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蕭正綱對於兒子的奔襲之舉大驚失色,他久居北疆,狼神山對於北胡人的重要意義他如何不知。_!~;
那狼神山下的兩萬多各部護衛可不比大梁國的金吾衛只是儀仗隊擺設,那可是實打實的各部精銳外加狂熱的狼神崇拜者,那兩萬多各部護衛會和他玩命的!
不僅如此,眼下蕭洛辰端了北胡的金帳原本就如同捅了馬蜂窩,草原上不少部落已經想要尋他晦氣,要是再鏟了人家的祖宗祠堂,就算是僥倖得手還不得被滿草原的北胡人實為公敵?到時候能不能回得來都是個沒譜的事情!
蕭正綱皺著眉頭道:「來人,派一萬人馬護送使團和了空大師他們回北疆,把金帳和這個北胡的大可汗也帶上!另調精騎五萬向狼神山一帶急速行軍,若是碰上北胡部落不得戀戰,一切以尋到辰字營為第一要務。若是這渾小子還沒對狼神山動手,那就傳我帥令,無論如何先把他帶回來再說!」
「那……要是蕭將軍已經動手了呢?」
領命的將領小心翼翼地問道,蕭洛辰做事向來好弄險是出了名的,講究的是一個神出鬼沒閃電一擊。如今距離金帳中那窩心一刀已經過了七八日,區區三百多里路,爬也該爬到了,更何況還是辰字營這樣的精銳?更何況他們手裡還有從金帳大營裡繳獲的大批戰馬?等到這五萬精騎趕到狼神山的時候,還沒動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體茲大,實在是不敢不問。
蕭正綱勃然大怒:「廢話,當然是歸他調遣了!他若真有本事以三千辰字營勝兩萬精銳護衛,那些追到狼神山玩命的當然更不是他的對手!讓他在狼神山好好站住腳,來一個部落打一個部落,來多少尋仇的北胡人就吃掉多少!本帥還正愁找不到這些滿草原亂跑的留守部落呢,五萬精騎在手,他要是打不出翻三倍的戰果就給老子提頭來見!」
蕭正綱雖是蕭家人,但是早間年卻是投筆從戎而成的名將,平日裡威嚴歸威嚴,卻很少有像那些兵丁出身的老丘八般動不動就滿嘴粗口,這當兒居然爆出一句給老子提頭來見,對他來講已經是真的發了大脾氣——雖然這句自稱老子說的倒是應當應分。
大梁的北征軍雖然有四十餘萬眾,但大部分為步兵,若但論騎兵人數不過十萬不到,蕭正綱大手一揮,登時便將一半的騎兵調撥了過去。|i^幾個將領對視一眼,陡然間猛一抱拳低頭:
「末將定不辱命!」
五萬大梁精騎蹬鞍上馬,而此時此刻,辰字營已經運動到了狼神山下。
「將軍,咱們繼續混進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留著一抹大鬍子的辰字營馬軍都統馮大安樂呵呵地咧開了大嘴,如今他終於有馬了,拜金帳大營繳獲豐厚所賜,現在辰字營幾乎是一人兩騎甚至是三騎,站在他身後的是一長串北胡打扮的辰字營軍士,金帳大營裡的有得是穿戴什物,如今眾人皆盡扮作北胡人模樣,滿口流利的北胡話再加上六七千匹馬,分明就是個正在遷徙的北胡部落。
蕭洛辰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這次混進去可不容易,人家問你從哪來你怎麼說?狼神山那兩萬多護衛哪個部落的人都有,三兩句話說不定就撞在誰的家門口,在草原上走走容易,想要把金帳大營的勾當再干一遍可就難了!」
「那……咱們是要衝陣了!終於用上咱老馮的騎兵了吧!」大鬍子馮大安大為興奮,雖然是三千對兩萬,可是他這個好戰分子不但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是頗有熱血上頭的樣子。
蕭洛辰沒吭聲,而是抬起頭慢慢地望著遠處,地平線盡頭的狼神山似乎是遙遙在望,這座早已經被他揣摩了無數次的草原名山還真是山如其名,三面峭壁一面緩坡,就像一個在月夜嚎叫著的狼頭一般,那主峰就好像是指向天空的尖尖狼鼻子一樣。
馮大安登時洩了氣,騎兵衝陣他沒問題,可問題在於再勇猛的騎兵也沒法衝到山尖上去。倒是蕭洛辰望著那尖尖的山峰,忽然笑了,扭頭問向旁邊的侍衛隊長親衛隊長張永誌道:「你猜這狼神山的山頂上,能夠容得下多少兵馬?」
張永誌細心地看了看道:「最多三千,和我們人數相仿,充其量上下山的主路之上還有些佈置。所謂的兩萬多護衛,大多都是在山腳下的各部聯營之中。
「山頂上供著狼神,又哪裡是誰都可以上的?我猜頂多三千的一半!」
一抹詭異的笑容又掛在了蕭洛辰的嘴角上,他笑瞇瞇地對著馮大安道:「老馮啊,你這個馬軍都統只怕還是要下馬嘍,只不過這陣,咱們還得衝!」
