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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五十六章 局破 文 / 姜葉

    「都給朕閉嘴!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慈安宮中哭喊之聲響成一片,壽光皇帝被吵得心煩意亂,陡然間一聲大吼。|i^萬歲爺的積威還是有的,殿中的哭聲陡然間小了不少,專為了一片壓抑的抽泣。

    卻見皇甫公公快步走到那昏倒的貴婦面前,翻了翻眼皮又仔細地觀察了她一陣,忽然抬頭說道:「不是中毒,嚇的!」

    「嚇的?」

    殿中的一干貴婦們陡然間吃驚地長大了嘴巴,剛剛人人都當作是有人毒發,怎麼卻是嚇的?再過片刻,卻是沒有一人再有什麼「毒發」的反應,太醫匆匆趕來,仔細地又給眾人檢查了一邊,卻是對著壽光皇帝奏道:

    「啟稟皇上,以臣看來,慈安殿內諸位命婦並無中毒之像,這是不是……」

    太醫的意思很明白,這是不是有人搞錯了?

    大殿之中一干貴婦們登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眾人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安清悠所扮的那個宮女,搞錯了?這鬧得可是李皇后給京中命婦的賜宴,用燈籠打得可是皇上天子,若真是搞錯了,這宮女必然是大有問題,株滅九族那是想都不用想的,還有……她背後可有主謀?

    「來人,把這宮女給本宮帶下去,好好地拷問好好地查!」李皇后彷彿忽然一下恢復了生氣,高聲叫道。

    「且慢!」

    壽光皇帝忽然出聲打斷了李皇后的話,臉色鐵青,緊緊地盯著安清悠,所謂這宮女背後的主謀,其實就是萬歲爺他老人家自己。又如何肯讓李家把人帶走?

    可是這既是無人中毒,這義女為何又要忽然出來將這個局面攪得如此混亂,還用燈籠打了朕的頭?究竟是她看走了眼,還是故意在這賜宴上鬧出什麼事來……他皺著眉頭思忖良久,終究還是慢慢地說道:

    「事體茲大,這事情皇后你就不要插手了,把這宮女帶了下去……交四方樓查問!」

    安清悠此刻被人擒著,亦是心中大為驚駭,難道是自己記憶模糊看走了眼?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天大的禍事!不……不會,自己不會看走眼的,那形狀獨特的蘭花,那與眾不同的香氣,決計是酒毒蘭無疑。_!~;

    那混合出毒素來的結果,已經在另一個時空中被無數科學家證明過,決計不會有錯,可是……可是這大殿之中怎麼會沒有一個人有中毒的跡象?

    「皇上,皇上!此等諸般物事混合之後的確是劇毒……」安清悠不甘心地掙扎著高呼。

    「放肆!如今事實清楚,你這宮女居然還敢惑亂人心,快快將她帶了下去……聒噪!」

    出聲打斷安清悠的卻是太子妃李寧秀,從頭到尾,沒有人比她心裡更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李家今日之局佈置得極為周密,雖然此刻弒君之舉功敗垂成,但只要當場不出什麼亂子,誰也發現不了什麼,弄個全身而退未必不行。那來歷古怪的宮女便是看出了組合之毒又能怎麼樣,大殿之中並無一人有中毒之狀,她也是百口莫辯!甚至說不定……今日還有讓壽光皇帝喝酒的機會?

    「老奴領旨!將這宮女帶下去!」

    皇甫公公恭身領命,兩個四方樓裡的太監押著「肇事宮女」便走。安清悠心中大苦,只是這一瞥眼間,忽然見皇甫公公皺眉看著那壽光皇帝,一貫死人臉一般的神色竟是有些微微遲疑,不由得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一閃,卻是扭過頭對著皇甫公公拚命地大喊道:「皇甫公公,那金樽!那金樽裡頭還有酒,這劇毒之物……」

    終究晚了那麼一瞬,四方樓裡能夠在壽光皇帝身邊做秘密護衛之人何等厲害,話還沒說完,安清悠人早已經被帶了下去。

    李皇后和太子妃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李寧秀揚起一張旁人看起來清秀可愛無比的笑臉,正自準備著說點什麼,卻聽壽光皇帝緩緩地道:「皇甫公公,你一直捧著那金樽做什麼?」

    安清悠最後一刻的掙扎大呼終究起到了效果,壽光皇帝何等人物,眼見著安清悠到了此時猶自不肯放棄,心覺有異之際登時留意到了皇甫公公的異狀。

    「老奴在想,這宮女倒不像是個瘋的,殿中雖是無人中毒,可是陛下的這隻金樽中所盛之酒……卻未必就那麼安全!」皇甫公公到底還是皇甫公公,對於殺人之法那是真正的大內高手。此刻也唯有他才夠資格說這個話,也唯有他才夠膽說這個話。

