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只有軍官的陣亡數字,士兵的陣亡人數和失蹤人數還未統計上來,不過根據前沿交火猛烈異常的炮火,恐怕戰後失蹤人員的數字將會非常之多,但是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身為軍人就要享受得了這種殘酷的藝術,讓鮮血染紅的花朵綻放!起碼岡村寧次是這麼看的,這種看法也僅僅限於那些遠離戰場指手畫腳,拿別人的性命去做嘗試,將人命看成數字的傢伙們,冷漠得跟冰冷圓滑的大理石一般,說他們的心腸餵狗了還是好聽了,他們可能生來就沒有過。
作為第十一軍的軍長,岡村寧次必須要對此番的南昌攻略負責,一個突擊襲擊戰竟然打成了大規模的戰役?並且趨勢似乎有越來越大的架勢?岡村寧次非常無奈,帝國陸軍來到支那作戰,水土不服疾病等非戰鬥減員往往都在二成以上,在武漢會戰中因為交戰地域大肆屠殺平民,導致瘟疫橫行,病死的官兵數量幾乎與作戰傷亡的相等,這是多麼的可怕?而且病死的官兵大部分不被算做陣亡,很多列入失蹤者名單,這樣就可以替軍部節省一筆不小的撫恤金。
遠征異國心懷所謂東亞共榮的日軍官兵恐怕沒想到,國家的軍閥頭目甚至連他們那麼一點微薄的賣命錢都不想支付,當他們的家人在忍饑挨餓的時候,高高在上的記得利益階層依然在醉生夢死花天酒地。
在中國作戰,岡村寧次的苦惱有很多,帝國軍隊被疾病和襲擊困擾,他同樣清楚中**隊更是受到疾病的困擾和折磨,因為中國人有限的那麼點錢全部用於購買軍火武器上了,槍遠比人重要,士兵勉強有飯吃,營養根本談不上,一年到頭也未必能喝上口肉湯,醫藥更是全無,受傷後更多的是遭到無情的遺棄,因為他們自己也清楚,就算到了野戰醫院也沒有藥和醫生,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還在竭盡全力的拚死抵抗。
中國複雜的地形地勢更讓岡村寧次無奈,他甚至寫下了「敵非敵,地形是敵,征戰我不愛山水」的字樣,中國人是在以空間換時間,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日本政府和軍部現在一舉政府中國的美夢恐怕早就醒了。
可以說,攻佔了廣州和武漢之後,軍部、大本營、參謀本部的將領們,甚至岡村寧次自己都有一種迷失方向感的深刻體會,兵力不足、補給線漫長已經成為了帝國陸軍的致命弱點,儘管帝國陸軍還可以揮舞重拳打擊殘破的中**隊,但是似乎意義已經不大了,從國民政府掘開黃河堤壩的時候,岡村寧次就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能夠征服的民族,為了將戰爭延續下去,他們可以付出令人難以想像的慘痛代價,與這樣一個民族交戰最終取得徹底的勝利?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是岡村寧次自己都非常不願意面對的。
所以軍部權衡利弊,還是進行持久戰更為有利,穩固戰略區的大後方,如同滿洲一樣肅清反日武裝力量,將佔領區的資源利用起來,形成源源不斷的戰鬥力,同時在武漢方面留下一支精銳的野戰攻擊軍,不斷的實施正面進攻,反覆消耗中**隊的實力,然而在岡村寧次看來,軍部的決定近乎愚蠢,因為打持久戰就決定了他們陷入中**隊的陷阱中,中國人最不怕的就是打持久戰,而大日本帝國最害怕的也是持久戰。
持久戰就是在相持中反覆的消磨兩個民族和國家的意志與血肉,直到一方熬不下去為止,南昌城下艱苦的鏖戰讓岡村寧次十分警覺,他此番前來沒乘坐飛機而是乘坐裝甲列車,並且帶來了三千名補充兵和二百六十名軍官,另外岡村寧次考慮到城垣作戰的艱苦,於是帶來了被軍部視為寶貝的最新式的九六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和加農炮各三門。
日本陸軍最新式的九六式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是用於壓制射擊用途的,日軍精銳師團或旅團所屬炮兵部隊與野戰重炮兵旅團列裝的野戰重型榴彈炮,也是戰爭期間日本陸軍目前列裝新型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徑榴彈炮,這種火炮精度極高,射程又遠,被日軍稱做最完美的一百五十毫米口徑榴彈炮。
九六式一百五十毫米口徑野戰重型榴彈炮屬於日本重炮兵聯隊的壓制射擊火炮,是式的改進型,九六式野戰重型榴彈炮有機動式與要塞式兩種,能整炮牽引機動,要塞式主要配備關東軍所屬黑龍江要塞區,機動式則主要裝備日本本土的重炮兵聯隊,日軍的九六式野戰重型榴彈炮射程達到二萬六千二百公尺,初速頗高,彈重五十點二公斤,配備環射底盤座上機動性較為不錯。
而九六式一百五十毫米加農炮則堪稱工事毀滅者,在厚重的城牆和工事在它的面前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可以說岡村寧次是把華中派遣軍的這點家底都掏光了。
抵達南昌之後,岡村寧次並沒有給町尻量基、齋籐彌平、土橋一次以及自己的軍參謀長宮田敏次郎任何人好臉色,仗打成如今這個模樣,岡村寧次真想一顆炮彈將這群豬頭全部瞭解掉,炸他們一個支離破碎。
岡村寧次也是出了名的實幹派,他不相信所謂的戰況報告,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目睹了第一零六師團對幕阜主峰無名高地發動的一次失敗的進攻後,岡村寧次連續視察了包括第六師團、第一零六師團、第二十二師團的幾個步兵單位,果然部隊的士氣因為連日的血拼鏖戰變得極為低落。
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威武和榮耀在這裡似乎已經變得一文不名,官兵們麻木機械的執行進攻的命令,彷彿一遍遍的衝擊中國守軍陣地已經成為了慣例,突進衝鋒的目的不是衝殺敵陣,而是尋找一處較為安全又方便撤退的掩體。
於是,岡村寧次立即下達了總攻擊立止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