天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一直到後半夜辰字營的將士們才悄然逼近了狼神山,藉著夜幕的掩護,他們開始緩慢地向狼神山逼近,論潛伏匿行,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一支比辰字營更加精銳的部隊。
不到三里,根據四方樓過往的測試,這是北胡豹獒最大的嗅覺極限。蕭洛辰輕輕地打了個手勢,在他身後的辰字營將士們齊刷刷地把手伸進了懷裡,天黑之前他們得到的最後一個命令居然是在一條河畔洗了個澡,而如今,每個人都掏出了一個盛滿液體的皮袋子來。
「娘子,你拼了命才做出來的東西,今兒派上用場了!」蕭洛辰從皮袋子中倒出一些液體,輕輕地塗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各處,觸手之際,安清悠那張不眠不休趕製除味之劑的憔悴面龐,彷彿又出現在了眼前。
「瘋婆娘……」蕭洛辰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神色,在這即將展開廝殺的戰場上,悄無聲息地一閃即逝。
一揮手間蕭洛辰一馬當先,快速而又無聲地潛行著,輕柔得如同一隻在草原上晝伏夜出的靈貓。對面北胡人用來防備夜襲的豹獒號稱擁有天下最靈的鼻子,此刻卻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沒有發出半點犬吠之聲。
一個部署在最外側的北胡暗哨很快成了蕭洛辰手下的一個無聲亡魂,扭斷了脖子,沒有帶出半點血腥味。在他身後,辰字營的暗夜精銳們正在飛快地收割著北胡外圍潛藏警戒者的性命。
狼神山三面峭壁一面緩坡,素來有「要拜狼神一條路」之說,各部的聯營大多集中在那緩坡一側,幾面的峭壁的一側空隙卻是不少。辰字營的將士們在黑暗中飛快而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懸崖底下。蕭洛辰毫不遲疑,身負一條長索攀籐附葛而上,不知怎地,倒是又想起了那昔日帶著安清悠在桃源谷的絕壁脫出外界的情形來。
若說地勢之險,當初的桃源谷可比這狼神山更要高聳陡峭出了許多,可若說凶險,如今這情況可要比那時凶險了成千上萬倍。辰字營雖是精銳中的精銳,但卻未必是人人都能是蕭洛辰這般登懸崖走絕壁如履平地的大高手,三千餘眾中不過十幾人能勉強有這般功夫。這等時候若是被北胡人發現,只怕登時是個進退維谷之局。
峭壁之下眾人只見蕭洛辰的身影越來越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良久之際頭頂之處忽然垂下了一條長長繩索來。這繩索通體黑黝黝地在黑暗中更不顯顏色,正是辰字營夜襲專用之物。眾人不禁大喜,知道蕭洛辰必是已經在坡頂上站住了腳,十幾個擅長懸壁攀爬之人登時身負長索揉身而上,其他人得繩索之助,亦是開始了向崖頂的進發。
親衛隊長張永誌第二個登上崖頂,只見那繩索被拴在了一快大石之上。蕭洛辰從大石之後向他招了招手,這位親衛隊長連忙趕了過去,卻見兩個被扭斷脖子的北胡哨兵屍體亦是被拖到了此處,心中不禁大是佩服,真不知這位主將是如何做到的。
說時遲那時快,不多時那十餘名善於懸壁攀爬的將士已經先後登上了坡頂,十幾條黑黝黝地長索放了下去,軍士們紛紛準備借力攀援而上。眼看著形勢一片大好,蕭洛辰忽然一伸手,在嘴上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
已經上了狼神山的眾人登時小心隱蔽了起來,卻聽遠處有北胡話斷斷續續地順風飄來:「奇怪……這時候已經過了不少,西崖那邊怎麼沒有發平安呼哨……帶一隊人看看去,如今正是多事的時節,如果那兩個小子敢偷偷地瞌睡,每人先打三十鞭子長長記性……護衛聖山都敢偷懶,不怕狼神降罪麼!」
西崖上的兩個哨兵當然已經被狼神降罪過了,他們的屍體此刻就在大石頭後面擺著。可是這一陣北胡人的叫聲傳來,懸崖上人人都是心中大震,後續的弟兄們還在努力向上攀登,若真是北胡守衛來上一整隊人探查,想要繼續保持這種沉默幾乎是不可能的——十幾條繩索捆在不同的重物之上,實在是太扎眼了。
就連蕭洛辰的眼角都有些微微一挑,如今上了狼神山頂的,不過十幾個人而已!