    封招而來的太醫看了那金樽之中的酒一眼,心說剛剛不是拿銀針試過了?可是再看看說話的人是皇甫公公,沒敢吭聲。

    「簡單,找個人來試試便知!」

    壽光皇帝對於人命這種事情看得極淡,瞇著眼睛左右看看,忽然看見了李皇后身邊的總管太監侯旺,嘴角微微掛起一絲冷笑道:「你,過來,朕把這金樽中酒賜給你了!」

    那侯旺侯公公自從李家百官叩闕之時便開始了發跡之日,如今李皇后正位中宮,他亦是越發的水漲船高。可是這好日子沒幾天,居然攤上了這麼個差事。一張臉登時煞白,哆哆嗦嗦地走過來接了金樽,那聲兒都快哭了:

    「奴才……奴才領旨謝恩……」

    「沒出息,這麼多人喝了酒都沒中毒,你幫朕試點酒有什麼大不了的!」壽光皇帝的臉色看著他頗有幾分不屑之色。

    「皇上……說得對,能給皇上試酒……這是奴才的福分……」侯旺侯公公捧著金樽一臉的哭喪像,他當然知道壽光皇帝為什麼會選自己試酒,就是因為他是李皇后在宮中的頭號爪牙。可是君要臣死臣尚且不能不死,更何況他一個天家的奴才!

    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到此刻也沒別的法子可想。侯旺侯公公把心一橫,張口就把那金樽中的殘酒喝了下去。伸手一抹嘴,眾人的眼光已經齊刷刷地看向了他,不過……好像沒什麼事兒?

    「哈哈哈哈哈哈……看來還真沒什麼問題。侯公公你忠勇可嘉,以身試酒,朕該賞啊!」壽光皇帝哈哈大笑。

    侯旺自己也是有一種險死還魂式的驚喜,噗通一下子跪倒在了御前,口中高呼道:「皇上龍威震天,邪魔外道諸不能侵,奴才也是托了陛下的洪福才有這份平安,給萬歲爺試酒是應當應分的,又哪裡敢要這份……」

    萬歲有賞,宮中奴才照例便是該先推辭,後謝恩,最後才能領賞的。那侯旺在宮中多年,這套東西早已掌握得熟極而流,只是那最後一句「哪裡敢要這份賞」的最後一個「賞」字尚未出口,忽然間嗓子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兀自呵呵而呼,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噗!」一聲瘆人的響動,侯旺終於發出了聲音,卻是一口血噴在了地上,面上發黑之際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眼見是不活了。

    「好霸道的毒物!」站在不遠處的太醫悚然而驚,那金樽之中的殘酒不過淺淺一層,毒性之烈發作之快卻是如此兇猛,便是他做了一輩子的太醫也沒見過幾次。

    那些坐在慈安殿中女眷們臉上又一次佈滿了驚恐的表情,又一次有人驚叫一聲的暈了過去。那太醫手忙腳亂地跑了過去救治,尤其是文官家眷那邊,這一次可不光是嚇的,不少誥命太太們暈血。

    李皇后已經有點傻了,她軟軟地靠在那把鳳椅之上,腦子裡已是只有一個念頭:「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這個問題李寧秀也在想,可是想著想著,忽然間感覺有些異狀。扭頭一看,只見皇甫公公那一雙毫無人氣的眼睛正一瞬不眨地看著自己,竟好似看著一個死人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

    慈安宮的大殿裡陡然響起一陣笑聲,眾人愕然瞧去,卻見那哈哈大笑的居然是壽光皇帝本人,此刻這位大梁天子不但還能笑得出來,更是像見到什麼滑稽而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好!好!好!」

    壽光皇帝一邊笑著一邊連說了三個好字,只是那笑聲好字裡卻全無半點歡愉之意,這笑聲裡似乎有冷漠,有自嘲,更有著驚駭和憤怒,良久才歇。

    「果然要殺的只是朕一人,之前朕還在奇怪,究竟是什麼人會佈一個這麼古怪的局,要害朕不說,文臣武將的家眷難道還要一網打盡?眼下朕倒是想明白了,諸位命婦他們是捨不得殺的,這是要把朕的死訊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不是?可歎啊可歎,朕命大,沒死成,以前總想著國戰大起,穩一刻是一刻,能少動盪一點便少動盪一點,如今看來朕執掌江山一輩子,臨老倒是還有點天真了,世間事豈能人人都似你想得那麼如意?」

    壽光皇帝大聲的一番話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這慈安殿中的所有人聽,更似是帶著幾分發洩之意。下一刻他的笑容已經當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猙獰狠厲之意。

    「皇甫公公——」

    「老奴在!」

    「傳朕旨意,即刻起封閉慈安宮,所有人等皆不得擅自離開。著宮中侍衛暫歸四方樓調遣,若無朕親筆手諭,宮城四門許入不許出。傳九門提督,京東京西兩大營統領既可入宮覲見,有不遵聖諭者,有妄圖出宮者,有行止異動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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