恆沒有現身一見,更沒有說太多的客套話語,給人一種少年得志,目光倨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味道。
任虎禪目光中透過一抹寒意,葉恆的倨傲表現,讓他心中微怒。
匕小金策馬上前,根據葉恆的吩咐,鼻孔朝天的傲慢道:「任將軍,我家大人身體抱恙,此地風寒,還請快快請我家大人入城。」
連手底下的隨從都這麼傲慢,任虎禪在微怒的同時,心中有多了些輕蔑之意。
縱然實力再強,如此不把人放在眼裡,如此傲慢,又有何懼?
小小年紀,的確不懂何為木秀於林,風不摧之啊!
任虎禪在心中冷笑著感慨之餘,側身給車隊讓路。
當葉恆的車廂經過任虎禪身邊之時,任虎禪的雙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寒意,原本任虎禪還以為對方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畢竟葉恆之前在西華的種種,極具震撼力。
但是再強的高手,一旦擁有了破綻,距離死期也就不遠。
任虎禪知道葉恆實力很強,但這並不代表他殺不了葉恆,正面交鋒拿不下對方,難道還不能使用其他辦法嗎?
就衝著對方如此傲慢狂妄的性格,想要找出對方的破綻,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作者題外話】: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